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雕塑原來不是白的

梁曼瑜

到希臘旅游，白色雕塑是經典的熱銷紀念品，比如維納斯、雅典娜、勝利女神、亞歷山大大帝等為世人熟知的人物雕塑。游人們認為這些白色雕塑是古希臘藝術的高貴代言。在雅典衛城博物館偌大的展廳中，密密麻麻擺滿白色大理石雕塑。一些藝術史學家認為白即是美，白色代表了一種純粹，美的本質不應該被色彩遮蔽。但考古發現，古希臘是崇尚華美和艷麗的年代，當時的建筑物和雕塑作品五彩繽紛。這些雕塑飽經幾千年風霜，褪盡“本色”，才讓后人誤以為古希臘人以純白為美。

彩繪與文化宗教有關

古希臘時期的雕塑幾乎全部都上色，而且用色還非常大膽和活潑。除了雕塑，包括雅典帕臺農神廟、奧林匹亞宙斯神廟在內的各處神殿以及議事廳、圖書館等公共建筑物原本也都五光十色，繪有彩色的圖案和花紋。

在歷史的長河中，世界各古老民族的雕塑彩繪非常普遍。埃及雕像、印度陵墓以及中國的兵馬俑都繪有鮮艷的色彩。古代雕像并不僅僅是藝術品，它們往往還被賦予宗教意義。古希臘的雕塑主要以神像、神殿內裝飾用浮雕、獻祭用的動物雕像以及青年男女的全身像為主。通過彩繪以增加視覺效果，是當時文化與宗教的需要。

對于生活在古希臘時代的雕塑家來說，色彩的運用十分重要，他們喜歡將雕像的發膚涂上明亮的顏色，然后替塑像繪上艷麗的衣裳，為其面部“化妝”，尤其著重描畫眼睛以突出人物性格和感情。除了使用顏料外，還會用金、銀，甚至寶石作為裝飾以突出尊貴的地位。古希臘著名雕塑大師菲狄亞斯曾為雅典衛城上的帕臺農神廟打造了一尊巨大的雅典娜雕像。這尊雕像由象牙與黃金打造。

頭發與皮膚顏色有模板

古希臘雕塑家打造的作品形態多樣,但上色卻似乎有一個模板，即眾神都有一頭金色的頭發，象征著他們的高貴；戰士的頭發和皮膚使用棕色；女性的皮膚都是偏白色，而且有著精致的妝容。

古希臘人會從礦物中提取顏料，綠色的原料是孔雀石，藍色來源于藍銅礦，黃色取材于自然界的碑化合物，紅色是朱砂，黑色來自焚燒后的骨頭。工匠把顏料與蛋黃或蜂蠟混合，再把所得的“油漆”直接涂在大理石上或者灰泥制成的底漆層上。為了使顏色更加持久和生動，古希臘人還會用薄布包裹著蠟燭在彩繪雕塑上拭抹，做拋光處理。

盡管已經用當時最先進的技術做了色彩保護，但經過千年風雨、沙塵的侵蝕以及人為破壞，如今所有雕塑上的顏色早已褪盡，露出大理石本來的質地和顏色，只有殘存的一些古希臘建筑局部還能依稀看到淡淡的顏色和圖案。

“有色的眾神”驚呆觀眾

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期以及之后的藝術家都沒有還原和復制古希臘彩繪雕塑的技術和能力。加上當時很多藝術家與收藏家認為有色顯得不夠高貴，因此仿制出一大批純白無瑕的雕塑作品，令古希臘雕塑由“浮夸”走向“純潔”。

到了現代，科學家借助X射線熒光元素分析、多面成像等非破壞性技術，較大程度地重現了古希臘雕塑的原始多彩外觀。如果沒有任何色彩痕跡存在，那么考古學家就根據相關史料進行創作。20世紀90年代，為了讓公眾更好地認識希臘雕塑的原貌，德國考古學家文森茲?布林克曼夫婦開始用石膏重新制作古希臘雕像。利用高強度燈、紫外線、石膏和礦物粉復原了古代雕塑本來的面目°　自2004年起，復原作品在名為“有色的眾神”的巡回展覽中展示。策展人表示，大多數觀眾并不知道這些雕像原本是彩色的，他們被還原后的作品驚呆了。2500年前的特洛伊射手雕像在經過色彩復原后，服裝圖案非常復雜，僅褲子就包括至少5種顏色。公元前6世紀希臘科林斯地區一座墳墓前的獅子雕像，有著藍色鬃毛和黃色身體，面容萌萌的，像卡通獅子。

參觀該展覽的希臘觀眾克桑托斯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希臘學校課本并沒有提過古希臘雕塑原本是彩繪的，因此大多數希臘人都以為祖宗留下來的藝術品就是白色的。上色后的希臘雕像感覺完全不一樣了，更加活靈活現，少了“拒人千里”的距離感，反映了古希臘人看待世界的眼光和心態。但也有部分觀眾不太能夠接受這種變化，認為多彩絢麗的雕塑“看起來毫無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