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江西雩都出發的中央紅軍,跨越逶迤五嶺,攀登磅礴烏蒙,跋涉滾滾金沙江,征服滔滔大渡河,翻過皚皚岷山,歷盡艱辛萬苦,付出重大犧牲,終于抵達陜北。從此,紅星從這里照耀中國。
毛澤東“打著燈籠”北上,運用“秘密武器”,保障紅軍東征勝利,為紅軍在大西北建立革命大本營打下了基礎。
突破天險臘子口
1935年9月14日,中央紅軍在長征中發出了毛澤東署名的第一個無線電密令:“三天之內奪取臘子口。”
林彪、聶榮臻研究敵情后發現,臘子口是岷山山脈的一個隘口。“臘子口”意為“險絕的山道峽口”。隘口兩邊的山巖陡峭入云,仿佛被一把巨斧劈開,中間一條小河,河上一座小木橋。要過臘子口,小橋是唯一通道,臘子口又是川西到甘肅的唯一通道。
國民黨軍也很清楚這個態勢。
8月25日,蔣介石由南京趕赴成都,當天發出密電給西北“剿匪”軍第一路軍總司令朱紹良:“川北理番已克,即四川各縣皆以收復,匪部已無重要據地,在川必不能久立,預料不久必向甘南青東逃竄,務轉甘、青、寧各師、旅、團長加緊準備,嚴密檢閱堅壁清野之法。如有失陷縣城及重要市鎮者,唯各防地軍民主官是問,照失地縱匪論罪。”這是蔣介石的“棒喝”,同時,蔣介石又加大“利誘”砝碼。
9月13日,朱紹良以“特急令”轉發蔣介石電報:“北竄之匪毛澤東、彭德懷、林彪等均在內,饑疲不堪,不難消滅。生擒毛澤東獲十萬元,獻其首級獲八萬元。生擒林彪、彭德懷獲六萬元,獻其首級四萬元。博古、周恩來分別為五萬元和三萬元。”
蔣介石又命令朱紹良督促新編14師魯大昌部堅守臘子口。魯大昌在臘子口、康多等地布防了八個營的兵力。
林彪、聶榮臻意識到:紅軍北上,必須拿下臘子口。否則,就要掉頭南下,回到草地。他們立即選擇2師4團為先鋒團,轉達毛澤東“三天之內奪取臘子口”的命令。
1935年9月16日晚7時許,臘子口戰斗打響,國民黨軍憑險頑抗。
24時,毛澤東、林彪、聶榮臻發電報給彭德懷:“據2師報告,臘子口之敵約1營據守未退,該處是隘路,非消滅該敵不能前進。除3軍及軍委縱隊派一個團至刀扎里接防并筑工事外,余在原地不動,各部待命出發。”
此時,夜色深沉,寒風刺骨。4團政委楊成武正在率領2營從正面主攻,團長黃開湘率兩個連攀巖從側后迂回。楊成武回憶:“已經打了大半夜,再有三四個鐘頭天將破曉。魯大昌擁兵五六個團在岷縣縣城,跟臘子口只隔一座大山。他們來援的話局面將更加嚴重。”
由于國民黨軍火力太猛,紅軍正面強攻五次都沒能成功。聶榮臻回憶:“手榴彈的木柄以及還沒有爆炸的手榴彈在短短五十米的路上鋪了厚厚的一層。”
與此同時,黃開湘按照戰前原定計劃,帶領兩個連在上游砍倒兩棵大樹,渡過激流,正在攀爬對岸的懸崖陡壁。一位17歲的苗族小戰士自稱從小爬山采藥,自告奮勇當開路先鋒。他從巖石縫隙爬上去,再放下繩索,讓更多戰士跟著爬了上去。
楊成武回憶:“攀爬上右側懸崖的部隊在黃團長指揮下,看準炮樓和陣地,扔下一個個手榴彈。6連突擊隊飛快沖上國民黨軍陣地,一口氣追殺到國民黨軍的營房、倉庫,占領了國民黨軍縱深陣地。”
不幸的是,這位17歲的小戰士犧牲了,永遠留在了臘子口的大山之中。他的名字、身世至今無人知曉。
楊成武還曾為這場戰役作了一首詩《突破天險臘子口》:
臘子天下險,勇士猛攻關。
為開北上路,何惜鮮血染。
勝利的消息飛快傳到紅軍陜甘支隊指揮部。當天早晨7時,毛澤東接到4團突破臘子口的電報,大喜過望,連聲贊揚:“有斧頭將軍(指黃開湘)、白袍小將(即楊成武),就沒有過不了的火焰山!”他立即給彭德懷發去電報:“拉子口(臘子口)已得手,你們于17日立即照原計劃前進。我們即向大草灘前進。”
中央紅軍在哈達鋪看到了曙光
1935年9月13日,紅軍陜甘支隊繼續北上。
17日,紅軍攻占川甘邊界的臘子口。
18日,紅軍乘勝占領哈達鋪。
軍委二局通過無線電偵察國民黨軍動態,國民黨軍方面也密切關注著紅軍的動向。
1935年9月20日,國民黨西北“剿匪”軍第二路軍總司令于學忠在給下屬的一封電報中稱:“現阿壩之匪已向東移,包座之匪部又向岷縣北竄。”當日,國民黨駐重慶行營參謀團主任賀國光的一個通報中提到:“我魯大昌師、梁應奎旅在岷縣南之拉子口(即臘子口)因傷亡過重,退岷縣南十里之中堡。判斷朱、毛股匪已由阿西茸、求古寺向臨潭北竄。”國民黨軍對紅軍已經出現一部北上、一部南下的態勢,一時還弄不清底細。但是,賀國光在電報中有一個基本判斷:“均有繼續北竄之樣。”
紅軍占領哈達鋪之后,走出了高山大峒,立刻從一份國民黨的《山西日報》上掌握了至關重要的信息。聶榮臻在回憶錄中說:“報紙上有一條閻錫山的部隊進攻陜北紅軍劉志丹的消息,我趕緊派騎兵通信員把這張報紙給毛澤東同志送去。陜北還有根據地哩,這真是天大的喜訊!”
1935年9月22日,黨中央在毛澤東的住處(哈達鋪原義和昌藥鋪)召開中央領導會議,作出落腳陜北、建立新蘇區的決定。又在關帝廟召開團以上干部會議,正式宣布改編紅一方面軍,組成陜甘抗日支隊,彭德懷任司令員,毛澤東任政委。
楊成武回憶:
毛主席是這樣講話的:“今天是9月22日,我們離開瑞金至今快一年了。一年來,我們走了兩萬多里路,打破了國民黨軍無數次的圍追堵截。盡管蔣介石做夢也想消滅我們,但是我們挺過來了。我們過了江西、湖南、廣西、貴州、云南、四川,過了金沙江、大渡河、雪山、草地,過了臘子口,現在坐在哈達鋪的關帝廟里安安逸逸地開會,這本身就是個偉大的勝利。”毛主席講到這里,會場上響起熱烈的掌聲。他談到了當時的形勢,說到了張國燾對抗中央的行為,提到了紅軍長征的落腳點。
毛主席在結束講話時說:“同志們,勝利前進吧,離陜北只有七八百里路了,那里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就是我們的抗日陣地!”他揮舞著拳頭,結束了他的講話。
毛主席在這個會上還宣布了紅軍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支隊的決定。他說:“我們目前只有八千多人,人是少了一點,但少有少的好處。我們目標小,作戰靈活性大。不用悲觀,我們現在比1929年紅四軍下井岡山時的人數還多哩!”
陜甘支隊用五天的時間在哈達鋪進行了休息與組織整編。整編按照彭德懷“根據眼前的實際情況及戰略任務,我們軍隊的編制應有改變”的報告進行。軍改為縱隊,取消師、團的建制,改稱大隊,大隊以下不設營。改編后的縱隊序列為:第一軍改為第一縱隊(司令員林彪,政委聶榮臻,參謀長左權),下轄五個大隊;第三軍改為第二縱隊(司令員彭雪楓,政委李富春,副司令員劉亞樓,參謀長蕭勁光),下轄四個大隊;中央軍委縱隊改為第三縱隊(司令員葉劍英,政委鄧發,參謀長張經武)。中革軍委與一方面軍司令部各局亦進行了縮編,人數精簡到130人,政治部精簡到60人。
不僅如此,紅軍在哈達鋪獲得了體力的大改善。哈達鋪是著名的當歸等中藥材集散地,物資豐富。陜甘支隊歷經爬雪山、過草地,隊員們個個瘦得皮包骨頭。政治部下了一個命令:全軍每人發一塊大洋,改善生活,提高體力。楊成武回憶:“上至司令員,下至炊事員,每人都發一塊大洋。領導提出了‘大家要吃得好的口號。”
鄒畢兆說:“我們在哈達鋪蒸了白面包子,好吃得不得了,好像從來也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飯。”
中國工農紅軍的電報,詳盡地記錄了毛澤東“打著燈籠走夜路”,照亮紅軍北上前進道路的過程,毛澤東度過了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時期。
“現在多保存一個同志,將來會是幾十人、幾百人、幾千人”
紅軍在哈達鋪經過整編,全體人員的思想情緒和身體素質都得到了提高。但哈達鋪到陜北蘇區距離遙遠,長達800里,途中紅軍要經過國民黨軍多處防線。北上的最后一段路程,仍然艱險坎坷。
中革軍委二局偵收員錢江回憶:
二局搞無線電技術工作的李力田同志從巴西出發時就得了肺炎。9月11日,我們沿達拉溝行進時,河對面有人打黑槍,我們疏散開迅速跑步通過。抵達俄界的當天晚上,我們發現李力田同志不見了,即沿來路去找,沒有結果。事后曾希圣局長向毛主席和軍委首長作了匯報。
毛主席對此非常重視,他說:“我們要關心愛護每一個戰士,生病的同志也要盡量帶走,一個也丟不得。現在多保存一個同志,將來會是幾十人、幾百人、幾千人。”我聽了之后非常感動,毛主席是關心每一個戰士的。當毛主席知道二局還有其他病號時,在極度困難的情況下,下令調撥了一匹老黃馬給我們。領導當時把這匹老黃馬分給我用,因為我誤食了毒菌,身體非常虛弱。
9月16日下午6點,風雨交加,山路難行。我的腳抽起筋來,膝關節不能打彎,掉隊了。正在絕望之時,我聽到后面忽拉忽拉的響聲,回頭一看,竟是老黃馬走來了。我費盡力氣爬上馬鞍,死死地趴在馬鞍上,下得山來。幾十年來我總是記著:是毛主席送來的老黃馬救了我一命,是毛主席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鄒畢兆回憶:“1935年9月20日,中央軍委機關到岷縣哈達鋪,守岷縣的是唐維源12師。為了保存實力,唐師不敢出城與紅軍交戰。”9月26日,國民黨軍西北“剿匪”總司令部在西安成立。蔣介石任總司令,張學良為副總司令并代行總司令職權,統一指揮陜西、甘肅、寧夏、山西等省軍隊。
1935年9月23日,毛澤東同陜甘支隊第一縱隊到達岷縣閭井,每日親自布置調查行軍路線及任務。
9月25日,彭德懷致電第一縱隊司令員林彪,調査到通渭的路況、敵情。
鄒畢兆回憶:“先遣支隊占領隴西,在通渭城又消滅了魯大昌一部,通過了國民黨軍的第二、三道防線。過六盤山時,先遣支隊消滅何柱國(國民黨陸軍中將)的騎兵一部。”
10月7日,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支隊經過隆德縣境,繼續北上。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沿小水溝上了六盤山,從六盤山主峰之一的牛頭山北側過山。
毛澤東作的《長征謠》,生動地詮釋了信仰的力量:
天高云淡,望斷南歸雁,不到長城非好漢!
同志們,屈指行程已二萬!
同志們,屈指行程已二萬!
六盤山呀山高峰,赤旗漫卷西風。
今日得著長纓,同志們,何時縛住蒼龍?
同志們,何時縛住蒼龍?
當時在場的張聞天、王稼祥、彭德懷等領導人都連連稱贊,拍手叫好:“好詩!好詩!”
之后,這首《長征謠》經過八次修改,最終成為傳世詞篇《清平樂·六盤山》:
天高云淡,望斷南飛雁。
不到長城非好漢,屈指行程二萬。
六盤山上高峰,紅旗漫卷西風。
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
紅軍切掉“尾巴”進蘇區
中革軍委二局從進駐哈達鋪開始,就對國民黨西北“剿共”總司令部指揮臺和“圍剿”軍各部指揮電臺進行無線電偵察。鄒畢兆回憶:“各個軍閥部隊的密電編碼水平與蔣介石嫡系部隊相比差距很大。”
9月底,蔣介石獲知中央紅軍已沖破西蘭公路封鎖線,翻越六盤山向東發展的消息后,立即部署東北軍合力堵截紅軍,還急電何柱國、毛炳文、馬鴻賓部,說紅軍“長途行軍,疲意不堪,妄圖進入陜北會合劉志丹。茲令你部騎兵前往堵截,予以殲滅”。
10月5日上午,國民黨37軍軍長毛炳文作出堵截紅軍的軍力部署:“毛、彭股匪現已竄至小家川、楊家坪、馬家川之線,本軍奉令跟蹤窮追,期在靜定、海原、固原間協同友軍殲滅該匪。”毛炳文的這份密電,當即被紅軍破譯。
10月10日,張學良發出電報:“令何(柱國)軍長率騎兵第3師向毛、彭殘匪尋蹤,迎頭痛擊,務期在悅樂鎮、洪德城以西全數殲滅。毋縱其通過此線,以期各追擊部隊會而殲滅之。”張學良的密電,也被紅軍破譯。
10月13日下午3時,毛澤東給彭德懷發去一封電報,向彭德懷通報了一縱隊的位置和當面敵情。毛澤東在電報的最后告訴彭德懷:“明日我軍到達及通過洪德城、環縣之線,須準備與可能來之騎兵作戰。敵人小則消滅之,敵大則鉗制之,而從其間隙乘夜通過該線。”
當晚8時,彭德懷給毛澤東回電,報告毛澤東:“當日第二、三縱隊走了70里,由于路小、山大、溝深,騎兵無用。”
10月14日,毛澤東在給彭德懷的電報中說:這天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支隊一縱隊將“到達及通過洪德城、環縣之線,須準備與可能來之騎兵作戰”。中央領導高度重視,全軍上下一起研究對策。一縱隊政治部宣傳部部長創作出一首《打騎兵歌》,印成傳單,到處發放。這首詩歌是這樣寫的:
敵人的騎兵不需怕,沉著勇敢來打它,
目標又大又好打,排子槍齊放易射殺。
我們瞄準它!我們打垮它!我們消滅它!
無敵的紅軍是我們,打垮了敵人百萬兵。
努力再學打騎兵,我們百戰要百勝。
20日,二局再次破譯國民黨軍密電。蔣介石獲悉紅軍抵達吳起鎮,立即電令何柱國“前往堵截,予以殲滅”。何柱國騎兵軍氣勢洶洶地直撲吳起鎮。
面對嚴峻形勢,毛澤東在10月20日晚上邀請彭德懷來吳起鎮,商談對敵騎兵作戰的具體事宜。毛澤東強調說:“我疲勞,敵人也疲勞,不要把敵人帶進陜北根據地。”
10月21日8時多,國民黨騎兵在一架飛機的助威下,沿川道前進,進入了紅軍伏擊范圍內。頃刻之間,槍炮聲、爆炸聲、呼喊聲驚天動地。經過兩個小時的激戰,中央紅軍一舉殲滅了國民黨軍第6師17團,割掉了一直跟隨紅軍數百里的“尾巴”。毛澤東巡視戰場時風趣地說:“步兵追騎兵,這是個創舉啊!”
10月28日,中共中央到達陜甘邊蘇維埃政府所在地——甘泉縣下寺灣。11月3日,紅15軍團編入紅一方面軍。紅一方面軍下轄紅1軍團、紅15軍團。
一場集中了80位紅軍高級別將領的戰役
何柱國騎兵軍的潰敗令蔣介石大為驚恐。他調集十三個師另五個旅的兵力對陜甘蘇區發動第三次“圍剿”,妄圖把立足未穩的中央紅軍消滅在洛河以西、葫蘆河以北地區。
1935年11月21日,經過多次偵察、籌劃、準備,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打了一個漂亮的殲滅戰——直羅鎮戰役。
鄒畢兆回憶:“當時,敵人主要是來自南面的東北軍57軍董英斌的109師、108師、106師、111師,及洛川方面的67軍王以哲的117師。”
11月4日,軍委二局破譯國民黨軍密電:國民黨軍57軍四個師和67軍的一個師,分別由甘肅合水和陜西鄜縣兩個方向對進,圍殲紅軍于葫蘆河以北地區。二局立即向軍委領導報告了國民黨軍五個師的動向。毛澤東、彭德懷通過二局破譯的國民黨軍密電,指揮每日的戰斗。
11月11日,紅軍發現國民黨軍各部“一律不動”,就地筑碉,等待增援部隊到達。怎么把國民黨軍吸引過來呢?毛澤東、彭德懷立即下令加緊對甘泉之敵的圍攻,聲東擊西,以造成紅軍主力在甘泉的假象,誘敵東進。
11月17日,國民黨軍兩個師果然東進,他們的行蹤在二局監視之下。
當天,國民黨東北軍第57軍沿葫蘆河向直羅鎮前進。紅軍指揮部令紅15軍團進入直羅鎮東南地區,紅1軍團進至直羅鎮東北地區作好戰斗準備。
11月18日,毛澤東召開軍委擴大會議,進行戰前動員與部署。
11月20日下午,國民黨東北軍牛元峰率先頭部隊109師,在6架飛機的掩護下,從黑水寺沿葫蘆河到達直羅鎮,進入紅軍預設的“口袋陣”。兩路紅軍按照作戰方案,乘著夜色,于次日拂曉前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預定位置,完成了對109師的包圍。
直羅鎮戰役的勝敗,決定了中央紅軍能不能在陜北站住腳。為此,此戰罕見地集中了我軍歷史上最多的高級別將領。直羅鎮戰役不僅由毛澤東親上一線指揮,其中還有后來的共和國5位元帥(彭德懷、林彪、葉劍英、聶榮臻、羅榮桓)、6位大將(徐海東、羅瑞卿、張云逸、黃克誠、陳賡、蕭勁光),共計80位將帥參加。
11月20日10時,毛澤東、彭德懷果斷下達作戰命令:“21日殲敵109師于直羅鎮。”毛澤東強調:“要殲滅戰!”21日拂曉,紅1、紅15軍團對敵109師發起猛烈進攻,全殲該敵。
23日,紅軍主力轉入打援,再殲國民黨軍一個團。
直羅鎮戰役,紅軍共殲滅國民黨軍一師一團,打破了國民黨軍對陜甘蘇區的第三次“圍剿”,為黨中央把全國革命大本營放在大西北打下了基礎。
鄒畢兆回憶:“紅軍在追擊中消滅了106師的一個團,俘虜了該團團長高福源。通過東北軍的高福源團長做媒,張學良與紅軍有了聯系。”這為“西安事變”埋下了伏筆。
“紅軍飛過黃河來了”
1935年12月,瓦窯堡會議勝利召開。
在瓦窯堡會議上,中央領導分析了國內外形勢,確定了黨的戰略方針是:“把國內戰爭同民族戰爭結合起來,儲備對日作戰的力量,猛烈擴大紅軍。紅一方面軍今后的任務是‘打通抗日路線和‘鞏固擴大現有蘇區。”具體步驟是把紅軍行動與蘇區發展的主要方向,放在東邊的山西和北邊的綏遠等省,并提出了“抗日反蔣、渡河東征”的口號。
當時,中華民族正處于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日本自導自演“華北五省自治運動”,華北五省已為人魚肉。國民黨政府卻繼續推行其“攘外必先安內”的方針,正在調動二十萬大軍對陜北蘇區大舉進犯。
通過反復比較,毛澤東認為:山西地理位置適中,在軍事上、政治上都有很好的戰略優勢;地廣人稠,財力物力充裕,便于擴紅籌糧;東征山西,可以調動入陜的晉綏軍,減輕對蘇區的壓力。經過反復討論,東征山西成為全黨共識。
為了東征勝利,被毛澤東稱為“千里眼、順風耳”的中央軍委二局,在局長曾希圣領導下,作好了準備。
鄒畢兆回憶:“1935年12月,軍委機關經安塞移駐瓦窯堡,二局住在瓦窯堡西五里的瓷窯。1936年2月,紅軍東征時,二局給東征軍編制了一本密碼。我們完全控制了蔣介石的電報,蔣介石沒有破譯我們密碼的跡象。東征時,我們二局一直住在瓦窯堡,所得情報隨時供給前方。”
春節過后,毛澤東和彭德懷開始計劃東征戰役。
2月3日10時,毛澤東和彭德懷發密電給曾希圣:“將所得山西部隊的番號、兵力、官長姓名及駐地情形盼電告。”曾希圣立即遵照指示,將毛澤東所需敵情作了綜合報告,特別對黃河東岸晉西呂梁山一帶敵情作了詳細的偵察報告。知己知彼,這讓毛澤東、彭德懷敢于率領兩萬紅軍,過黃河,進軍山西。
1936年1月15日,毛澤東、周恩來、彭德懷簽發了“關于紅軍東進抗日及討伐賣國賊閻錫山(晉系軍閥首領,當時正與日本人勾結)”的命令。遵照命令,各路東征部隊迅速隱蔽地集結到黃河岸邊,進行渡河準備。
2月17日,毛澤東簽發東征宣言,東征紅軍進入臨戰狀態。參加東征的紅軍稱為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軍。“中國工農紅軍”變為“中國人民紅軍”,兩字之變,表明了全國人民抗日的意志。
2月20日,中央正式下達渡河命令,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軍從黃河西岸的渡口渡河。拂曉時分,紅軍主力突破晉軍黃河防線,兵分三路,進入山西。
1936年2月21日,入晉紅軍一路勢如破竹,旗開得勝,晉綏軍一敗再敗。老百姓驚呼:“紅軍飛過黃河來了!”
2月25日,紅1軍團在關上村將閻錫山獨立2旅第4團殲滅,當場擊斃第4團團長,并且俘獲了國民黨軍的一個炮兵連。
2月26日,二局破譯了晉綏軍第三縱隊司令李生達25日給該縱隊各旅的命令。曾希圣當即向紅軍指揮部報告,以便為下一步殲敵作更細致的準備。
紅15軍團登岸后,勇猛沖鋒,占領了賀家凹村,全殲守敵一個連。紅軍占領義牒后直撲石樓縣城。紅軍又于2月25日在隰縣蓬門一帶布下伏兵,全殲增援石樓的閻軍69師203旅405團一個營。國民黨軍后續部隊聞風喪膽,掉頭逃竄。紅軍包圍石樓的消息轟動全國,成為當時各大報刊的重大新聞。
紅軍東渡黃河,由晉西一直打到同蒲路以東。經過關上、兌九峪戰斗,于3月上旬打敗了晉綏軍第一次反撲。1936年3月12日,毛澤東在隰縣郭家掌村召開會議,決定將紅軍主力兵分三路,擴大戰果。
紅軍所到之處,積極開展群眾工作,打土豪、斗惡霸,擴紅籌款,幫助窮苦老百姓解決生活困難的問題,得到群眾的熱烈擁護。東征紅軍采取了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迫使蔣介石、閻錫山的20萬大軍跟著紅軍轉圈圈,被拖得精疲力竭。當時日本駐華北軍參謀長石井說:“紅軍不僅武裝齊全,而且士卒用命、紀律嚴肅、勇敢善戰,晉軍屢為所挫,實使人有特別注意之價值。”
東征紅軍的節節勝利,讓閻錫山非常恐懼。在他的求援下,蔣介石在4月間任命陳誠為四省邊區“剿匪”總指揮,并抽調中央軍十個師進入山西。
5月4日,毛澤東、彭德懷發出電報:“我們在山西已無作戰的順利條件,而在陜西、甘肅則產生順利條件,容許我們到那邊活動。”毛澤東認為東征的目的已經達到,下令主動撤兵。
真金不怕火煉。做無線電偵察工作的同志們經受住了考驗。二局為保障作戰,發出敵情通報多份。毛澤東身居簡陋窯洞,卻掌控陜北風云。他高興地說:“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
(來源/《毛澤東年譜(1949-1976)》,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12月第1版;《朱德軍事文選》,朱德著,解放軍出版社1997年8月第1版;《紅軍總部的崢嶸歲月》,呂黎平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12月第1版;《北上——黨中央與張國燾斗爭紀實》,劉統著,廣西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1版;《紅軍破譯科長曹祥仁》,曹冶、伍星著,時代文獻出版社2014年3月第1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