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一縷春日和風

黃嘉馨

暖春的午后，一抹陽光穿過前院一簇初綻的杜鵑花，灑在那幅“春和日麗圖”上。春風撫過，吹醒了萬物，也吹醒了我那顆沉悶的心。

那是幾年前的一個周末，母親帶我去看望一位多年未見的表姑婆。母親對我說：“表姑婆的刺繡是不錯的，在你三歲的時候她還送過你一個刺繡荷包……表姑婆在二十年前就來到了東莞，她在一個小鎮上租了一間小閣樓，靠為別人做飯、打掃衛生謀生，她育有兩個兒子，但不想給他們添麻煩，堅持自己出來打工，自食其力。她只想平淡地度過余后的人生，有空了就種種花、聽聽樂曲、做做刺繡……”一路上我認真聽著，心里充滿了期待：這究竟是怎樣的一位老人呢？

我們穿過石橋，走進一條鋪滿鵝卵石的小巷，轉角處有一間小院。院前有一株榕樹，看似近幾年才栽的，長得不高，但也還算茁壯，枝頭已經抽出了嫩綠的新芽。院里的幾盆杜鵑，開得燦爛，將那灰白水泥墻映染上了粉紅。一位戴著老花鏡的老婦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旁邊的石桌上擺著一壺玫瑰花茶，她左手攤著一張繡圖，右手捏著繡花針，穿針、收針、穿針、收針……針線在穿與拉之間來回反復，繡圖上留下了微微的痕跡。

我很好奇，想走近細細觀察。母親卻“噓”了一聲，示意我不要進去。我與母親站在院外靜靜地望著，陽光灑落在那位老婦的銀絲上，微微閃爍著，暖風輕輕撫過，榕樹的枝葉搖曳著，地面盡是斑駁的影子。

過了好一會，老婦停下手頭的繡活，取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輕輕地放在石桌上，望了望門前剛抽出新芽的榕樹，才發現立于門外的母親與我。她招了招手，示意我們進去。表姑婆面容慈祥，朝我們笑時，眼睛瞇著，擠著眼周的皺紋。她為我們倒了杯玫瑰花茶，一陣花香沁人心脾。表姑婆見我一直盯著她桌上那幅繡圖，便笑瞇瞇地說：“孩子，你覺得這春和日麗圖怎么樣啊？”我看著上面雍容華貴的牡丹，色彩斑斕的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我情不自禁地在繡圖上來回摸著那幾只小蝴蝶：“真美啊！”

喝完茶，表姑婆帶我們上了閣樓，墻上掛滿她的繡品，一幅又一幅精致的花鳥圖映入我眼簾。表姑婆談起她的過往：“我是在十年前接觸的刺繡，當年雇我做事的主人家讓我照顧一位獨居老人，老人雖已年邁，但行動也還算利索，所以他家里的活不多，我上午打掃完衛生，做好午飯，剩余的時間可以自由支配。那時覺得刺繡很有趣，就迷上了刺繡，有時一繡就是一下午，累了就弄一下那些花草，喝幾口清茶，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了……。”

表姑婆繼續娓娓道來，而我的眼光依舊離不開那一幅繡品，上面那些出彩的牡丹、飛舞的彩蝶，恰似一縷春日和風，吹醒了萬物，也艷麗了我。

【點評】作者文采斐然，用優美的語言塑造了一位熱愛生活、優雅得體的老婦人——“我”的表姑婆，也許表姑婆算不上匠人，但是她那種對刺繡的專注與熱愛卻也能讓“我”如沐春風。（指導老師：李菁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