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國圖林根州山腳下的小城魏瑪,是被歐盟確立的“歐洲文化之都”。魏瑪這個小城用了60年的時間,為德國詩人歌德孕育出《浮士德》——那個被稱為“歐洲自文藝復興以來300年歷史的總結” 的名作。歌德的存在,也使他所生活和工作的小小的魏瑪城作為德國啟蒙運動的發源地,在歐洲歷史、文化和政治上具有無可比擬的地位。
1770年的德國處于“封建割據”的時代,長期主政的女公爵便把心思放在文藝上,在自己小小的宮廷里先后禮聘了不少有影響力的作家和藝術家,她的兒子奧古斯特公爵后來也繼承了這個傳統。就這樣,山坳里的魏瑪小城竟然成為亂世中的一束光,擁有了獨特的文藝氣質。
魏瑪沒有特別寬的主干路,一條條石子鋪的小路伸向市中心的古城區,取一張古城區的地圖來看,會發現本該處于中心位置的魏瑪皇宮匿藏在東北方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劇院、圖書館、包豪斯學校這些建筑的分布,全都圍繞著一個中心建筑——婦女廣場上的歌德故居。
歌德故居是一座乳黃色的三層小樓,分為兩部分,前部房間寬敞,陳設講究裝飾精美,是歌德接待客人和應酬交際的地方,后部是歌德生活和工作的地方,房間狹小,陳設簡樸。書房里只有幾件簡單的家具,但他卻在這里寫出了千古名篇,旁邊的圖書室收藏著歌德的幾千冊圖書,包括地質、光學、生物和醫學等,現在仍然按他生前的原樣陳列著。
歌德到魏瑪從政的最初幾年是壓抑的,他曾經前往陽光燦爛的意大利度過了一年多的時光。漫長的旅行結束后,歌德帶著豐富的藝術靈感回到魏瑪,開始改建原本為巴洛克風格的房子。
這棟房子的女主人叫克里斯蒂娜,是個制花女工,出身下層,沒有受過多少教育,常年被排斥在上流社交生活外,但歌德卻對她情有獨鐘,所創作的很多文藝作品都與她有關。在歌德故居一個叫“克里斯蒂娜住所”的房間里,她畫像下方的展柜里,還展示著歌德寫給她的情詩的手稿:“我走在森林中,在黑暗的影子下我看到了一朵花,發出像星星般的光芒。我想把她摘下,她卻輕輕地說,‘你把我摘下來,是想讓我枯萎嗎?’于是我把她連根帶走,栽在了自家花園中。”
小小的魏瑪經過歌德的努力,成為當時整個德國的文化中心,在歌德去世后,還是在不斷地吸引著在國內外享有盛名的作家、學者和藝術家。魏瑪現在已經不僅僅是關于歌德的一座城市,這里還有其他很多藝術元素。國立包豪斯學校是世界上第一所完全為發展現代設計教育而建立的學院,二戰后成為包豪斯大學,魏瑪則成為包豪斯設計風格的發源地。
在魏瑪的民族劇院前的廣場上,聳立著歌德和席勒的巨大銅像,兩個人被雕塑成肩并肩同握一個花環的姿勢,表現著他們之間的親密友誼。這座銅像也是魏瑪的象征性建筑。
從意大利回到魏瑪后,歌德為自己確立了新的人生方向,他堅決辭去大部分官職,主要擔任宮廷劇院總監,以便專心從事寫作,銅像身后的劇院便是歌德排演劇目的場所。歌德比席勒年長10歲,兩人的性格、經歷、地位乃至世界觀本來就有很大差異,卻在追求真理的共同奮斗目標下走到一起,歌德不僅在經濟上贊助席勒,還支持席勒進行一系列的創作活動,反之席勒也以自己的巨大天才重新激活了歌德已經被政務纏疲了的創作熱情。席勒去世時歌德悲痛欲絕,之后的十年間,歌德便在精神上過著形單影只的生活。
歌德花了60年的時間,與紅顏邂逅,與知己相遇,反復逃離后又回歸了現實,終于寫就了詩劇《浮士德》。這部詩句的主人公浮士德一生經歷了對知識、對感官的享受,對權勢榮華、對美的一次次追求和一次次失望,終于找到了關于“人生的價值”的結論,即 :“只有每天爭取自由和生存的人,才配享受自由和生存。”歌德晚年回顧自己一生的創作時說,他的所有作品“僅只是一部巨大的自白的一個個片段。”想必在魏瑪的這五六十年,就是他像浮士德一樣,尋尋覓覓地認識并且實現人生和自我價值的一個長片段。在這里,他的知己、他的紅顏、他的靈感,他上下求索的人生,他實現人生價值的過程,都可以在魏瑪這個小城看到痕跡、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