范靜怡
“2-0-0……”媽媽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年幼的我被抱在她的腿上,面對眼前的鍵盤,跟著媽媽的聲音一個一個按下。
成功解鎖電腦之后,媽媽對我說:“你要記住剛剛的密碼,那可是你的生日。媽媽的密碼都是你的生日。”那時我還小,對密碼之類的東西不感冒,一心只想著動畫片,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開篇描述親子和諧的畫面,奠定了文章溫情的基調,同時自然而然地照應了文章的標題。)
后來,我上了小學高年級。一次期中考試前,我與媽媽約好,若是我三科都達到95分以上,她就得給我買我渴望已久的手辦。成績分布的那天,我的滿心歡喜落了空——我的語文恰好考了94分。只1分之差,朝思暮想的手辦就離我而去了。走在回家的路上,風的唇輕吻我的頰,帶起我的發,赤霞染紅了半邊天。我思手辦之心,有如天邊紅,可是天已經這般紅了,我的手辦卻無影蹤了,我郁悶地想。(借美麗的天空景色反襯自己內心的失落,形成落差。)
回到家,我把成績如實告訴媽媽,只字沒有提那個約定的事。媽媽還沒說些什么,手機鈴聲就突然響起,她趕忙接起電話,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先去吃飯。餐桌上都是我愛吃的美食:麻婆豆腐、白菜燉粉條、玉米排骨湯……但我此時沒什么心情品嘗這些佳肴,應付式地吃完飯就回房了。
三張試卷就平鋪在桌面上,我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想著那個與我擦肩而過的手辦,心里十分沮喪。我聽到媽媽結束電話的聲音,朝我房間走來。媽媽進門,瞄了一眼鋪在桌子上的試卷,把手機遞給我,說:“你想買什么就買,支付密碼是你的生日,沒變。”(第二次巧妙地點題,體現了媽媽對女兒的關愛。)
“可是……”我想到了那1分。
“不就是1分嗎?這次我女兒考得不錯,應當獎勵。”媽媽揉了揉我的頭,“媽媽先去吃飯,你慢慢選,選完之后就下單。”我接過手機,只覺得心中一暖,我如愿拿到了我喜愛的手辦。那一分之差帶來的壞情緒被一個不變的密碼趕走了。
但之后幾年,我和媽媽的關系卻越來越差。(簡潔地描述了母女關系的轉變。)
她自從生下弟弟后,身體就大不如前,這幾年來,幾乎成了醫院的常客。健康狀況的下降使她無法關注更多事情,所剩不多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弟弟身上。以前她會注意到我的任何小情緒,及時給予我適當的鼓勵和安慰,但現在她甚至會忘記在放學時接我回家。
我知道這不能怪她:媽媽以39歲高齡生下了弟弟,原本就不太好的身體在這幾年遭受了許多病痛,而弟弟還小,需要媽媽的關懷。可是,我的心里還是藏不住地難受。
廣東的天氣總是很折磨人,雖已入冬,但陽光掩不住光輝,源源不斷地向人間輸送熱量。媽媽不想做飯,就帶我們出門吃。飯店里人很多,需要排隊,才能等到座位。媽媽見我們早已饑腸轆轆,就告訴我說:“你先帶弟弟到面包店里吃點蛋糕墊墊肚子,我在那里有會員卡,買單的時候就報我的電話。”頓了頓,又說,“媽媽先在這里排隊,你們吃完了就過來,有什么想吃的媽媽先幫你點。”“沒事,你點就好。”我答道。其實不然,我最喜歡這家的蓮藕排骨湯,可媽媽之前喝過,嫌太過油膩。
我牽著弟弟到了面包店,準備買單時,才發現我忘記問媽媽密碼是什么了。我試了幾次,結果都不對,心里有些緊張,想著要不要先回去問一下,等會兒再來。空調送著冷氣,售貨員小姐姐似乎看出了我的緊張:“沒關系,小妹妹你再多想想,可能就想起來了。”她聲音甜甜的,帶著點兒溫柔。可我卻想起了另一個更溫柔、甚至帶著點兒寵溺的聲音——“媽媽的密碼都是你的生日”。我試著按下我的生日,看到綠燈響了一下。原來真的是!沒變,我想。我和弟弟吃完蛋糕出來。太陽照得有些暖烘烘,風為我們送來清涼。(以景襯情,內心的歡愉投射外化到身邊事物,萬物皆可愛。)
到了飯店,媽媽已經等到座位,進去了。在走近她的時候,我聽到她對服務員說:“來一份蓮藕排骨湯,我家女兒最喜歡這個……”
孩子以一聲“媽媽”為酬,無止境地要求她們付出;而母親們以一聲“媽媽”為牢,心甘情愿地被困在牢籠中。(“女本柔弱,為母則剛”。傾情付出,不計報酬。兩相對比,更見深情。)那天太陽其實很驕人,但我覺得它很暖,就像不變的密碼,就像不變的媽媽的愛。(結尾點題,卒章顯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