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的影子

胡慧

你見過“惡魔”嗎？我見過。

他們有著人的外表，與我們語言共通，心臟也會跳動，一切都看似與常人無異。但是在某些至暗時刻，他們確實會變身為可怕的惡魔。哦，對了，他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校園霸凌者。

在當今社會中，校園暴力已經成為一個讓人擔憂的現象。在學校角落、大街小巷，在世界上任何一個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都可能有一群人正在對某個人瘋狂地進行語言或肢體上的暴力攻擊，而施暴者對受害者發起暴力行為的原因往往微不足道。在這個習慣以長相或身材論人的時代，受害者可能僅僅因為外表就成為被群嘲、被攻擊的對象，實在令人費解。

就我的個人經歷而言，從小到大，身邊也時常有校園暴力在上演。遺憾的是，我沒有阻止暴力行為的能力。看到校園暴力是一種什么樣的心境呢？大概就是，你束手無策地默允著他們的暴行，看著受害者被一步一步推向深淵。

到了初中，我曾以“旁觀者”的身份，陪伴一位校園暴力的受害者度過那段“校園之殤”。這并不是一件值得引以為傲的事情，反之是一件讓我感到慚愧與懊悔的過往。我從不認為長相和身材會有什么錯，但總有人因此開著惡趣味的玩笑。這些人甚至不滿足于言語攻擊，進而發生肢體推搡。受害者并非天生懦弱，事實上她一直都在反抗這種行為，但換來的只是間歇性的消停與變本加厲的報復。

回首過往，我和受害者的相識，是從一塊膠布開始的。那是初中開學的第一天，我們剛領到新書不久的課間，她的數學書就慘遭一群調皮鬼“蹂躪”：在玩鬧的過程中被撕毀了一頁。那群人見此情景并未感到一絲歉意，反而哈哈大笑互相推脫起來。但我絲毫沒覺得好笑，當時心情是極其復雜的，有氣憤，也有同情。可能是覺得她需要幫助，我就把自己新買的膠布遞給她了。她好似有些吃驚，接過后向我道謝。后來我才知道，她從小學到現在，一直是被人欺凌、嘲笑的對象，但往往都是“單打獨斗”，很少有同學會出手相助。

許多年過去了，當年寫在她臉上的那些吃驚、感謝和無奈，仍令我記憶猶新。年少的悸動誰都會有，可對于她來說，青春肯定不是一個美好的回憶。欺凌，發生在男生群體，同樣也發生在女生群體。相信不少人在上學期間，都會在學校里遇到一些欺負別人的女生。原因還是那般微不足道，可能僅僅是因為對同一個男生稍有好感，就落得被追著辱罵、被嘲諷威脅的下場。

時至今日，校園霸凌依然在本應被視為學習凈土的學校里時有上演。霸凌者做過的種種行為，早已不局限于以上事例。在現實生活中，在我們目之所及之外，甚至存在著更大程度的暴力與傷害。如何杜絕校園暴力？我想，也許我們不能成為別人的救贖者，但每個人都應該從自身做起。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展現自我的同時，不應該以貶低或傷害他人的手段來突顯自我價值。面對寄生在黑暗處的“惡魔”，每個人都應勇敢站出來，讓丑陋曝光，讓受害群體不再成為追光的影子。

【作家點評】校園霸凌是一個沉重卻不得不說的話題，作者從一個青少年自身的視角，以身邊親歷之事為著眼點，揭露校園霸凌中的“惡”。在作者眼中，校園霸凌是“惡魔”，面對欺凌，有時候即使是旁觀者都顯得無比弱小，作者的心境如許多旁觀者一樣，因同情想要伸出援手，又因無法給予有效幫助而感到慚愧。“追光的影子”是一個亮眼的題目，校園霸凌的受害者就像那追光的影子，明明在花季年齡卻得不到陽光滋潤。本文看似輕描淡寫，實則立意深刻。希望青少年身心健康得到更廣泛關注，但愿追光的影子終能到達陽光彼岸。（廣州市青年作家協會? 韓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