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性消化不良與腦-腸肽相關性研究及護理進展

黃映蓮 寧琳

【關鍵詞】 功能性消化不良;發病機制;腦-腸肽;腦腸軸

中圖分類號：R473.5?? 文獻標志碼：A ??DOI：10.3969/j.issn.1003-1383.2022.04.013

功能性消化不良（functional dyspepsia，FD）是一種高發的內科疾病，不適癥狀來源于胃、十二指腸區域，表現為上腹疼痛、早飽、噯氣、惡心、嘔吐、餐后飽脹不適、上腹燒灼感等癥狀，但經過各種實驗性及器械檢查后仍未能找到與該癥狀相關的器質性、代謝性或系統性疾病的一組臨床綜合征。FD通常病程較為漫長，且病情反復，由于醫療開支增加，勞動能力下降，給FD患者及其家庭的生活質量帶來長期負面影響[1]。腦腸軸是指中樞神經系統可將腦和脊髓接受各級神經元所接受的內外環境信息整合，由自主神經系統傳導到腸道神經系統，影響胃腸道感覺及運動;同理，胃腸感覺可通過胃腸神經、傳入神經元最終傳導入中樞神經系統，同時中樞神經系統接受胃腸道感覺對胃腸功能進行調節。可見，腦腸軸是一種雙向調節軸，其功能及節律失調已被證實是FD發病的重要機制[2]。腦-腸肽（brain-gut peptide， BGP）在腦腸軸中擔負著連接中樞神經系統、腸神經系統和胃腸道效應細胞之間各個節點的重要角色，起到調控腦腸軸交互作用的神經介質，可直接對腦腸軸各環節進行調控[3]。目前發現與FD有關的腦-腸肽已達10余種，包括胃動素（motilin， MTL）、促生長素、胃泌素（gastrin，GAS）、血管活性腸肽（vasoactive intestinal peptide， VIP）、肥胖抑制素（obestatin）、膽囊收縮素（cholecystokinin， CCK）、NO及CO等，其中胃動素、胃泌素、VIP、obestatin和促生長激素釋放素（ghrelin）是近年研究熱點。

1 促進胃腸動力相關腦-腸肽

1.1 胃動素

MTL主要由位于胃竇、空腸及回腸的Mo細胞分泌，可通過影響加強消化間期移行性復合運動而促進小腸蠕動及胃腸道排空，其分泌降低可導致FD患者胃動力下降。研究表明，通過提高FD患者的MTL分泌可明顯縮短胃排空時間，顯著改善FD患者餐后早飽腹脹癥狀，從而提高生活質量[4]。動物試驗研究發現，FD模型大鼠的血清MTL水平較正常組明顯降低，可見MTL確實參與FD的發病和胃腸動力的調控[5]。多項研究表明[6～7]，監測MTL指標的水平高低可直接了解FD患者的胃腸動力的情況。

1.2 胃泌素

GAS主要由十二指腸黏膜及胃幽門部中的胃泌素細胞（簡稱G細胞）分泌，其生理功能包括：（1）促進胃腸動力、加速胃排空;（2）刺激壁細胞和主細胞分泌胃酸、胰液及胃蛋白酶;（3）增加胃腸黏膜血流量從而促進受損胃腸道黏膜增生與修復[8]。劉紅玉等[9]研究表明，FD患者胃竇黏膜組織中GAS表達與SAS、SDS評分呈負相關（r=-0.538、-0.576，P均<0.05）;該研究認為，FD患者焦慮、抑郁狀態可能與胃竇黏膜GAS表達降低有關。

1.3 促生長激素釋放素

ghrelin主要由胃體黏膜組織產生，少量由垂體及弓狀核分泌，是一種內源性腦-腸肽，由28個氨基酸殘基組成。其通過旁分泌、自分泌、遠距分泌等方式在胃腸的消化間期移行性復合運動，促進胃排空，減輕胃腸道早飽/腹痛等消化不良癥狀[10～11]。國內多項研究表明[12～13]，FD患者胃ghrelin顯著低于健康對照組，且與焦慮、抑郁發病嚴重評分呈反比，說明焦慮、抑郁情緒可能影響ghrelin的合成或分泌從而引發FD癥狀。HARADA等[14]研究表明，補充外源性酰化ghrelin或增強內源性ghrelin分泌可能是有效的治療功能性胃腸道疾病的方法。由此可見，ghrelin可能是治療FD潛在靶點。

2 抑制胃腸動力相關腦-腸肽

2.1 血管活性腸肽

VIP既是神經遞質，同時也作為一種調質，是抑制胃腸道運動的主要腦-腸肽，其生理作用是減少胃酸分泌及擴張胃腸道血管，神經元細胞系統及胃腸道細胞中均有大量分泌[15]。研究發現[16]，FD模型大鼠血清中VIP含量較正常組升高，胃竇組織VIP表達也較正常組活躍。相關臨床研究發現，FD患者血漿VIP水平明顯高于健康志愿者，并與胃排空延遲、胃電節律失常等表現呈正相關，說明VIP在患者FD胃動力障礙的發病機制有一定作用[17]。董麗娟等[18]研究表明，通過氟哌噻噸美利曲辛等抑制VIP在FD患者機體神經系統與胃腸道中的高水平表達，能夠明顯促進胃腸活動及胃排空。

2.2 肥胖抑制素

obestatin于2005年被發現，雙重分布于胃腸道和神經系統。而研究發現obestatin與ghrelin為同一個囊泡分泌，但兩者作用相反，ghrelin是促進胃腸動力及食欲、增加體重的重要腦-腸肽。而obestatin則通過血腦屏障到達中樞，抑制中樞攝食神經的興奮性，減少胃腸蠕動及食物攝取，從而達到減重的作用[19]。徐陳等學者[13]研究發現具有抑郁、焦慮等精神癥狀的FD患者血漿obestatin水平明顯高于對照組，且與焦慮及抑郁評分呈正比。張維等人[20]研究發現FD組及餐后不適綜合征（PDS）組患者血漿obestatin水平較對照組低，而上腹痛綜合征（EPS）組與對照組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obestatin參與腸道運動的調節，與PDS發生發展相關，似乎不參與EPS的發生。血漿ghrelin（總量、酰基化、非酰基化）及obestatin水平在FD的發病過程中可能存在作用，對其的檢測可能有助于FD分型和指導臨床治療。國外有研究[21]將92例60歲以上確診為FD的患者分為PDS和EPS兩組，結果提示，EPS組和PDS組之間ghrelin/obestatin分泌無顯著差異（ghrelin，P=0.238; obestatin，P=0.710），與張維等人的結果研究不符。

2.3 膽囊收縮素

CCK是小腸上段Ⅰ細胞在機體進食時，特別是在高脂肪或高蛋白質餐后釋放的一種腦-腸肽，通過抑制胃排空及攝食，誘發飽脹感，對CCK的高反應性可能是FD患者發生癥狀的病理生理通路之一[22]。多項研究表明，進食脂質飲食試驗中，FD患者高脂飲食后血漿CCK升高幅度較健康志愿者明顯加大，而使用CCK受體拮抗劑dexloxiglumide，在給予脂質飲食后能夠降低對胃擴張的敏感性，緩解高脂飲食引起的消化不良癥狀[23]。

3 關于腦-腸肽與護理研究進展

針對腦腸軸上述研究，在護理方面，在常規治療基礎上，針對患者的具體情況制定護理計劃，以便于進行有組織、有步驟、系統性的護理干預，優化患者的行為模式和生活方式，可明顯減輕患者軀體癥狀以及提高患者生活質量。

3.1 通過穴位刺激提高腦-腸肽分泌

大量研究表明，基于腦腸軸理論，中醫按摩/電針等刺激特定穴位的護理干預，促進GAS、MTL等分泌，促進胃腸蠕動，而且操作簡便，成本較低，因此依從性較好，值得推廣[24～26]。而根據中醫證型分類，臨床上大多數FD患者為肝胃不和型。有研究顯示，針灸FD患者雙側足三里、雙側太沖、中脘等穴位，治療后電針組血清MTL水平上升較單純使用西藥組明顯（t=8.490，P<0.001），說明用電針進行針灸能通過促進MTL 水平來改善胃腸動力，從而對FD起到一定的治療作用[27]。張丹華[28]研究發現，施針于胃俞募配穴后，FD患者ghrelin分泌水平較對照組明顯改善，說明針灸可刺激機體ghrelin分泌，緩解腹脹癥狀。另外，偶刺法針刺配合電針治療也可降低FD患者血漿CCK水平及消化不良指數[29]。

3.2 精神心理護理療法

相比于健康人群，FD患者的情緒更為明顯，焦慮、抑郁等負性評分更高。因此，心理護理對于FD患者尤為重要，在護理過程中需察覺、干預、治療患者的負面情緒。研究發現，對FD患者進行有效的心理護理干預，可使患者焦慮自評量表和抑郁自評量表評分明顯下降，同時患者總睡眠時間、入睡時間、睡眠效率高于對照組，研究組睡眠障礙的評分明顯低于對照組，而且日間功能障礙較對照組明顯改善[30]。而賈曉霞等[31]研究發現，分級心理護理有效改善患者的心理狀態，提升其睡眠質量，為改善FD患者生活質量產生積極的影響。在一項心理護理對FD患者焦慮抑郁干預效果的meta分析發現，心理護理可降低FD患者的焦慮/抑郁指數，改善患者軀體機能、社會功能和經濟狀況[32]。

研究發現，通過加強與患者之間的溝通和交流，對患者高度尊重和接納，提高患者對護理人員的信任，并對患者心理狀態予以量化分析，針對個體差異及患者不同心理需求，給予積極的心理暗示，落實到個體精神心理護理療法，結果顯示治療后采取精神心理護理組、常規治療聯合心理護理組的兩組病人血漿MTL水平較常規治療組顯著上升（P<0.05），胃電節律紊亂較常規治療組明顯改善[33]。心理護理治療聯合常規治療可改善FD病人臨床癥狀評分和總胃電節律異常頻率，提高血中MTL和GAS分泌水平[34]。而聶紅等人[35]通過建立良好的醫患關系，深入了解病人生活工作狀態找到其思想顧慮的根源，評估其精神心理狀態，降低患者緊張心理，建立精神心理護理的基礎，治療前常規治療組與心理護理組病人空腹血漿MTL和血清GAS水平相當，治療后兩組病人血漿MTL水平較治療前明顯升高，而心理護理組升高更顯著（P<0.01），但血清GAS治療前后較對照組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由此可見，精神心理護理療法在改善FD病人胃動力障礙及促進腦-腸肽分泌方面發揮一定的優勢。

3.3 中醫情志護理

中醫情志護理指在日常護理工作中注意觀察患者情志變化，護理人員以良好的表情、笑容、語言、儀態、行為及氣質等各方面感染及影響患者，取得患者信任，分散患者對疾病的注意力，減輕病人抑郁、焦慮、痛苦和煩惱等不良的情緒，主要包括移情易性法和情志相勝法[36]。多項研究表明[37～39]，中醫情志護理可提升冠心病、糖尿病、惡性腫瘤、外傷等患者的生活質量及治療依從性。

中醫情志護理近年來逐漸應用于FD患者，具體方法為每天對患者進行情志安撫和情緒疏導，耐心解釋病情及預后，分散其對生活負面情緒的注意力，提高對應激事件的應對能力，使其以輕松愉悅的心情接受治療;并選取耳中的神門及胃、交感、肝、脾等對應穴位，用抗過敏膠布將王不留行籽粘貼于上述耳穴上，直到穴位有輕度脹痛感。郭璇等人[40]觀察對比60例FD患者發現，對照組予以常規藥物治療及常規護理，試驗組在常規治療基礎上予以中醫情志護理。試驗組FD患者血清VIP含量明顯降低，治療效果較對照組顯著。而另一項結果表明，對于辨證為肝郁脾虛型的功能性消化不良中醫情志護理可通過降低血中CCK的含量，從而改善臨床癥狀，促進胃腸動力[41]。

4 小結

綜上所述，腦-腸肽在FD的產生及發展中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通過常規治療輔以適當護理干預可影響腦-腸肽，使FD患者獲得較好的遠期效果，方法簡單有效，成本低，值得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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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01-05 修回日期：2022-01-25）

（編輯：潘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