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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談:公共考古/公眾考古概念下的考古學教育思辨

2022-05-07 01:21:38高蒙河
中國文化遺產 2022年2期

高蒙河

關鍵詞:公共考古;公眾考古;考古教育;人才培養;公共性;開放性;共享;項目式學習;課程體系

公眾考古已在我國開展多年,從最初什么是和要不要做公眾考古的認識論階段,發展到了如何做好和怎樣推進公眾考古的實踐論階段。換言之,發展公眾考古已是行業內外人們的共識,在國家政府層面也越來越受到重視。2021年10月,文化與旅游部和國家文物局下發《關于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致仰韶文化發現和中國現代考古學誕生100周年賀信的通知》,文中強調要加強考古成果傳播利用和加強考古人才隊伍建設,這無疑為公眾考古的可持續發展,注入了更大的推力。

人才是公眾考古發展的主力軍,推進公眾考古可持續發展,需要專業化、高質量的專業人才。

但我國尚沒有建立起培養公眾考古專業人才的單位和平臺,相關知識體系、課程體系、學科體系等人才培養體系也未建立和形成,導致從事公眾考古的人員大多數來自其他學科,基本是兼職為主,成為制約公眾考古發展的短板。

因此,應該從公眾考古人才現存問題的導向出發,推動公眾考古課程建設并逐步發展到課程體系建設,對培養公眾考古專門人才,推進公眾考古發展,都具有頂層設計意義。高校是培養公眾考古人才的主要平臺,在有條件的高校中,可以從三個方面來布局和推動公眾考古課程體系建設,走出符合時代要求、滿足社會公眾需求的公眾考古人才培養之路。

一、設置概論性綱要課程

公眾考古學概論性課程是我國高校優先級要建設的課程。概論性課程的建設既可以是專題性的,也可以是系統性的。前者以問題為導向,可以針對公眾考古中遇到的普遍問題,以課題的形式設計課程,建設周期比較快。后者以公眾考古的系統目標、理論、知識、方法為導向,以教科書式的形式設計課程,建設周期比較長。

專題性的概論課程建設,可以以英國倫敦大學學院(UCL)的案例為參考。UCL是國外開展公眾考古教育起步早、有特點,有影響力的高校,從本世紀初前后開始設置公眾考古學課程。具體內容包括:為考古學活動提供立法依據、考古學在政治領域中的操作以及社會價值、考古學呈獻給大眾的方式(如媒體、博物館和遺址等)、如何處理公眾和專家之間的關系、在公眾中發展公眾考古學的潛力與可能性、民族主義與考古學、文化政治與土著遺產等約二十個專題范疇。

從中不難看出,UCL的課程設置比較課題化、宏觀化,與政府、立法、經濟之間產生的交集比較多,因此稱之為“公共考古”更貼合一些。

這與一直被國內很多人奉為公共考古學圭臬的美國Public Archaeology一書類似,該書通過阿肯色州文化遺產保護尤其是考古項目,主要講考古立法和各州法律與考古項目之間的關系。

與英美較多涉及對事——即面對社會公共事務不太一樣,中國公眾考古的基本國情是對人,即更加面向普通社會公眾,目的是希望更多的眾眾了解考古,關注考古,參與到保護和傳承考古成果為代表的文化遺產行動中去。因此,課程設置上以此作為頂層設計理念,也不失為一種更加行之有效的中國方式。

教科書式的形式設計課程,可以有別于UCL課題化、專題式、話題式,也可以減少與政治、經濟、立法相關的內容,因為這些可以從國內很多高校考古文博專業的遺產法規類課程得以借鑒和支撐。所以,盡可以設置公眾考古的價值取向、實現目標、基本內容、理論方法。2007年起,我們在復旦大學文物與博物館學系開始給研究生上《公眾考古學》課,在這個課程結構里,在一般概論課程需要的理論、方法和學術史以外,還包括公眾考古傳媒、公眾考古教育、公眾考古活動、公眾考古展示,基本涵蓋了我國目前公眾考古的基本形態。

概論性課程目前在國內外大都是開在研究生階段,作為選修性課程來設置,尚沒有開到本科生階段,但不影響本科甚至博士階段的同學來選修或旁聽。

二、設置方向性專業課

我國公眾考古常見的四種實踐形態是公眾考古傳媒、公眾考古教育、公眾考古活動、公眾考古展示。換言之,這四種形態為構建公眾考古方向性的專業課程奠定了一定的基礎。

一是考古傳媒。公眾考古傳媒一般分為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前者指書報刊和影視,后者指互聯網與移動媒介。考古書刊傳播公眾考古知識和信息,起步早,跨時長,在啟迪民智、陶冶情操、娛樂休閑等方面,一直扮演著公眾考古傳播主角。而用電影手段傳播考古成果,始于1957年拍攝的明代定陵紀錄片《地下宮殿》。1980年代電視機普及催生了電視考古紀錄片,而今《考古進行時》特別是《中國考古大會》等,則是一種更貼近社會公眾的考古綜藝類節目。近些年,新媒體的興起改變了傳統媒體的時間約束性、單向傳播性,使考古與公眾的多向交流變為常態。例如中國文物信息網、中國考古網、考古匯等網站,加上社會團體或公眾個人的博客、微博、微信公眾號等,不斷滿足了公眾考古多層次、多樣化、個性化需求。

二是考古教育。包括通識考古課堂,即面向非考古文博同學開設的非考古專業課程,也包括各種市民講座、文化論壇等,也是國內開展的比較多、比較成熟的領域。這在美國稱之為教育考古,我們稱之為考古教育[1]。

三是考古活動。以夏令營和考古探險為代表,也包括文化遺產日、博物館日、每年向社會發布的影響比較大的“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考古學論壇——年度考古新發現”等評選活動,在我國開展得也比較多。

四是考古展示。主要是遺址博物館和考古遺址公園的陳列展覽,包括發掘工地的現場展示、遺址建館的專題展示、遺址建園的本體展示、傳播考古的科普展示等。相比遺址博物館來說,考古遺址公園建在遺址之上,在考古展示中獨具特色,成為適合遺址保護和利用以及滿足社會文化需求的新興手段。另外考古博物館也是一種科普“什么是考古學”的新型行業博物館類型,展覽展示考古學學科發展史、考古基本概念、考古學發現、研究、保護、利用的理念、技術、方法等,具有考古科學館特點,有利于向社會公眾傳播考古科學。

結合這四種基本實踐形態,設置一些專業方向性的課程在有些高校中已有先例,比如通識考古教育、遺址博物館、考古影視拍攝與制作等方向的專門教學等。

三、設置通識性課程

中國的大學考古教育,分為兩類課程。一個是專業考古教育,一個是通識考古教育。專業考古教育無需多言,而通識考古教育則指非專業考古教育,多是面向全校文、理、工、藝、醫等各專業同學開設的通識考古課。

這類課程設置的目的,不以培養專業從業人員為目標,也不以科普考古常識為要務,而是與我國大學近年來普遍提倡“寬口徑、厚基礎、重能力、求創新”的通識教育有關,以利于學生提高全面發展的素質,擴大他們理解人類文明豐富性和多樣性的視野,培養他們運用科學方法論和批判性思維解決問題的能力。一般情況下,考古專業課側重知識體系的完整性,通識考古課則以專題講授方式為主,秉持的“寧通勿專”的主旨,在一定程度上強調“去專業化”和“求精不求全”的原則,有目的地拉大與專業考古課程的差別。主要表現在:第一,課名有所區別。既不能太專業化,也不能太學科化。挑選那些能夠吸引人的、有科學和人文精神、帶科普意義的課名,如以《考古發現與探索》或《考古與人類》來區別于專業《考古學概論》等。

第二,定位有所不同。專業考古課著重于專業表達,要求知識體系完整;而通識考古課面向全校同學,側重于一般人文闡釋,傳遞考古學在現代社會發展進程中的學術價值、文化價值和社會價值。

第三,內容有所取舍。多揀選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考古學事件、過程、人物,向學生介紹人類遷徙、創新發明、人地關系、文化交流、文明比較、國家形成、文物保護、遺產傳承等具有科學探索、人文關懷、時代精神的專題。

第四,課風有所變更。教學方法是將考古學的專業性、知識性、趣味性和故事性結合起來,把枯燥難懂的考古學理論、方法和知識體系轉換為深入淺出的社會文化語境,變專業闡述為文化敘述,變術語表達為普通講述。

加強公眾考古課程體系建設,通過高等院校培養專業人才,真正建設好公眾考古人才隊伍,才能從源頭上為高質量的公眾考古工作插上騰飛的翅膀,更好地傳播考古成果和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公共考古:關鍵特征與未來發展

魏峻(復旦大學文物與博物館學系 科技考古研究院 上海200433)

一般認為,公共考古(Public Archaeology)是查爾斯·麥克基姆西(Charles McGimsey)在其同名專著中最早提出的,用以定義考古學家代表公眾并在公眾的支持下記錄并保存受到開發工程威脅的考古遺存的相關工作[2]。這個觀點在美國大受歡迎,但在世界其他地區卻并未得到廣泛認同[3]。出現這種情況,一方面源于英文詞匯“Public”在不同情境下的相異語義,另一方面也因為不同國家的政治、社會和文化背景差異而導致的對考古學及其與社會之關系的不同理解。在我國,同樣存在著到底是“公共考古學”抑或是“公眾考古學”的討論[4]。不過,這種討論并不影響公共考古是為了讓考古學可持續發展以及考古成果惠及更多民眾的終極目標。于政府部門、文博機構和考古專家而言,公共考古可以普及考古成果和傳播考古知識,體現主體價值并提升全社會的文化遺產保護意識;于媒體、愛好者和普通民眾而言,公共考古則能在滿足休閑娛樂、知識拓展、甚至構建集體記憶和社會認同等方面發揮作用。

討論公共考古的內涵和外延,必然會涉及對這一考古學分支的特征認知。對此,已有研究者進行過討論,如杭侃提出的公共性、政治性和倫理性[5],魏峭巍、方輝提出的公共性與社會性[6]等。結合國內外公共考古的理論研究和實踐案例,筆者認為公共考古的關鍵特征除了公共性外,至少還應該包括教育性和開放性。

公共性是公共考古最核心的特征,強調的是:作為全人類共有的歷史文化遺產,不應該被某些利益體所獨享或者壟斷,而是需要回歸“公共領域”,成為具有社會公共屬性并且能夠被公開、共有和共享的資源。公共性體現得越充分,就越能促進政府、機構、專家和民眾之間的共贏,也越能實現公共考古實踐的初衷。

公共考古的教育性體現在能夠架起專業考古與普通民眾之間溝通的橋梁,讓更多的民眾理解考古學是什么?考古學能做什么?考古學能為社會的發展提供什么?以便獲得更多的支持。在當代中國,公眾對于考古本身的學科價值沒有什么質疑,甚至在國家政策、考古機構和媒體宣傳的刻意引導下還表現出對考古異乎尋常的熱情。這一點,從考古主題電視節目熱播、考古類展覽廣受歡迎,以及考古機構的公共考古活動名額供不應求等現象中都可見一斑。然而,公共考古各方對于涉及教育性的具體問題(比如為什么要進行考古教育、誰來組織教育和如何開展教育等)討論卻并不熱烈。公共考古教育性之所以重要,部分與公共性相關聯,部分則與考古學科本身的專業性及復雜的術語系統有關,再有就是很多考古發現與現代生活缺乏直接聯系,讓人們缺乏理解這些物件功能和內涵的具體情境。毫無疑問,文博機構和考古專家應該是公共考古教育的主要組織方。然而,他們在這方面的主體責任履行卻并不樂觀。一項針對西班牙公共考古的研究表明,雖然越來越多的考古專業人員參加了公共考古活動,但是充滿熱情且具有專業技能的公共考古專家只占總數的5%,而高達20%的考古專家則認為公共考古主題是考古學的庸俗化或者可以成為考古學商品化的一部分,剩下75%的考古專家雖然接受公共考古,但認為它只是一種傳播方式而不完全是考古學[7]。雖然我國沒有開展類似研究,但是通過收集文博機構和考古專家開展公共考古活動的頻度和數量信息,不難看出常態化、體系化、制度化的公共考古系統并沒有完全建立起來。很顯然,不少考古專家會認為發現古代遺存并進行研究、闡釋才是他們的核心任務,公共考古只是順手而為或者可為可不為之事。所以,提升考古機構和考古專業人員開展公共考古的自覺性,以及增強考古教育的專業程度都是重要的基礎工作。誠如麥克基姆西所言“如果我們這些因為興趣或訓練而在該領域最有資格的人都不承擔積極領導并開展公眾教育的角色,那么考古學家就不可能指望其他人來保護國家的遺產”[8]。

公共考古的開放性就是要解決“誰的公共考古”這樣的問題。考古學無論在其開端階段還是在現當代的發展之中,都不可避免地要與社會的方方面面產生多維聯系,絕不僅僅是考古學家的事。以往的研究中,國外學者提出的“多視角模式(Multiple Perspective Model)”[9]或“民主模式(Democratic Model)”[10]都強調了公共考古應該通過“鼓勵自我實現、豐富人們的生活、激發反思與創造力”的方式讓公眾“自由培養自己對考古學的熱情和草根興趣”。改變考古學/考古學家與公眾之間的單向關系,變考古學家的“他們的公共考古學”為公眾的“我們的公共考古學”,支持具有一定考古基礎知識的媒體、社會團體和民眾開展公共考古活動,包容并正確引導有關考古的不嚴謹甚至不科學的觀點,而不僅僅是漠視或者嗤之以鼻,才能讓考古學獲得堅實的公眾基礎和廣泛的社會支持,也才能真正實現公共考古的終極目標。

近年來,公共考古在我國蓬勃開展,已有研究者從不同視角分析了其特點和主要表現[11-13]。以發展現狀和存在問題為基礎,也讓探討公共考古未來發展的關鍵有了依憑。除了學界已有的對公共考古發展建議外,筆者認為還需要重點關注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要在公共考古實踐中加強對“公眾”本身的研究。在任何科學研究和實踐業態中,對于研究或者服務對象的認知程度會決定項目實施的深度和效能,比如企業所面對的顧客,博物館所面對的觀眾等。然而,相比于博物館多樣而豐富的觀眾研究成果,公共考古領域對于“公眾”本身的研究要薄弱得多,這一點,從國內外公開發表的相關研究成果貧乏的情況中不難獲知。不能透徹了解公眾,公共考古就無法形成準確的“客戶”畫像:如果不知道哪些“公眾”對公共考古感興趣以及對哪種類型的公共考古活動感興趣,當然也就無法做到有的放矢。

二是要在公共考古實踐中加強對項目效果的評估。在歐美國家,申請公共財政資金或其他基金時要證明項目的價值和有效性,需要開展評估研究,公共考古項目也不例外。因此,不難找到關于如何開展公共考古項目評估的文章,如辛普森、吉爾福伊爾、古爾德、金等人的成果[14-17]。相較而言,我國在此方面的研究則有較大的提升空間。公共考古屬于社會人文領域,對其進行評估主要應集中資金績效和社會效益兩方面。前者已有成熟的評估方法;對于后者,研究者會因為研究對象和研究目的不同而選擇針對性的分析方法和評估指標,比如瑪塔拉索認為文化項目的社會效益可以體現在個人發展、社會凝聚力、社區賦權與自決、地方形象與身份、創造力與愿景、健康與福祉等方面[18];而英國社會價值研究協會等機構發布的《投資的社會回報指南》則是在質性研究的基礎上,通過等價轉換,用貨幣形式衡量機構/項目的社會影響力[19]。

雖然,我國由政府或者文博機構主導的公共考古項目并沒有進行效果評估的要求,但是組織者自己或者委托第三方主動收集項目有關的運作和評估數據,對于判斷項目的實施效果并明確改進方向顯然也是有益的。

三是要在公共考古實踐中加強數字技術的運用。本世紀以來,數字化和數字媒體技術在各行各業大行其道,改變著業態的同時,也改變著人們的思維。這種趨勢也深深影響到文物博物館事業的發展,博物館和考古越來越多地利用數字技術增加自身的可及性和傳播力,在新冠疫情背景下這種利用更是被大幅加強。數字化和數字媒體技術在公共考古中應用的優勢在于:1)數字環境可以克服時空限制,為公共考古實踐提供新的視角和新的參與機會;2)數字技術擁有更強大的傳播力,與考古遺址參觀、講座、現場體驗等單次惠及數十人到數百人的傳統考古傳播手段相比,網絡直播、文博綜藝、數字考古等不僅能夠吸引數千乃至數百萬人次的流量,而且能被反復利用;3)數字技術應用符合未來社會發展方向,無論混合現實技術、人工智能還是近期熱議的元宇宙等,只要能夠合理開發利用,無疑都能給公共考古帶來更廣闊的前景。

四是要在公共考古實踐中鼓勵更多的公眾參與。公眾的廣泛參與是公共考古更好實現目標的基礎,因此需要采取多種方式吸引和鼓勵方方面面的力量為公共考古作出貢獻。這不僅是考古學作為一門公共人文學科和當下新文科建設的內在要求,也是考古學對增強人民群眾獲得感、認同感和文化自信的時代回應。

文化遺產學的一些思考

杭侃(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 北京 100871;云岡研究院 山西大同 037000)

今年兩會期間,全國人大代表蘇伯民先生提出把文物保護上升為國家一級學科,實際上這不是蘇伯民先生第一次提出這樣的議案。這一議案涉及到文物保護與考古學的關系問題,如果作進一步的思考,也涉及到考古學與博物館學、與文化遺產學等的相互關系。考古學經過長期的發展,有比較成熟的學科體系,有一套屬于自己的理論與方法。為討論問題的便利,我們不妨再看一看學界對于考古學的認識:什么是考古學?

夏鼐先生在《中國大百科全書·考古學》中將考古學定義為:“考古學是根據古代人類通過各種活動遺留下來的實物以研究人類古代社會歷史的一門科學”[20]。嚴文明先生將考古學的定義表達為“考古學是研究如何尋找和獲取古代人類社會的實物遺存,以及如何依據依據這些遺存來研究人類社會歷史的一門學問”。嚴文明先生的定義更加強調了田野考古在尋找和獲取考古資料中的重要性。盡管不同的學者對于考古學的定義會有差別,但考古學的研究指向是一致的。最近讀到劉慶柱先生為劉毅教授《明代藩王陵墓的考古學研究》所作的序,序里談到了考古學的研究,“近年來在考古學界似乎形成這樣一種看法,考古學研究要盡量突出其‘自身特色,一般來說就是在考古學研究中要把‘地層學‘類型學視為最重要的方法和研究內容。我認為‘地層學與‘類型學作為考古學學科的基本‘方法,主要是承擔解讀考古發現遺存的時空問題,而考古學的‘終極科學學術目的是探索‘歷史規律,這不是‘地層學‘類型學說能解決的。考古學要研究‘歷史規律就必須采取多學科、跨學科結合的研究方法”[21]。

多學科、跨學科顯然并不是說考古學可以代替其他學科。近幾年來,文博界的同行有兩個討論得比較多的話題,一個是“讓文物活起來”,一個是“建設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考古學”。2013年,考古學在教育部頒布的《普通高等學校專業分類目錄》中,從原來屬于歷史學之下的二級學科,獨立成為一級學科,這一舉措當然對于中國考古學的學科建設和學術發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但是,我們從上述學者的討論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考古學的研究并不包括“讓文物活起來”的內容。“讓文物活起來”的重點在于文物的有序傳承和當代利用,相關的內容我們現在用的較多的表述是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利用,有的學者注意到了兩者之間的差別,并試圖定義文化遺產學,如孫華教授認為“文化遺產學(尤其是其中的文物保護學)與考古學雖然都使用了一些現代檢測分析儀器(有的儀器還相同),但其二者的研究目的卻完全不同。文化遺產學的研究目的是為保護人類歷史留存的有價值遺產,從而將這些承載著歷史和文化信息的載體保存和延續下去,這點與考古學和歷史學大相徑庭。因此,將文化遺產學(包括文物保護學)作為考古學的分支,顯然是不恰當的”[22]。

蘇伯民先生的議案和孫華教授的論述,都涉及了不同學科之間的相互關系。近年來文化遺產保護事業發展很快,但是,相關的學科建設卻遠遠落后于事業的發展。賀云翱教授指出:“一方面,文化遺產作為一個涉及面甚廣并受到社會廣泛重視的領域已實際存在,而另一方面它至今卻仍游離于高等教育及專門人才培養的體系之外,更談不上完整的學科建構,近年來,已有多位專家對此局面表示擔憂,并認為文化遺產科學研究事業的落后已經制約著中國文化遺產保護事業的進步和發展”[23]。

百年來中國的考古學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積累了大量的文化遺產資源,但是,如何利用這些資源使之服務于當代社會的發展,也就是如何讓文物活起來,我們的高等院校卻沒有建構起相應的教學體系。

文化遺產相關學科之間的關系也有待于深入的研究。如與文化遺產展示密切相關的博物館近年來呈快速增長的態勢,《2021年中國博物館行業發展現狀分析》一文中指出:截至2020年底,全國備案博物館5788家,其中國家一二三級博物館達1224家,“十三五”以來我國平均每2天新增1家博物館。一方面是博物館事業的快速發展,另一方面卻是博物館學建設面臨的困難。陸建松教授更是用“步履艱難”來形容博物館學的困境:“特別是前年國家將原本與博物館學并列的考古學升為一級學科并將博物館學置于考古學之下后,原本已經很弱勢的博物館學專業又面臨嚴重的沖擊。在高校考古學專業的強勢面前,博物館學專業面臨加速邊緣化、弱勢化、萎縮化的危險”[24]。

考古、文物、文化遺產、文物保護、博物館之間,既有聯系,也有區別。文化遺產作為人類社會需要實現代際之間傳承的文化產物,其保護事業需要不同專業的共同努力,需要加強學科之間的相互合作與學科建設。但是,就如王思渝在其博士論文《價值與權力:中國大遺址展示的觀察與反思》所指出的,對于文化遺產的問題,中國的學術界更多的在討論術,而不是道。項目做了很多很多,展覽一個接一個,我們經常討論的是“怎么做”,卻很少回應“是什么”和“為什么”的問題,因此,在他看來目前的學術界也“少以一種學術化的語言來對這些問題建構出一套話語框架”。

中國考古學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但是,考古學有明確的學科指向,前輩學者也討論過考古學的局限性,考古學并不能涵蓋文化遺產保護事業發展所涉及的領域。客觀地說,博物館學、文物學、文物保護學、文化遺產學能不能成為獨立的學科,現在學術界還存在著不同的意見。目前國內更沒有一所大學建立起系統的文化遺產學學科體系,拿出了相應的人才培養計劃,這種狀況勢必影響到整個文化遺產保護事業的發展,影響到我們“讓文物活起來”的努力。因此,意識到我們面臨問題的嚴重性和緊迫性,加強學科建設和人才培養問題的討論是很有必要的。

公眾考古2.0時代愿景

高大倫(南方科技大學社科中心/文博中心 廣東深圳 518055)

2003年春,由科學出版社組織,在北京召開了一次關于考古學如何向社會公眾傳播的學術討論會。那是中國考古事業發展史上比較艱難的時期。

會上關于考古該如何宣傳雖有不同的觀點,但比較主流的看法是,應該走出象牙塔,積極向社會大眾科學普及考古,破除考古的神秘性,向各級領導宣傳考古的重要性,筆者以為,不妨把這一年作為中國公眾考古誕生之年。

會議效果明顯。其后幾年時間內,陸續有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設立公眾考古中心,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和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等設立公共(眾)考古研究室,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創設“西部考古探險中心”,復旦大學開設公眾考古課程……點燃了公眾考古的星星之火。和以往最大的不同是,這一次大家把公眾考古從此前個人零星、自發的行為變成有組織有計劃的行動。再稍后,中國考古學會設立公眾考古專業指導委員會,北京大學創辦了“中學生考古夏令營”,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三星堆進校園”活動一年內走進全省100個大中小學校,國家文物局要求“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評選活動”申報資格中舉辦公眾考古活動為必選項,此外,陜西考古博物館和四川(虛擬)考古體驗館成立,浙江、山東推出考古專館陳列,考古志愿者招募(山西、四川、河南、重慶等),考古自媒體(例如微博“考古君”、微信公眾號“挖啥呢”和“考古系大師姐”)涌現,中央電視臺專題節目《考古進行時》和《開講啦》播出等,都可以作為這一時期公眾考古的標志性事件。

總結這一階段的公眾考古活動有以下幾個特點:前期主要是個別高校和少數地方考古機構主動作為,繼而全國的考古院所和大部分高校也積極參加,最后得到國家文物行政主管部門的認可,形成燎原之勢。至此,公眾考古的組織網絡框架基本搭建完成。考古傳播則以介紹新的重大發現為主,如良渚、石峁、海昏侯、三星堆、海龍囤等。《考古進行時》欄目也是基本只關注(大型)古代墓葬的發掘。面向社會宣傳的對象主要是大中小學生,有的高校組織的所謂公眾考古活動其實是請了幾個專家面向本校考古專業為主體的學生進行學術演講而已。簡要總結的話,傳播的形式比較單一、內容也偏向新發現,不少演講的聽眾以學生為主。

筆者以為,以2020年9月2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就我國考古最新發現及其意義為題舉行第二十三次集體學習”[25]為標志,公眾考古正式邁進2.0時代。這個時代的特點是:第一,公眾考古已成全行業(包括高校)的共識;第二,公眾考古活動呈井噴爆發之勢,省級以上考古單位都在設立公眾考古機構或有專人負責;第三,多數大學都開設了公眾考古課程或舉辦過公眾考古活動;第四,考古發掘工地基本都能不同程度對社會外開放;第五,考古受到了黨和政府前所未有的重視。中國考古能有今天這樣的大好局面,是近百年幾代人不懈奮斗、付出努力的結果,當然也是一批公眾考古人20年殫精竭慮、義務奉獻后的水到渠成。公眾考古這一局面來之不易,考古人要倍加珍惜。公眾考古2.0時代剛剛才起步。下一步該如何做,需要考古人深思熟慮,早做謀劃。總結過往,筆者以為有幾點應當堅持:多做考古科普講座、多宣傳考古新發現、多開放考古工地、多利用新興媒體。在此基礎上,似乎還可以在以下幾個方面多多拓展:第一,公眾考古要集中和分散相結合。所謂集中就是在文化遺產日、中國考古大會、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評選時進行的集中宣傳。這種宣傳的好處是場面氣派,聲勢浩大,但不足之處也十分明顯,如果只抓這個,組織不好會給人以公眾考古在作秀的印象。對地方考古機構而言,公眾考古還是應更多地開展各種小型的、聯系地方和遺址實際的活動為宜。

第二,有條件的機構要力爭有常設的公眾考古陣地——建立考古博物館。這些館特別要注意的是和本地歷史博物館的錯位發展,建議多展標本、遺跡,多展示考古事業成就,多做考古科普。

第三、公眾考古要更多進社區。進社區是深入鄉村基層和城市街巷。據筆者所知,直到幾年前,我們的公眾考古活動主要還是以在學校、博物館、圖書館做演講報告為主,近兩年開始有了更多走進社區的活動①。公眾考古最應該進社區的是考古遺址發掘和以考古為主題的展覽。許多考古發現其實與所在社區的歷史文化是有關系的,發掘工作應該得到所在社區居民的理解和支持,他們也有知情權。社區是社會的細胞,也應是是公眾考古應該深耕的園地。國外有遺址發掘中向社區開放,不到半年竟然接待了40多萬居民的事例,很能說明我們的工地開放程度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第四,公眾考古要日常化。這和前面講到的第一點有關,公眾考古要有大的影響,集中和突擊式的活動必不可少,但要持久和深入并達到科普的目的,活動日常化則是必須的。所謂日常化,就是自覺將公眾考古活動融進日常考古工作中。比如常年招聘志愿者、進社區、進學校、工地開放、標本庫開放、整理修復室開放、實驗室開放等等,都安排進日常工作中。公眾考古日常化可以避將公眾考古功利化。公眾考古對大學來說,不僅僅是多招收到幾個高分的熱愛專業的學生;對地方考古院所來說,也不僅僅是尋求有關方面對考古工作的支持。

共同的總目標都是向社會大眾科學普及考古知識,提高國民文化素養,增強他們的保護文化遺產意識,激發他們以各種方式積極投身到傳承弘揚傳統文化的千秋大業中來。

第五,多出版各種讀物。學術界早就認識到,要向大中小學生和社會各界科普考古,需要多做演講、需要電視宣傳,但若需要比較系統而嚴謹地傳播考古知識,宣傳考古事業重要性,出版面向社會、適合各專業、各年齡段和各種需求的出版物是極其重要的手段。例如歐美日等經濟較發達國家的博物館,紀念品部常常提供大量的文創產品,其中一半左右是出版物,從專業人員才能看懂的晦澀專著,到3~5歲孩童也能翻閱的卡通畫本,琳瑯滿目,讓參觀者流連忘返。這些年我們的文創大熱是好事,但是對考古科研機構和開放的文化遺產單位來說,千萬別忘了:科普出版物也是文創,而且是重要的文創。而我們從研究到普及的各種出版物種類都太少,在這方面亟盼考古教學及科研機構有一批學人積極撰述、繪制出更多更好的考古專著和科普圖書。筆者以為,如像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三星堆博物館、海昏侯博物館這樣的“網紅打卡”博物館,文創商店里若有上百種與主題陳列相關的出版物售賣,也可以從一個側面說明我們的公眾考古做得很不錯了。

第六,創新創意才能讓公眾考古充滿活力。回顧這幾十年來公眾考古走過的歷程,不難發現,有一批不計名利、甘于奉獻的考古學家,在堅持學術、嚴謹科學的基礎上,大膽用新方法、新平臺來傳播考古,這是公眾考古越做越好的主要原因。從開放工地到走進社區;從開博客到創設微信公眾號;從開設講座到招募考古志愿者;從考古博物館到虛擬體驗館;從考古動畫片到數字動漫故事片。

大家都勇立時代潮頭,敢開風氣之先,為公眾考古活動源源不斷注入活力。公眾考古2.0時代的社會科技發展迭代更快,新科技“黑科技”會更多,看到考古隊伍越來越年輕化,考古人越來越敢作敢為,我們有充分理由相信當代年輕的考古人比上一輩更能緊跟時代,大膽創意創新,做出更加驕人的成績。

中國考古走過100年了,公眾考古經過了幾代人的接力,近20年逐漸匯成了集體的事業,在全體考古人的共同努力下,考古事業迎來大發展機會。在此背景下,公眾考古只能加強不能削弱。只要我們真正面向公眾,力戒形式主義,以保護文化遺產為目標,以科學普及和做大做強考古事業為理想,以奉獻為作風,以創新創意為抓手,那么2.0時代的公眾考古也將大有可為,必將闖出一片新天地,助推中國考古事業大步邁向更為輝煌的下一個百年。

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是最大的“公共考古”

方向明(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浙江杭州 310014)

相對于其他人文和自然學科,百年考古學是一門年輕的學科。考古學成為歷史學門類中與歷史學(中國史)、世界史并列的三個一級學科之一,已是2013年。作為一門學科,考古學有基本的定義,夏鼐、王仲殊兩位先生在《中國大百科全書·考古學》卷中講得非常簡約,考古學就是“根據古代人類通過各種活動遺留下來的實物,以研究人類古代社會的歷史”,考古學研究的最終目標,“在于闡明存在于歷史發展過程中的規律”[26]。2014年《中國考古學大辭典》首次收錄“公眾考古”

詞條,但是作為方法論放在“考古學方法”下。近些年,隨著“公共考古”或“公眾考古”工作的開展,討論“公共考古”的概念和實踐、存在問題和展望等等也越來越深入。但是,什么是“公共”?

“公眾”是誰呢?是1950年蘇秉琦先生提出《如何使考古工作成為人民的事業》中的“人民”嗎?我們考古工作者是不是也是“公眾”?

作為一名在地方考古機構工作多年的田野考古工作者,筆者覺得還是應該立足考古學本身的特點、方法來討論“公共考古”,自覺把考古發現的解讀和認識轉化為新的歷史知識這個角度來討論“公共考古”。

考古學從前期準備(考古調查勘探)、中間實施(野外考古發掘)、后期整理(室內整理和文物保護)到最后發表報告(考古簡報和發掘報告)等一系列完整工作鏈,涉及對于材料收集和資料整理分析的方法、理論,期間的工作對象和參與者,都不會是“純粹”的考古工作者。既然考古學是針對古代人類活動留存下來的各種實物的研究,那也就是一門最需要多學科參與和研究的學科,所以,無論對于考古工作者本身,還是共同的參與者,乃至其他多學科研究者,考古學學科的本質特點決定它就是“公共”的。從這個層面上來說,考古學本身就是“公共的考古學”。

而且考古學是通過物質遺存來研究大歷史的學科,通過物質遺存來探索古代社會組織、古代精神觀念的學科,尤其是古代精神觀念,以優秀美術作品、高級建筑為主要代表,他們不僅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內容,也是今天我們做文創產品的主要創意源泉,這樣,考古學就有別于單純文獻的狹義歷史學②。

筆者曾提出,考古報告也是公共考古的重要內容,要努力寫好考古報告,并以《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為例,指出優秀的考古報告也是公共考古著作③。當然,這個觀點也有學者表示反對,認為學術研究的專業性和專業領域的公共性,兩者不能混為一談,考古報告的對象仍然是學術共同體,報告是對專業領域信息的傳遞和表述,跟公眾可讀性無關。但是顯然后者觀點混淆了筆者所說的優秀考古報告的內涵,把“公共考古”純粹理解為泛泛的“公眾”。這實際上與近些年一些機構單純地理解公共考古就是從娃娃抓起、從社區做起一樣的道理。筆者認為,凡是從娃娃抓起的活動,沒有一項是可持久的,足球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④。優秀考古報告,也不是以前有學者提出的要“通俗化”,要走出所謂的“象牙塔”,而是要“客觀”,科學就是客觀,客觀不會與公共對立,考古報告是田野考古的固化形式,要交代清楚,要文字流暢,要線圖精美,要圖片系統、清晰,就是面向了“公共”。公共考古理念深入到考古工作者,即我們的考古工作要及時轉換為公共知識。而公共考古發展到一定程度,成為考古行業的自覺之后,“公共考古”就會消失。

2020年12月,習近平總書記發表《建設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考古學,更好認識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的中華文明》重要文章[27],指出了考古工作的重大意義:考古工作是一項重要文化事業,也是一項具有重大社會政治意義的工作。對于考古工作和歷史研究工作,除了繼續探索未知和揭示本源、搞好歷史文化遺產保護工作、加強考古能力建設和學科建設,更要做好考古成果的挖掘、整理、闡釋工作。2021年仰韶文化發現和中國現代考古學誕生100周年之際,習近平總書記專門發來賀信,再次高度肯定了中國考古工作取得的成就,希望廣大考古工作者為努力建設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考古學,更好展示中華文明風采,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作出新的更大貢獻。如何將對考古的解讀和認識轉化為新的歷史知識,就是每一位考古工作者的最大的社會和政治責任,這就是另一層面上的“公共考古”。這個層面,就是要做好考古成果的挖掘、整理、闡釋工作,雖然上述工作內容已經貫穿到我們從業的自始至終,但是任重道遠。因為述說過去,影響當下和未來,因為必須多學科參與,沒有一門學科可以像考古學那樣備受社會關注,也沒有一門學科可以像考古學那樣具有那么大的包容和開放性,這就要求我們考古工作者的“公共考古”,不應該是紙上談兵,不應該是蜻蜓點水,應該本著科學、專業的精神,準確、及時,并包含趣味、知識,全過程地向社會展示考古工作對于展示和構建中華民族歷史、展示中華文明對于世界文明貢獻所起到的重大作用。

近些年來,筆者所在的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除了做好田野考古發掘和整理研究,寫好考古報告,以及保護和傳承文化遺產工作之外,還組織并鼓勵區域考古學研究和世界古代文明研究,組織撰寫《良渚文明》《浙江考古與中華文明》等系列叢書,翻譯《世界古文明》譯叢;在對外交流中,成功推出“良渚和中華文明”系列講座;利用博物館平臺,策劃主辦“稻·源·啟明——浙江上山文化考古特展”“早期良渚——良渚遺址考古特展”等等,均取得了良好的社會效果。作為要承擔巨量基本建設考古工作的省級基層考古機構,筆者覺得這些是我們能做好的最大程度的“公共考古”。

考古教育:溝通公眾與考古的重要橋梁

——以首都師范大學考古教育實踐為例

王 濤(首都師范大學歷史學院 北京 100089)

考古教育,作為公眾考古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連接公眾與考古的橋梁和途徑,開展形式多樣、行之有效的考古教育,對傳播考古知識、培養遺產保護意識、傳承文明具有重要意義。以下結合筆者所在的首都師范大學近年來開展的公眾考古教育實踐,對高校開展考古教育活動稍作梳理總結。

一、系列講座:與大眾分享前沿新知

從2015年開始,我們依托首都師范大學公眾考古學中心,組織了考古文博前沿系列講座,旨在開拓視野,博采眾長,啟迪新知。講座一開始只是針對校內師生,圍繞教學進度和學科熱點,邀請國內外知名學者進行專題講座,后來隨著中國考古網和微信公眾號等媒體傳播,聽眾越來越多,不光校內外學生學者,還吸引了不少中老年愛好者參加。筆者專門對這些聽眾來源進行調查,了解到其中有不少是國博、首博等博物館的講解志愿者,他們借此機會補充知識,把前沿新知帶給自己的講解對象;還有一部分老年人是考古愛好者,他們退休后互相聯絡,互稱“課友”,相約各處打卡聽課,聽考古講座成為他們退休生活中的一抹亮色。

張忠培先生曾指出:“大眾考古的追求,是以考古啟迪大眾之智,應實行提高前提下的普及。‘提高是源,‘普及是流,源不竭,流長流”⑤。有此明確指引,有眾多來自社會各方聽眾的支持,我們的考古文博系列講座在過去六年已持續舉辦了150多場,140余位來自國內外知名高校和考古文博機構專家學者應邀授課,此外還將部分講座內容在超星視頻發布,讓優質考古知識源服務更多公眾。

二、考古研學:從學習知識到關注遺產

自2015年開始,在首都師范大學教務處指導下,歷史學院率先嘗試在考古學專業本科二、三年級開展專題考古研學考察實踐課程。例如2015—2016年暑期,我們組織了主題為“從考古資源到文化遺產——絲綢之路考古研學”實踐課程。師生從絲綢之路起點出發,跨越豫陜甘青,行程幾千公里,沿途舉辦專題學術講座、遺址現場教學、參觀各類型博物館和考古遺址公園,接觸第一流的一線學者,通過實地調研撰寫圍繞絲綢之路沿線文化遺產的研究、保護報告。我們希望通過考古研學活動,倡導一種全新的教學形式和社會實踐方式,在提升學生考古專業知識的同時,培養其自身的學習能力、問題意識和實踐能力,培養學生保護文化遺產的社會責任感。

研學過程中,我們一直提醒學生思考,如何面對搶救性發掘,除了搶救性發掘使其留有最基本的考古記錄外,我們作為考古工作者還應該做些什么,我們作為社會大眾又該做些什么。當考古發掘與當代社會民生發生沖突時,我們應該怎么做?誰擁有遺產,誰應該負責。學生們也將所思所想,還有專門的調查分析行諸筆端[28],展現了當代大學生的應有之義。

連續多年的主題考古研學實踐取得了意想不到的良好效果,深得學生和學界好評,相關成果還被評為北京市暑期社會實踐優秀成果。現在,考古研學課程已成為我校考古學專業的一大亮點,也成為頗具特色的學術實踐課程品牌[29]。

三、校園實踐:利用所學回報社會

每年文化遺產日,首都師范大學的學生都會積極開展“考古開放日”系列活動。以2021年度“考古開放日”為例,圍繞本年度文化遺產日主題“文物照耀百年征程,考古揭示中華文明”,學生社團以通關打卡的形式,貫穿各歷史階段,以古代社會生活為切口,精選“石器打制”“骨器制作”“陶器制作”“青銅器澆鑄”“漢代銅鏡銘文臨摹”“拓片拓制”“植物錘染”“古代投壺”

等9個深度體驗項目,讓觀眾通過實際動手親自體驗,更好認識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的中華文明。

參與活動的師生涵蓋首都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物理系、化學系、政法學院、音樂學院、生命科學學院等多個院系,不同學科師生在交流中也能碰撞出跨學科的“思想火花”。比如在“青銅器澆鑄”項目中,結合物理系、化學系的學科特色,延伸出對于古代銅料物理特性研究、青銅器保護化學試劑研究等話題;在“骨器制作”中,生命科學學院學生與考古學子探討動物考古研究中古代動植物樣品研究與現生標本研究的異同;“植物錘染”引發美術學院學子對古代絲織品印染技術的熱烈討論,并紛紛表示這樣的活動有助于激發他們對現當代藝術品創作的靈感與思索……

“考古開放日”還專門舉辦了面向校內子弟的“小小考古學家”活動專場,在前述基礎上針對青年少年年齡特征進行調整。經統計,參與活動的青少年和兒童來自160多個家庭,年齡涵蓋1.5~13歲,其中學齡前群體占比33.33%,小學階段占比63.58%,中學階段占比2.46%[30]。考古如同一粒種子,在孩子們心中生根發芽。

四、在地社區實踐:從“你們”到“咱們”

考古工作需要遺址所在地的支持,同時考古工作者也需要結合考古發現與研究成果回饋社區群眾。這其中,在遺址現場開展考古教育活動是最有效且可行性高的方法。對在地社區群眾和中小學生進行考古普及宣傳,可以幫助樹立文化遺產保護意識,使他們成為基層文化遺產保護的重要力量。

2020年和2021年,我們在河南中牟業王和滎陽楚灣兩處遺址進行發掘,結合學生實習,專門開展了社區考古教育實踐活動。在業王遺址,我們先后以當地群眾以及兩所中學的學生為對象,在現場和校園分別開展考古普及活動,并在遺址現場布設學生手繪的考古知識和鄉土歷史專題卡通宣傳板,供群眾參觀[31]。在楚灣遺址,我們的教師則走進村黨支部,以講黨課的形式向黨員和群眾介紹考古知識,普及遺產保護法律法規;在鄭州發生水災時,師生主動騰出自己房間床鋪,接待受災群眾,并購置急需品慰問村民,共同應對災情。

兩年來的實踐證明,社區考古教育很有成效。地方干部群眾從不理解、不關心甚至影響考古發掘,變成主動支持、積極關心考古發掘工作。業王遺址所在地黃店鎮把業王遺址發掘收獲寫進鎮史,在微信公眾號中結合遺址發掘成果展示當地鄉土文化。楚灣遺址所在地崔廟鎮主動為考古隊專門安排發掘資料整理空間;遺址所在楚灣村和七村河村群眾多次主動向考古隊報告自家田間地頭的新發現,或者把多年的收藏主動交給考古隊。

五、認識與思考

結合上述四種形式考古教育的實踐,我們形成了以下幾點認識與思考:首先,公眾考古教育早就不是要不要開展的問題,而是怎樣開展好的問題。做好對考古教育工作,就要真正了解對象,要針對不同對象開展不同形式和內容的實踐活動。

讓考古走進中小學,是傳播考古成果、引導青少年認識中華文明燦爛成就的重要方式,在孩子們心中埋下考古的種子,讓他們逐漸樹立起對民族文化的自信。

面向考古愛好者,讓大眾了解前沿新知,體驗考古之美,可以豐富群眾文化生活,也可以讓更多公眾關注考古、關心文化遺產保護工作。

面向在地社區,用淺顯易懂的語言向干部群眾說明考古工作的價值和意義,遺址的重要性及其對當地文化的貢獻,讓考古真正成為大家共同的事業。

其次,教育只是形式,溝通才是根本。學問乃天下公器,考古知識不是考古工作者的私產,回報社會是行業的本分。通過平等交流實現知識共享,是考古工作者的責任和義務。

考古學是個海乃百川的學科,通過交流分享,借鑒其他學科、其他行業的經驗,可以增強考古學科的能力。

再次,對高校尤其是師范院校而言,開展考古教育大有可為。考古學專業理論聯系實際的特點,田野考古中適應復雜情況、考驗邏輯思維的特色,可以充分鍛煉學生適應社會、服務社會的綜合能力。在目前社會普遍重視考古和文化遺產的大好環境下,在歷史師范生培養和中小學歷史教師培訓中逐漸增加考古知識,將考古研學作為課堂延伸,對于今后中小學生的培養也有重要意義。

當然,通過這些年來的實踐,我們也發現,目前在考古教育方面還存在一些不足之處,具體包括:第一,考古教育方式的單向度輸出。目前的諸多考古教育實踐,多是以考古學家為主導、以普及考古知識為主要內容的單向度輸出。課程設計思路也是向大眾傳播考古與文物知識,灌輸知識較多,而分享互動較少;缺乏受眾導向的教育設計。

第二,考古教育傳播對象以青少年為主,其他人群則較少涉及。盡管針對青少年開展考古教育意義重大,但是如前所述,針對不同人群(比如:在地干部群眾、其他地區成人、老年人)應采取與之相應的教育策略,分對象、分層次開展,才能有的放矢,真正起到傳播知識傳承文化的教育目的。

第三,考古教育內容還有待提高科學性與系統化。扎實認真的考古學研究是開展公眾考古教育的堅實基礎,不過,面向大眾的考古教育不同于考古學專業教育,既不能太過專業,又不能喪失科學性。一方面,不能一味夸大考古工作的浪漫、有趣的地方,這可能誤導了部分公眾(尤其是準備報考大學考古學專業的中學生),要讓大家認識到考古學是一門嚴謹的科學;考古工作也和其他工作一樣,有其艱辛甚至枯燥的一面。另一方面,不能為了迎合部分公眾的好奇心理,過多強調文物的經濟價值,讓公眾真的以為考古就是“挖寶”“挖墓”。

第四,目前考古教育實踐形式豐富多樣,但缺少理論探討與總結。教育是門學問,如何開展教育,對象、層次、形式等如何選擇,都需要認真研究。考古文博工作者需要與教育工作者加強聯系,才能把考古教育這個特殊領域做好做實,真正讓考古成為人民的事業。

總而言之,如同公眾史學、應用人類學在各自學科出現一樣,公眾考古學的出現是考古學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產物,是學科與社會之間交互影響的真實體現。立足中國實際,目前還無法給公眾考古學下一個準確定義,放眼國際考古學界似乎也沒有統一認識,但這不妨礙我們對這一領域進行進一步的思考和實踐。無論如何,我們必須直面這個在當代社會圖景下關懷過去的學科領域。隨著時間的推移,考古學和當代社會方方面面的聯系不會減少,只會更多,這種種的聯系,組成了公眾考古學要關注的諸多領域。而這其中,考古教育至關重要,采取何種形式,從考古學家單向度輸出到知識共享、理念共享,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場地的精神:基于考古現場與博物館的

公眾考古

李 飛(貴州省博物館 貴州貴陽 550081)

在古代文化遺產與現代公眾之間,考古學像一座橋梁,溝通古今。但這一切并不會無端地發生,并且隨學科專業化的加強,原本有趣的發現往往被轉述為生硬的學術語言而在小圈子內流傳,成為“考古方言”,很難成為“普通話”而走進公眾的視野,被廣泛認知。如何使文化遺產保護的成果惠及大眾,轉而使其得到更加有效的保護與利用?這屬于“公眾考古學”(Public Archaeology)討論的范疇。實踐證明,基于考古現場,或者博物館中與考古相關的展覽來開展公眾考古活動,效果往往最佳。原因在于,考古現場與博物館展覽,為參與者提供了可知可感的歷史深景,并充分彰顯了場地精神。

多數人將“公眾考古學”理解為考古科普。

中國考古學的科普工作起步較早,曾以“考古學的大眾化”示人,但現在流行的“公眾考古學”卻是一個舶來品,內涵也較前者豐富。換言之,考古科普只是公眾考古學的有機組成部分。那么到底何為“公眾考古學”?

1970年代,由西方考古學家對考古學與社會的相互關系以及考古學家社會責任的思考所引發的討論,最終產生了考古學一個新的分支——“公眾考古學”(Public Archaeology)。它將焦點聚集在“我們為什么要了解過去”“過去對我們而言到底意味著什么”等責任感問題上,因而超越了對“過去到底發生了什么”的學理探討而上升到對“過去為何發生某事及其對于當下的意義”的闡釋的哲學層面,以及具體踐行活動中。其目的是通過參與式的實踐,調和各利益相關者的矛盾與利益,從而助益文化遺產的保護。

問題在于,誰是“公眾”?他們又如何能為文化遺產保護貢獻力量?英文的“public”一詞,是一個與私人領域對立的公民集合體,譯作中文有“公共”(國家及其公共機構)和“公眾”(彼此間有爭論并消費文化產品的大眾群體)兩層含義。

相應的,“Public Archaeology”也存在“公眾考古”和“公共考古”兩譯。雖然強調的對象各有偏重,但都涉及了民眾、考古學家和行政部門這三個主體。公眾考古的實踐,實際上就是這三方圍繞著考古資源的最優配置展開的一系列博弈活動。考古學家通過推動行政部門的制度供給,達到建立和完善考古資源保護和管理的相關法規的目的;通過與民眾的合作,使其利益在考古活動中得到體現,從而實現其了解自身過去的公共權力[32]。

關系錯綜復雜,但對考古者而言,公眾“這一名詞只是方便用來指代一個多元的、但又不以考古研究為職業的人群。在我們的語境中,‘公眾只是因非專業考古學者這一特征而集合成的一個概念”[33]。具體到某一個遺址中,我們認為除了在此開展工作的考古者以外的所有群體,包括外來的考古學家均可稱之為“公眾”。進而言之,在具體考古活動中,凡發掘團隊與其自身以外的所有“公眾”的互動,均屬公眾考古的范疇。此時,開展考古活動的遺產地就變成了“交流”與“解釋”的一個重要場域,來自遠古的信息在此破解,在此擴散,利益相關者的訴求得到適當滿足。被視作公眾考古學核心思想的“交流”“解釋”與“考古學利益相關者”[34],均在此場域中得以呈現,場地的精神得以充分彰顯。

基于考古現場的公眾考古活動,當前最引人矚目的非三星堆考古發掘與系列公眾考古活動莫屬。2012至2015年間,我們也曾依托海龍囤土司遺址的考古發掘,舉行了一系列口碑不錯的公眾考古活動[35]。海龍囤的公眾考古活動,也深化了我們發掘者對公眾考古的認知[36]。

在海龍囤的具體實踐中,我們將現場發掘者之外的所有人都視為“公眾”,與之進行深度互動。首先,在中國“文化遺產日”策劃了“親歷考古,觸摸四百年土司生活”的系列公眾考古活動:從“聆聽海龍囤”學術講座的聽眾中選取幸運者與考古人一起登囤,在考古現場“觸摸海龍囤”;組織“畫中海龍囤”活動,由黔籍知名畫家用畫筆描摹400年前的土司生活;組織“愛我家鄉,考古進課堂”活動,遺址所在地的高坪鎮中小學生將課堂搬至考古現場;組織遵義市政協委員參加“走近考古,支持申遺”活動。當考古工作接近尾聲時,我們邀請多位全國知名考古學家赴現場圍繞海龍囤的發掘、研究與保護進行研討,通過學術交流實現了海龍囤價值在更大范圍內的傳播。如果說“聆聽”只是一個引子,其后開展的“觸摸”則是活動的重點。包括外來考古學家在內的“公眾”通過現場的觀摩與體驗,對海龍囤有了更為深入的認知,相關感受又通過他們傳達給更廣的“公眾”。

但能到現場“親歷考古”者畢竟是少數,如何進一步調適專業化發掘與公眾參與的不和諧,通過媒體與公眾形成互動是較優選擇。因此,在“親歷考古”活動之外,發掘者與媒體開展了密切的合作,使海龍囤的最新發現得以及時呈現給公眾。通過媒體與公眾的互動,從“非專業人士的普及性利用和專業研究者的提高性利用”兩個方面展開:前者是報紙、網絡、電臺及電視臺記者在田野一線采寫稿件,在相應的媒體平臺持續刊播;后者則由發掘者親自撰寫“考古手記”,對相關發現作出權威解讀⑥。

而基于考古發現的專題學術講座,實現了另一個渠道的傳播與互動。走進社區、校園、書店甚至電視臺,與公眾分享海龍囤考古發掘與研究的新成果,這項工作自2012年春考古工作啟動以來至今,都未曾停止。

所有“公眾”中,當地村民無疑是與遺產地關系最為密切的利益相關者,那么他們的利益如何在考古活動中得以體現?有相當部分村民在考古工地做工,在增加收入的同時也完成了與海龍囤遺址事實上的“親密接觸”;部分村民則長期在海龍囤從事牽馬、導游、餐飲等旅游服務,考古工作開展后劇增的游客量也增加了他們的經濟收入。在海龍囤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后,他們當中的一部分成為海龍囤最接地氣的講解員,個別人成為技術全面且能獨當一面的考古技工,完成了從村民到考古工作者的身份轉變,我們戲稱其為“海龍囤大學”的優秀畢業生。

2017年后筆者工作從考古所調任博物館,開始思考如何利用博物館平臺持續推動公眾考古活動。相對于考古現場的封閉性和參與者的容納度,博物館本身就是一個開放性的公共場所,以收藏、研究和展示歷史文化為己任,其中相當一部分藏品為考古出土文物,故而博物館也是開展公眾考古的極佳場域。在一個地區的綜合性博物館的通史陳列中,考古出土文物往往是主角,以及以考古出土遺物為主要展示對象的臨時陳列,這些文物所塑造的展覽,營造出一種不同于考古現場的場地與氛圍。

如果說文物在考古現場是講述自身故事的“本色演出”,離開了出土環境進入博物館展覽中的文物,更像一個“演員”,通過不同的排列組合來呈現策展人意欲表達的史觀,從而達到培根鑄魂、啟智潤心的目的。展柜內外,通過博物館語言講述的文物故事可能比考古現場來得更加形象和直觀。配合一個展覽,還會有多種社會教育活動推出,比如學術講座、舞臺演繹以及文物修復、拓片制作、考古現場模擬等,展覽與相關活動相互補充,可以讓更多的受眾認知考古、了解文物、激發興致。貴州省博物館2018年推出的“逝去的風韻:西夏與播州文物展”,就曾嘗試用舞臺劇的形式將一些代表性文物的發現和研究過程生動演繹出來,獲得觀者的贊譽。

如果說公眾考古的核心正是“交流”“解釋”與“考古學利益相關者”,那么從考古現場到博物館的展廳,都可以透過實物,透過場地,展示出文物的美與內涵,從而提升觀者對考古的認知,并使這兩個空間都成為“交流”與“解釋”的場域,使來自遠古的信息在此破解,在此擴散,在此活化,在此深入人心。依托聚集文物的考古現場或博物館展廳所開展的闡釋與交流,可以助力公眾考古走得更深、更遠。

讓公眾考古成為涵養中國學生

全面發展素養的“一畝方塘”

王 良(北京中學 北京 1 0 0 0 1 8 )

隨著近年越來越多的考古發現以博物館展覽的方式,呈現在公眾面前,“考古”這一小眾學科逐漸進入了公眾視野。當《國寶檔案》《中國考古大會》等考古主題電視節目在中小學生中風靡,越來越多的“考古”問題成為孩子們關心關注的話題,歷史老師有責任和義務引導學生——有興趣涉獵學習考古知識、有機會體驗考古活動、有平臺利用考古成果,將考古文博資源轉化為提升學生綜合素養的教育資源。這一目標的實現需要教育界和文博界有計劃有步驟地結合文博資源,系統開發設計考古主題系列相關課程,以課程形式將“考古”呈現在中小學生面前。讓“考古”走近中小學師生,也就讓考古真正走向了公眾。

一、讓公眾考古活動成為立德樹人的能量場

黨的十八大提出,把立德樹人作為教育根本任務,培養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在培育時代新人的過程中,公眾考古可以成為讓中小學生汲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養分、涵養自身德行與修為的教育方式之一。2016年11月,教育部等十一部委出臺《關于推進中小學生研學旅行的意見》,提出:“因地制宜開展研學旅行。讓廣大中小學生在研學旅行中感受祖國大好河山,感受中華傳統美德,感受革命光榮歷史,感受改革開放偉大成就……促進形成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37]。在北京中學,我們利用學期中的兩周時間,開設“中華文化尋根之旅——閱歷課程”,即教師帶領學生開展參觀博物館、尋訪古鎮的系列研學旅行活動,師生一同訪關中、問齊魯、上巴蜀、下江南、探西北、覽中原,在廣袤的華夏大地上探尋中華文化根脈。幾年走下來,形成了北京中學特有的閱歷課程體系,學生們在行走與踏查中體悟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博大精深。閱歷歸來,孩子們的研學日記記得滿滿當當,提及最多的是對源遠流長的中華文化的認同與贊嘆。應該說,這樣的研學實踐為立德樹人教育目標的實現賦能,成為孕育家國情懷的天然能量場。

二、讓公眾考古活動成為基礎教育改革的助推器

近年來,基礎教育一直發生著巨大變革。

2001年教育部落實《中國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精神,開始義務教育課程改革實驗,制定了《義務教育課程設置實驗方案》(以下簡稱《方案》),其中明確要求“加強課程綜合性,注重學生經驗,加強學科滲透。各門課程都應重視學科知識、社會生活和學生經驗的整合,改變課程過于強調學科本位的現象[38]。”《方案》還要求:“增設綜合實踐活動:信息技術教育、研究性學習、社區服務與社會實踐以及勞動與技術教育等”[39]。2010年7月,教育部出臺《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其中針對高中學段也提出:“全面提高普通高中學生綜合素質,積極開展研究性學習、社區服務和社會實踐”[40]。

通過上述一系列政策的梳理,不難看出,近幾十年,基礎教育改革的大方向沒有發生變化,始終要求從應試教育向素質教育轉變,而通過課程改革,增加綜合性課程,特別是開設綜合實踐課程是教育改革的必由之路。通過綜合實踐活動的體驗,學生才能真正把課堂中的知識與生活實際相聯系,達到“做中學”⑦的效果。對于大多數人文社科類學科課程,限于自身學科特點,很難給學生提供實踐學習的工具和真實環境。但公眾考古活動恰恰可以為學科實踐活動提供良好的資源與環境支撐,如博物館參觀、遺址考察、田野訪談等常見的公眾考古活動形式,就是學生在人文學科學習中的主要途徑和珍貴資源,學生可以充分利用公眾考古的資源進行學科實踐體驗學習,收獲更加良好的學習效果。如筆者曾多次指導學生利用北京中學的研學旅行“閱歷課程”中的公眾考古成果,進行歷史課程的社會實踐活動,師生課程成果多次在各級各類社會實踐成果評比中嶄露頭角。在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的大潮中,公眾考古活動始終有其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成為我國基礎教育改革的助推器。

三、讓公眾考古活動成為全面育人的新方式

當今時代,學生應具備能夠適應終身發展和社會發展需要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41],即核心素養。當代學生發展的核心素養包括:人文底蘊、科學精神、學會學習、健康生活、責任擔當和實踐創新。公眾考古活動可以在真實的學習情境中,讓學生解決實際問題。如北京中學的考古文博社,曾多次開展考古文博主題的項目式學習⑧活動。

利用公眾考古活動資源展開項目式學習,是對考古文物和遺址發揮其社會價值的極好探索。

博物館為學生開展項目式學習創設了適合的學習環境,提供了豐富且多元的學習資源。2020年10月,教育部、國家文物局聯合發布《關于利用博物館資源開展中小學教育教學的意見》,從推動博物館教育資源開發應用、拓展博物館教育方式途徑、建立館校合作長效機制以及加強博物館教育組織保障四個方面,對利用博物館資源開展中小學教育教學提出了切實可行的指導意見。這一意見的出臺,有助于將公眾考古資源用于開發設計主題項目式學習。而且也有越來越多的博物館和學校進行密切的館校合作,探索考古主題的項目式學習活動內容與形式。我國基礎教育現行的是國家、地方、校本三級課程體系,在當前“雙減”⑨教育政策大背景下,應該通過“館校”“所校”合作,豐富考古文博主題的項目式學習校本課程內容,充分盤活中小學課程時空資源,大力推進“博物館課程進校園”

項目,以優質的線上線下考古文博主題項目式學習活動資源,服務于中小學的“課后三點半”⑩,這樣才能讓我們的“考古”離學校更近一步,離學生更近一步,離公眾更近一步。如北京中學考古文博社就曾開設以學校所在的東壩鄉遺址遺跡為研究對象的考古踏查活動課程,學生們用自己的腳步丈量東壩鄉歷史變遷,用自己的訪談和調研了解東壩地區的發展,最終以《東壩鄉史館策展報告》的形式,呈現了這一考古主題項目式學習的成果,成果飽含了孩子們對學校所在地區的熱愛,形成了輻射學校所在區域的社會效應和北京中學文化品牌效應。在開發公眾考古主題校本課程的同時,也特別應該利用地方性的文博資源,開發設計有地方特色的考古文博項目式學習活動,給學生提供豐富可供選擇的地方課程菜單,從課程設計上充分考慮學生全面而自由成長的需求,打造“各美其美,美美與共”的地方特色歷史考古活動課程群,如首都博物館的“讀城”系列展覽、“京津冀博物館進校園”

示范項目等。當然,最重要的還應該大力挖掘和利用國家課程中的考古文博資源,進行充分的國家課程體系建設。以2017年版義務教育歷史學科統編教材為例,七年級《中國歷史》(中國古代史)在編寫時就充分吸收了良渚遺址考古發現等最新的考古成果,成為教材中的新亮點。如果能夠充分發掘統編教材中的考古資源,進行相應的梳理和利用,最終形成考古文博主題的項目式學習課程體系,讓公眾考古真正成為培育時代新人的方式之一。同時,也呼喚考古專業人士,能夠多多開展對話基礎教育師生的公眾活動,讓更多的中小學師生關注考古、熱愛考古,將科學考古的精神作為伴隨自己終身的工作和生活方式,享受考古。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我們要加強考古工作和歷史研究,讓收藏在博物館里的文物、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遺產、書寫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來,豐富全社會歷史文化滋養。”時代需要我們攜起手來,以弘揚和繼承優秀中華文明為己任,打通文博教育課程體系設計實施的最后一公里,將考古活動送到公眾面前,在基礎教育的清渠中,開一畝真正涵養中國學生素養的公眾考古“方塘”,引館校多方活水,洗滌師生的心靈,陶冶出新時代的家國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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