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神藥”走到風口浪尖

彭丹妮

因為萬達集團董事、普思資本董事長王思聰的幾句話，讓藥品連花清瘟背后的公司以嶺藥業近日陷入輿論漩渦，該公司在二級市場也遭遇挫折，連吃三記跌停。

4月5日，有媒體刊文稱“世衛組織認可中醫藥治療新冠療效”，甚至有稱“連花清瘟防治獲得可靠依據”。4月14日，王思聰轉發一則關于“連花清瘟被世衛組織推薦由來”的微博，建議證監會應嚴查以嶺藥業。

被輿論關注后，以嶺藥業相關負責人近日在回復媒體采訪時回應，該公司從未在任何場合表示“世衛組織推薦連花清瘟”。4月15日，以嶺藥業收盤跌停，報35.99元/股，總市值601.29億元。截至4月18日，以嶺藥業已連續兩個交易日跌停，市值蒸發逾60億元。

連花清瘟的膠囊和顆粒制劑產品在新冠疫情中被官方多次推薦。2020年3月，新冠疫情暴發之初，中醫藥治療新冠肺炎篩選出的有效藥物“三藥三方”中，就包括連花清瘟;當年4月，國家藥監局正式批復連花清瘟膠囊與連花清瘟顆粒“新冠肺炎適應癥申請”，用于輕型、普通型新冠引起的發熱、咳嗽、乏力。國家衛健委與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發布的第四版《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中，第一次出現連花清瘟，且此后的第五至第九版方案中，該藥品一直在列。

官方的認可與推薦，成為其大賣的最佳代言。連花清瘟這兩年銷量一路飆升，以連花清瘟為代表的呼吸系統類中藥成為以嶺的重磅產品，營收從2019年的17.03億元增長至2020年的42.55億元，同比增長了149.89%，占以嶺藥業2020年總營收的48.46%;2021年前三季度，以嶺藥業連花清瘟產品實現營業收入33.7億元，占公司總營業收入的41.6%。與此同時，以嶺股價三年內股價從12元漲到了43元。

連花清瘟膠囊由以嶺藥業在2003年SARS疫情暴發時研制，由兩種經典古方麻杏石甘湯和銀翹散組成，2004年5月獲得藥監局上市許可。

從2005年至2019年，連花清瘟膠囊至少19次被國家衛健委、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等部門列入治療流感等呼吸道疾病的診療方案，多次成為甲型H1N1、中東呼吸綜合征、H7N9等病毒性肺炎治療藥物。

以嶺藥業創始人也成為富豪榜上的人物。2009年，吳以嶺當選中國工程院院士;2011年，以嶺藥業A股上市，吳以嶺以接近50億元的身家，超越袁隆平，一舉成為“A股院士首富”。2020年，71歲的吳以嶺更是憑借連花清瘟躍升為“百億院士”。胡潤發布的《2020胡潤全球富豪榜》顯示，吳以嶺家族擁有15億美元財富，折合人民幣約105億元。

但人們更關心的是，連花清瘟有效嗎？在新冠疫情中，連花清瘟有效性的一項關鍵臨床試驗結果是2020年5月發表在期刊《植物醫學》上的一篇文章。這篇論文發表之前，鐘南山就曾透露“進行試驗后，我有底氣、有證據來說，連花清瘟真的有效”。

該臨床試驗入組了患者284名，將受試者分成數量相同的兩組，兩組病人都接受常規的治療，其中一組另外還服用連花清瘟膠囊，最后發現：服用了連花清瘟膠囊的病人在14天內的恢復率是91.5%，而沒有服用連花清瘟的是82.4%。

連花清瘟顆粒生產線。圖/中新

當時，免疫學家商周在新媒體平臺“知識分子”上對這項研究進行了解讀，他指出，參與該臨床試驗的均為無基礎病的輕癥患者，在14日恢復率上僅有不到10個百分點的差異。更重要的是，該臨床試驗是開放式試驗，病人和醫生均明確知道分組情況，很容易給治療組造成安慰效應。

這篇論文的通訊作者是院士鐘南山與候選院士賈振華。在該論文發表一年后，科研打假網站《撤稿觀察》披露了一份對該論文的舉報，指出賈振華沒有聲明其利益沖突。賈2005年開始攻讀吳以嶺的博士，他的配偶吳瑞為吳以嶺之女，是以嶺藥業的董事會成員、董秘，位列以嶺藥業第四大股東。

以嶺藥業的支出顯示了重銷售、輕研發的成本結構。2020年，公司研發費用為6.54億元，占營收的比重為7.45%;其同年的銷售費用為30.4億元，占總成本41%。據媒體報道，連花清瘟膠囊在15天內就完成了提取、濃縮、干燥、成型等生產工藝和質量標準的研究工作。

近日，以嶺藥業在投資者互動平臺上進行回應稱：連花清瘟薈萃兩千年來中醫藥與疫病斗爭的三大知名方藥，并加入芳香化濕護脾胃、提高免疫扶正氣的藥物，具有廣譜抗病毒、抑菌抗炎、有效防治肺部感染、提高機體免疫力等多重功效。

前述鐘南山等人的這篇論文則在文章最后指出，完全評價連花清瘟治療新冠肺炎的療效需要未來更大規模的雙盲隨機臨床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