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慧瀛 初天天 歐陽安








內容提要:構建RCEP區域價值鏈是中國基于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推進產業升級、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需要關注的問題。鑒于中國經濟發展及轉型仍需國際循環賦能,及其面臨逆全球化趨勢增強的現實沖突,重新思考如何在RCEP范圍內依托小口徑國際循環與國內大循環構建區域價值鏈顯得尤為重要。本文采用全球價值鏈參與度、價值鏈長度、增加值貿易顯性比較優勢測度方法,驗證中國已經具備構建RCEP區域價值鏈的現實基礎;根據區域內各國價值鏈地位及參與度分布,提出基于小口徑國際循環的RCEP區域價值鏈產業分工合作模式;充分發揮自由貿易試驗區(港)位于雙循環交匯點的區位與制度優勢,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的“嵌套型”RCEP區域價值鏈空間布局模式。
關鍵詞:雙循環新發展格局;RCEP區域價值鏈;構建模式
中圖分類號:F424;F75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148X(2022)02-0142-11
收稿日期:2021-04-21
作者簡介:楊慧瀛(1979-),女,哈爾濱人,哈爾濱商業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經濟學博士,研究方向:國際貿易理論與政策;初天天(1984-),本文通訊作者,女,哈爾濱人,哈爾濱商業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產業經濟學;歐陽安(1969-),女,哈爾濱人,哈爾濱商業大學設計藝術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文化創意產業。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項目編號:18BJL094;黑龍江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課題,項目編號:18YSE605。
一、引言
20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通信成本以及運輸成本的大幅下降,全球價值鏈(Global Value Chain,GVC)分工得到了極大的發展與深化,各個國家憑借自身比較優勢從全球價值鏈的某一環節直接參與國際分工,產生了“序貫生產”這一不同于傳統國際分工的新形式[1]。中國積極融入全球價值鏈分工,依托低成本要素優勢大力發展出口導向型工業化戰略,用幾十年的時間走過了發達國家上百年的工業化進程,實現了近40年的經濟高速增長。可見,開放是中國經濟高速增長的重要動力來源,參與大口徑國際循環、較大規模利用國內國外兩種資源、兩個市場發揮了重要作用[2]。但金融危機后,逆全球化趨勢增強,世界經濟進入深度調整期與結構再平衡,尤其是以大規??鐕顿Y、中間產品貿易為特征的全球價值鏈擴張趨勢弱化,中間產品貿易占世界貿易總量的份額從2008年的52%下降到2015年的48%。2020年新冠疫情的全球蔓延導致這一趨勢愈發明顯,兼具需求沖擊與供給沖擊的“COVID -19震蕩”使得2020年的貿易崩潰遠超2008年[3]。短期來看,發達國家經濟暫停將造成中國進出口產業鏈斷裂;中長期來看,全球回歸內向化傾向則可能動搖價值鏈的垂直分工體系[4]。可見,開展真正全球意義上的價值鏈分工可能性在大幅下降,中國在原有大口徑國際循環的全球價值鏈上尋求產業升級更是舉步維艱。盡管中國已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有著超大規模的國內市場,但單純發展國內價值鏈(National Value Chain,NVC)來取代融入全球價值鏈的思路也缺少可行性。因為僅關注國內價值鏈的發展意味著失去國外市場和資源,根據傳統經濟理論,當勞動力與資本邊際產出相同時,要素配置效率最高。2018年我國勞動力占全球勞動力比重為20%,資本占全球資本總額比重為26%,雖然勞動力和資本兩種生產要素配置逐漸均衡,但仍需要國際循環來增加短缺要素的供給,通過提高全要素生產率來拓展國內循環的邊界。同時,經濟發展速度較快的東部沿海地區在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中始終被發達國家縱向壓榨并長期鎖定在低端環節,難以在研發設計等價值鏈高端環節形成比較優勢,東部地區從事低端環節的勞動密集型生產又對中西部地區利用勞動力優勢進行分工產生嚴重的擠出效應,國內市場還尚未形成能夠完全支撐國內循環的價值鏈分工基礎。
由此可見,盡管逆全球化加劇,但從國際循環中獲得更有力的要素來支撐國內價值鏈,再通過國內價值鏈的發展進一步推動國際分工地位的提升是我國產業發展的必然選擇。那么,逆全球化背景下是否具備支撐國內價值鏈發展的國際循環?2016年以來,全球化呈現出顯著的區域化特征,在北美、歐洲、亞洲三個區域內形成了以中間產品貿易為主的區域價值鏈(Regional Value Chain,RVC)。從區域間來看,亞洲是全球經濟與貿易的核心;從區域內來看,美國、德國、中國分別主導了北美、歐洲和亞洲區域的中間產品貿易[5-6]。中國有著利用國外市場和資源的現實條件,不同于發達國家的逆全球化戰略,堅持全方位開放依舊是中國的必然選擇,只不過現階段中國的開放應戰略性的收斂在一定的區域內,更多地利用區域內的小口徑國際循環支撐國內大循環。從價值鏈分工來看,具備國際循環特征的區域價值鏈成為了除全球價值鏈和國內價值鏈兩者之外的“第三個鏈條”。2020年11月15日《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正式簽署,東盟10國與中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新西蘭15個國家形成了全球人口最多、成員結構最多元、發展潛力最大的自由貿易區。由RCEP內國家形成的小口徑國際循環成為了我國基于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展開區域價值鏈分工合作的載體,通過區域小口徑國際循環賦能國內價值鏈縱向長度延展與橫向結構調整,而后將國內價值鏈整體嵌套進區域價值鏈,在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作用下實現價值鏈中高端攀升。因此,詳細探討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下中國構建RCEP區域價值鏈有著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二、文獻綜述
關于價值鏈的研究已有大量文獻進行探討,主要集中在全球價值鏈與國內價值鏈。
(一)全球價值鏈理論的現實沖突
全球價值鏈的研究主要有三個方向。第一,全球價值鏈治理理論。Gereffi(1999)[7]提出了生產者驅動和購買者驅動兩種治理模式,Gibbon(2001)[8]等發現Gereffi的分類對現實問題解釋存在不足,兩種治理模式呈現出了相互交叉的特征,提出全球價值鏈治理模式研究應從驅動機制轉向了協調和鏈接機制。Schmitz(2004)[9]、Gereffi(2005)[10]從產業集群和產業升級角度區分了市場型、模塊型、關系型、俘獲型以及層級型五種治理模式。國內學者對價值鏈治理模式的研究起步較晚,研究重點主要集中在如何突破發達國家的價值鏈低端鎖定,擺脫被俘獲型價值鏈治理模式。第二,全球價值鏈升級理論。Humphrey(2002)[11]提出價值鏈升級包括過程升級、產品升級、功能升級以及跨價值鏈升級。許多國外學者還對發展中國家融入全球價值鏈的路徑展開探討,提出市場開拓能力強的國家升級路徑是貼牌加工——全球物流契約——自主品牌制造;技術能力強的國家價值鏈升級路徑是貼牌加工——自主設計制造——自主品牌制造[12]。國內學者對價值鏈升級研究切入點大體一致,認為后發工業國只有嵌入到全球價值鏈,并從附加值低的下游向上游攀升才是產業升級的唯一出路[13-14]。第三,全球價值鏈增加值貿易實證研究。國外學者構建了反映全球價值鏈增加值貿易的測度方程,將一國總出口分解成不同增值源,在此基礎上得出了全球價值鏈地位[15],全球價值鏈上游度[16]等測度方法。國內學者則側重于利用增加值貿易統計口徑對中國貿易差額進行調整以及中國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與參與度的測算,得出中國憑借人口紅利等要素優勢融入到發達國家主導的全球價值鏈,從事加工裝配等生產活動[17],勞動密集型制造在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顯著提升[18]。然而,我國制造業“大而不強”,貿易規模和貿易獲利能力的錯配[19],這使得中國長期被俘獲和鎖定在低附加值、低技術的全球價值鏈下游[20]。但值得注意的是,隨著國際分工不斷演變,全球價值鏈理論與現實出現了邏輯沖突,尤其是對于中國這樣處于全球價值鏈低端的國家,現有價值鏈治理理論與升級理論難以指導產業邁向價值鏈中高端。由于全球價值鏈下游國家具有較大的地理彈性,地理彈性越高,面臨的競爭越激烈,越容易被其他地區取代[21],2012年后中國所承擔的低端制造業開始被更具有成本優勢的東南亞國家“分流”[22]。同時,在對金融危機期間由于制造業空心化導致的一系列問題進行深入思考與總結后,發達國家高端制造業“回流”成為世界經濟新常態[23]。加之,全球范圍內不斷蔓延的疫情打破了原有價值鏈分工的穩固性,全球價值鏈由于運輸、終端消費、上下游產業關聯等環節局部性的暫停而遭遇重創。由發達國家跨國公司主導、真正全球意義上的價值鏈分工在大幅降低,而我國產業在原有全球價值鏈上實現升級更是舉步維艱。
(二)國內價值鏈理論的反思爭議
針對以上問題,有學者提出通過主動構建國內價值鏈(NVC)替代被動嵌入全球價值鏈的思路來完成價值鏈升級[24]。他們認為,不同于其他發展中國家,中國不僅有龐大的國內市場需求,同時還擁有地區發展差異顯著的經濟腹地。發展國內價值鏈實質上是沿海地區向內陸地區產業轉移的動態演進,促進東部地區制造業高端化、智能化、服務化轉型,引導內陸地區有序承接產業轉移,保持勞動密集型產業在中國的延續,進而形成沿海和內陸聯動的價值鏈分工體系[25]。但是,針對這一思路國內很多學者也提出了質疑。首先,如果因為加入全球價值鏈產生的弊端而裹足不前,轉而尋求只關注發展國內價值鏈,這是向進口替代戰略的倒退[26]。其次,東部沿海地區本身在引領國內價值鏈構建過程中集聚效應明顯大于擴散效應,缺少向內陸地區的技術溢出[27],而中西部內陸地區又由于大部分勞動力已經轉移到東部地區,難以發揮勞動力比較優勢,導致東中西部尚不具備形成優勢互補的國內價值鏈分工基礎。再次,制造業“回流”戰略致使高端制造業離開中國,同時美國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限制了中國高技術產品出口,這將大大削弱我國國內價值鏈中交易關系的穩定性[28]。
由此可見,在全球價值鏈與國內價值鏈之外尋求“第三個鏈條”成為我國繼續探索獲取價值鏈分工利益的必然選擇。值得慶幸的是,已經有學者開始反思考慮兼容全球與國內價值鏈分工的區域價值鏈(Regional Value Chain,RVC)。Baldwin(2016)[29]發現,中間產品增值的區域化特征遠超全球化特征,圍繞北美、歐洲、亞洲逐漸形成三大區域價值鏈分工系統。國內學者對區域價值鏈的研究集中在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展開產能合作、互補性貿易,以此形成區域內垂直分工系統,創造有別于其他區域的價值鏈條[30-31],再依托“一帶一路”區域價值環流分層對接國際價值環流,最終實現在全球價值鏈上的平穩攀升[32]。然而,現有關于區域價值鏈的研究過于表淺,尤其是在全球價值鏈內向化與國內價值鏈發展滯后的大背景下,如何充分利用國內國外兩個市場、兩種資源,如何準確構建國內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價值鏈模式,顯得尤為重要。除此之外,區域價值鏈的研究過于分散,準確界定區域價值鏈構建的地理范圍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隨著全球經濟地理格局東移,全球貿易核心區東移,東亞區域內貿易強勁增長,構建基于小口徑國際循環的區域價值鏈“適當地理范圍”已經呼之欲出,東亞地區成為展開新一輪價值鏈分工合作的首選[33]。RCEP的簽署更是從國家發展戰略上進一步明確了我國現階段區域價值鏈構建的“適當地理范圍”應該收斂在RCEP區域內各國。
三、中國構建RCEP區域價值鏈的現實基礎
(一)RCEP小口徑國際循環內各國深度嵌入價值鏈分工
1.全球價值鏈參與度指數。全球價值鏈涉及多國的跨境貿易,研究的是多區域投入產出,以三國模型為例,可較為直觀地揭示各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分工及其中間產品流向。
其中,分塊矩陣對角元素代表一國出口的國內增加值,S國出口的國內增加值為DVs=VsBssEs。分塊矩陣各行非對角元素加總表示一國出口的國內間接增加值,以S國為例,S出口中間產品到R國,R國加工后再出口到T國,S國國內間接增加值用IVs表示。分塊矩陣各列非對角元素加總表示一國出口的國外增加值,是出口國內增加值中來自國外其他國家的價值增值,S國國外增加值用FVs表示。
在對一國出口增加值分解基礎上,得出了全球價值鏈參與度指數:
GVC_participation=IVE+FVE(3)
2.RCEP區域內各國參與全球價值鏈水平。全球價值鏈參與度指數越大反映了一國參與價值鏈分工的程度越高,反之越低。本文數據來自于亞洲發展銀行的ADB數據庫,主要使用了2020年公布的多區域投入產出表以及各國投入產出表。由于數據庫中沒有給出新西蘭和緬甸兩國的數據,故本文在研究中剔除以上兩個國家,集中研究了RCEP區域內剩余的13個國家。
國際上判斷一國全球價值鏈參與度高低的標準為0.2,大于0.2代表參與度高,反之,參與度低。從表2可知,早在2000年RCEP區域內各國全球價值鏈參與度平均值就達到了0.4077,可見區域內經濟體早已深刻嵌入到全球價值鏈分工系統。2018年,全球價值鏈參與度平均值增長到0.4337,表明區域內各國中間產品生產更多地依賴國外市場增加值投入,以及中間產品產出更多地參與了兩次以上跨境生產。目前,全球產業的“東向”轉移,東亞地區逐漸取代北美成為全球貿易分工的核心區,以及東亞區域內貿易增強,都是導致2018年RCEP各國價值鏈參與度增加的原因。從國別情況比較來看,2018年新加坡、越南、文萊3國價值鏈參與度最高,超過了0.6;馬來西亞、泰國、柬埔寨、老撾、韓國、菲律賓6個國家價值鏈參與度均超過了0.3,在區域內居中;澳大利亞、印度尼西亞、日本、中國四個國家價值鏈參與度在0.2左右,相比較而言,略低于其他國家,但從指標絕對數值上看仍屬于全球價值鏈參與度高的經濟體。由此可見,RCEP區域內各國有著積極參與價值鏈分工的共同訴求,有著良好的中間產品跨境貿易基礎,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在RCEP小口徑國際循環中已經具備了構建區域價值鏈分工的前提條件。
(二)中國基于國內大循環的價值鏈分工特征凸顯
從2000年到2018年RCEP各國全球價值鏈參與度增長幅度來看,越南、新加坡、柬埔寨、日本、文萊、老撾、菲律賓、韓國、澳大利亞9國價值鏈參與度為正增長,進一步表明區域內各國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有著積極的訴求和顯著的成果。而市場規模最大、發展速度最快的中國,2018年同2000年比全球價值鏈參與度降低了1.88%,這是否代表著中國不具備同RCEP經濟體之間建立價值鏈分工的條件?恰恰相反,中國目前正處于構建RCEP區域價值鏈的最佳時機。本文在分析全球價值鏈參與度基礎上,擴展性地參考Fally(2012)提出的全球價值鏈長度,進一步研究中國全球價值鏈長度增加的原因,以期較為詳細地論證中國已經具備構建基于國內大循環的RCEP區域價值鏈事實依據。
1.全球價值鏈長度指數。根據Fally(2012) 的定義,全球價值鏈長度指的是一國某一生產部門在生產過程中經歷的生產階段數。以S國為例,產品i的全球價值鏈長度指數可表示為:
Nis=1+∑itμjtisNjt(4)
其中,Nis和 Njt分別表示S國產品i和T國產品j的全球價值鏈長度指數,μjtis表示為生產S國1單位價值的產品i所需要投入T國產品j的價值。如果S國產品i是最終產品,則該指數取值為1;如果S國產品i產品是中間產品,那么全球價值鏈長度指數大于1。Nis數值越大表明生產i產品的部門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越深入。
2.中國全球價值鏈的國內部分長度優勢突出。接下來,重點考察中國在RCEP區域價值鏈構建過程中的特征事實。綜合考慮RCEP區域內各國區位特征、經濟發展階段、優勢競爭產業、前期同中國分工合作基礎、Koopman參與度指數等因素,將印度尼西亞、菲律賓、泰國、越南作為一個整體、將文萊、老撾、柬埔寨作為一個整體,剩余的國家分別統計,得到了2007-2018年RCEP各國全球價值鏈的前向長度和后向長度①。從圖1和圖2不難看出,中國全球價值鏈長度明顯高于區域的平均值。2018年中國全球價值鏈前向長度為2.7,高于平均值17個百分點;全球價值鏈后向長度2.8,高于平均值22個百分點。2018年中國全球價值鏈長度約為4.5,遠遠大于區域內絕大多數國家。那么,這是否與用GVC_participation指數測算出來的2018年中國全球價值鏈參與度下降相悖呢?事實上,Fally定義的全球價值鏈長度關注的是一國某一產品生產過程經歷的生產階段數,價值鏈長度同時涵蓋了國內長度和國外長度。而GVC_participation指數重點研究的是跨境貿易,即國外部分。據此可以推斷得出,雖然2018年中國全球價值鏈國外部分長度下降,但整體的價值鏈長度依舊領先于其他國家,其根本原因在于中國的全球價值鏈國內部分長度優勢突出。不同于RCEP區域內其他國家,中國國內產業門類非常齊全,擁有全部制造業細分產業,國內市場活躍,有著相對成熟的城市群以及都市連綿區,地區間已經展開了一定程度的價值鏈分工合作。相比較而言,RCEP區域其他國家無論從國內市場容量還是產業門類齊全程度,均遠不及我國,中間產品以及最終產品對國外市場的依賴度都非常高,因此才會出現全球價值鏈參與度明顯高于中國的特點。如果綜合考慮進出口貿易總量、中國參與全球價值鏈體量優勢、基于國內市場的價值鏈分工、與RCEP區域內其他國家差異化全球價值鏈參與特征等諸多因素,中國在未來必然會依托國內大循環構建參與RCEP區域價值鏈模式。
(三)RCEP區域內各國價值鏈分工互補性顯著
以上兩部分的研究表明一方面基于小口徑國際循環的RCEP各國全球價值鏈參與度增強,有著構建區域價值鏈的共同訴求;另一方面中國依托國內大循環形成了突出的全球價值鏈國內長度,使得中國在逆全球化大背景下具備繼續開展價值鏈分工的特有優勢。在此基礎上,本部分研究主要通過測度顯性比較優勢來判斷各國優勢競爭產業主要集中在哪些部門,是否具備差異化比較優勢下的分工互補性。
1.顯性比較優勢指數。相比傳統顯性比較優勢指數,增加值口徑下的RCA_VA指數更能真實地揭示出基于價值鏈分工的產業競爭優勢,RCA_VA計算公式為:
RCA_VAis=DVis/∑mi=1DVis∑ns=1DVis/∑ns=1∑mi=1DVis(5)
大于1說明S國i產業在價值鏈分工中具有比較優勢,反之,則不具備比較優勢。
2.RCEP區域內各國產業比較優勢。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按照技術密集度將制造業分為低技術產業、中低技術產業、中高技術產業以及高技術產業。本文在研究過程中綜合考慮數據樣本的大小和數據的可獲得性,選擇了具有代表性的四個產業,分別是作為中低技術產業的基礎金屬及金屬制品業和橡膠及塑料制品業、作為中高技術產業的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業、作為高技術產業的電子及光學設備制造業。
2018年RCEP各國中低技術產業比較優勢呈現出明顯的梯隊特征(見表3)。基礎金屬及金屬制品業具備比較優勢的第一梯隊國家有泰國、日本、印度尼西亞、中國。泰國比較優勢最突出,RCA_VA為2.2293,中國比較優勢比較突出,RCA_VA為1.2401。澳大利亞、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3個國家缺少比較優勢,RCA_VA處于0.5和1之間,屬于第二梯隊國家。越南、菲律賓、新加坡、柬埔寨、老撾、文萊6個第三梯隊國家不具備比較優勢,RCA_VA小于0.5。2018年RCEP區域內各國在塑料及塑料制品業擁有比較優勢的國家有泰國、日本、印度尼西亞、中國4個第一梯隊國家,其中泰國的RCA_VA高達3.3121,中國RCA_VA為1.3594。缺少比較優勢的第二梯隊國家有馬來西亞、韓國、越南、柬埔寨,RCA_VA處于0.5和1之間。RCA_VA小于0.5,不具備比較優勢的第三梯隊國家是澳大利亞、菲律賓、新加坡、老撾和文萊。由此可見,以基礎金屬及金屬制品業和橡膠及塑料制品業為代表的中低技術產業在RCEP各國之間比較優勢分布的較為平均,產業內互補性強,具備構建區域價值鏈的垂直分工條件。
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業具有比較優勢的第一梯隊國家是韓國、新加坡和日本三個國家,其中韓國排名第一,RCA_VA為2.0797。第二梯隊的印度尼西亞、中國、馬來西亞缺少比較優勢,RCA_VA處于0.5和1之間。剩余菲律賓等6個第三梯隊國家RCA_VA小于0.5,不具備比較優勢??梢姡琑CEP區域內各國在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業比較優勢呈現出梯隊特征,價值鏈分工有很強的互補性。值得注意的是,2018年中國的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業雖然缺少比較優勢,但其RCA_VA為0.9097,接近于產生比較優勢的臨界值1,說明一定程度上中國正在蓄勢向中高技術的產業升級。因此,中國要進一步加快產業調整的步伐,一方面充分利用國內大規模市場的獲利能力,加大國內研發和設計環節的投入,形成以技術進步為內生動力的價值鏈升級;另一方面要積極同韓國、新加坡、日本等國展開基于國際循環的進口中間產品貿易以及產業合作,形成以國外資本流入和技術溢出為外生動力的價值鏈升級。依托國內國際兩個市場,盡快進入具有比較優勢的第一梯隊。
電子及光學設備制造業涵蓋了計算機、電子及通訊設備、光學儀器等領域,由于其產業鏈長、模塊化程度高、參與者眾多,是價值鏈分工特征最為顯著的產業。2018年RCEP區域內各國在電子及光學設備制造業擁有比較優勢的國家有韓國、馬來西亞、日本、中國、新加坡、菲律賓6個第一梯隊國家,其中韓國RCA_VA指數最高,為3.8922,中國排名第3,為1.8628,剩余越南、澳大利亞等6個第二梯隊國家均缺少比較優勢。電子及光學設備制造業不同于以上三個產業,在RCEP區域內只分為具備比較優勢和不具備比較優勢兩個梯隊。面對這種情況,中國如何在同樣具備比較優勢的6個國家中進一步定位差異化比較優勢,在謀求區域內各國互利互惠、共同發展的基礎上,尋找更深層次的價值鏈分工互補性,是電子及光學設備細分產業RCEP區域價值鏈構建的關鍵。
綜上,RCEP區域經濟體在中低、中高、高技術產業均有著清晰可見的價值鏈分工互補性,這為中國構建RCEP區域價值鏈提供了充分且必要條件。
四、雙循環發展新格局下中國RCEP區域價值鏈構建模式
(一)小口徑國際循環下的RCEP區域價值鏈產業分工合作模式
基于以上分析結果可知,中國已經具備構建RCEP區域價值鏈的基礎。這種基礎條件能否轉變成為真正促進區域價值鏈形成的動力,仍需進一步分析區域內價值鏈分工模式。從價值鏈長度來看,價值鏈的前向長度可用來識別一國出口中間產品作為供給方參與后續生產的能力,價值鏈前向長度越長,該國作為上游供應者參與價值鏈分工的地位越高。從價值鏈參與度來看,間接參與度越大說明一國出口的中間產品參與多次跨境貿易的復雜價值鏈能力越強,表明該國融入價值鏈分工程度越高。將價值鏈前向長度與復雜價值鏈兩者相結合,可以得出RCEP內各國具體的價值鏈地位——參與度分布圖。
如圖7所示,目前中國制造業具備較高的價值鏈分工地位,但價值鏈參與度較低。說明參與多次跨境的復雜價值鏈分工少,更多的價值鏈分工集中在國內部分。那么,中國構建區域價值鏈首先應加強同RCEP區域內其他國家的分工合作,提高區域價值鏈的參與度。綜合考察圖7中RCEP各國價值鏈地位——參與度分布以及顯性比較優勢基礎上,本文提出基于產業分工與合作的RCEP區域價值鏈構建模式(見表4)。
具體而言,基礎金屬及金屬制品業屬于中低技術產業,RCEP區域價值鏈構建過程中我國可通過向比較優勢處于第二、三梯隊的國家進行產業轉移的方式加強與區域內價值鏈分工。馬來西亞價值鏈地位高(2.6756),有較好的價值鏈分工基礎,顯性比較優勢為0.5602,可作為中國進行基礎金屬及金屬制品產業轉移的首選。其次由于澳大利亞價值鏈地位(2.2587)較高,同時顯性比較優勢(0.6354)高于第二梯隊大部分國家,具備承接該產業轉移的條件。再次是印度尼西亞,該國的價值鏈地位與顯性比較優勢略低于澳大利亞,因此在承接我國產業轉移時排在第三位。最后是越南,雖然價值鏈地位(2.0270)比較高,但顯性比較優勢與價值鏈地位較低,承接產業轉移能力相對薄弱,因此排在最后。RCEP內剩余國家在價值鏈分工與比較優勢上都缺少明顯的優勢特征,我國在進行首輪基礎金屬及金屬制品產業轉移中暫時不予考慮。同樣,橡膠及塑料制品業也屬于中低技術產業,向第二、三梯隊國家有序的產業轉移仍是構建RCEP區域價值鏈的主要模式,由于馬來西亞同時具備生產該產業的顯性比較優勢基礎和較高價值鏈地位,因此,在該細分產業區域價值鏈構建中,馬來西亞是我國進行價值鏈分工的首選,而后是柬埔寨和越南。
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業屬于中高技術產業,價值鏈增值能力強,應作為我國產業發展的重點。但從比較優勢上看,我國尚不具備產業競爭力,處于第二梯隊,所以,區域價值鏈分工中可通過進口第一梯隊國家中間產品或引進外商投資,更多的參與跨境產業合作。新加坡價值鏈地位與參與度處于RCEP區域內各國首位,同時具備顯性比較優勢(1.4133),可作為我國開展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細分產業區域價值鏈合作的首選。韓國同我國一樣處于價值鏈地位——參與度分布圖的第四象限,但顯性比較優勢(2.0797)非常突出,并具備較強的價值鏈參與度,是繼新加坡之后我國開展價值鏈合作的第二個國家。日本在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細分產業雖然擁有一定的比較優勢(1.0869),但價值鏈參與度與地位均不高,表明開展跨境垂直分工意愿有待進一步加強,因此,應該將日本排在價值鏈合作的第三位。
電子及光學設備制造業屬于高技術行業,對中國制造業發展由大轉強起著重要的作用,是RCEP區域價值鏈構建的關鍵。綜合分析區域內各國價值鏈地位——參與度分布圖以及顯性比較優勢指標,中國應從價值鏈上下游同時推進電子及光學設備區域價值鏈構建。一方面,依次加強同價值鏈地位高且比較優勢突出的馬來西亞(2.5072)、地位高且比較優勢略突出的新加坡(1.5256)、地位略低但比較優勢突出的韓國(3.8922)、地位不高但比較優勢略突出的日本(1.8628)以及菲律賓(1.2087)開展基于研發設計的價值鏈上游合作。另一方面依次積極推進與價值鏈地位高但缺少比較優勢的越南(0.4132)、價值鏈地位適中同時比較優勢低的印度尼西亞(0.3991)以及泰國(0.1088)等國家開展基于加工制造的價值鏈下游分工。
(二)國內大循環為主的“嵌套型”RCEP區域價值鏈空間布局模式
隨著中國國內收入水平提高和超大規模市場的逐漸形成,中國引領區域價值鏈重塑應立足國內各地區間的垂直分工,構建基于國內大循環的“嵌套型”RCEP區域價值鏈空間布局模式。具體思路是:一方面基于國內大循環,不斷深挖國內價值鏈增值空間,大力發展國內價值鏈;另一方面國內企業不再以單體參與國際垂直分工,而是以國內價值鏈為整體嵌入RCEP區域經濟發展中,使得中國發展能更好地利用國際循環的資源,并促使國外產業更加依賴中國供應鏈和產業鏈,形成“嵌套型”區域價值鏈。
基于國內大循環,充分發展國內價值鏈將是此輪RCEP區域價值鏈構建的首要任務。從空間布局來看,國內價值鏈的形成必須在國內存在一個能夠產生極化—擴散效應的增長極。但作為經濟增長極的原始“點”從何而來,一直是學術界爭議的焦點。陳琪和劉衛(2014)認為,一個優質的自由貿易試驗區往往由于其制度模式的先進性而率先在區域經濟發展中脫穎而出,形成巨大的向心力,從而成為區域經濟增長的原始“點”。2013年9月以來,我國已經批復了18個自由貿易試驗區,其中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 、天津自由貿易試驗區、中國(廣東)自由貿易試驗區以及海南自由貿易港將在未來國內價值鏈建設以及RCEP區域價值鏈構建中發揮出至關重要的作用。自由貿易試驗區(港)境內關外的特征使其成為國內國際雙循環的交匯點,貿易便利化以及投資便利化等制度創新優勢,將匯聚全球優質生產要素、帶動國內產業全方位開放。要素流動能促進非地區要素與地區要素進行科學、合理的匹配,優化要素配置結構,帶動產業競爭力提升,為產業向自由貿易區(港)集聚提供了先決條件。產業開放使得自由貿易區(港)能更好地利用國外市場資源,在開拓國外市場中獲得規模經濟以及技術轉移所帶來的產業集聚。而要素流動以及對外開放形成的產業集聚效應將使得自由貿易區(港)的發展變革先嵌入價值鏈,再從低端向中高端攀升的傳統價值鏈升級路徑,讓自由貿易區(港)直接躍升并定位在價值鏈高端,重點發展現代服務業、高端裝備制造業以及信息產業。根據克魯格曼的“中心—外圍”理論,產業不僅有向中心地集聚的動態過程,也有向外圍腹地擴散的動態過程。正是由于擴散效應的存在,使得聚集到中心地的產業在離心力作用下向外圍轉移,輻射帶動臨近地區的發展。例如,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可以直接輻射長江經濟帶、天津自由貿易試驗區直接輻射京津冀地區、廣東自由貿易試驗區直接輻射粵港澳大灣區、海南自由貿易港將直接帶動西南經濟圈與北部灣經濟區。自由貿易區(港)除直接輻射到區位臨近的地區,還可以通過直接和間接兩種途徑與國內其他經濟腹地展開互補性的分工合作。人工智能、5G、大數據、云計算等新技術的快速發展,使得作為中心的增長極與外圍腹地經濟之間能夠突破空間限制,形成跨地區的輻射帶動作用。這是由于信息技術的廣泛應用顯著地降低了價值鏈上不同環節的交易成本,特別是極大地降低了服務的交易成本,使得價值鏈上下游企業對距離不再敏感。基于此,自由貿易區(港)與非臨近的內陸腹地完全可以依托信息技術,直接建成價值鏈的分工合作關系并帶動腹地經濟產業結構調整與優化升級。此外,我國基本上形成了以城市群作為空間載體、相互支撐的產業發展格局,自由貿易區(港)可以借助城市群之間的軸帶結構,繼續延長與鄰近地區形成的價值鏈,間接地同腹地其他城市群構建互補性的產業分工合作關系,充分發揮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延長國內價值鏈,不斷深挖國內價值鏈增值空間。
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充分發展國內價值鏈并不意味著不再重視國際循環,經濟開始內卷化,而是通過進一步暢通國內經濟循環,使得我國更好地利用國外市場與資源,同時國外產業更加依賴中國的供應鏈以及產業鏈,更加依賴中國構建的區域價值鏈分工系統。在延長國內價值鏈、暢通國內大循環同時,要促進更高水平的對外開放,充分利用RCEP區域內小口徑國際循環,形成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區域價值鏈分工系統。從空間布局來看,自由貿易區(港)不僅是建設國內大循環的新增長極和深挖國內價值鏈增值空間的上游起點。其區位和制度優勢,使得自由貿易區(港)成為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的交匯點,成為國內價值鏈整體嵌套進入RCEP區域價值鏈的端口。在RCEP區域價值鏈構建中應充分發揮自由貿易試驗區(港)對內引領國內價值鏈發展,對外嵌入區域價值鏈的空間載體作用。變革我國企業以單體融入國際垂直分工的傳統價值鏈模式,形成以國內價值鏈為整體的“嵌套型”RCEP區域價值鏈模式。
五、主要結論與政策啟示
本文在梳理全球價值鏈理論與現實邏輯沖突并對逆全球化趨勢下價值鏈分工內向回歸到國內價值鏈反思基礎上,提出了發展區域價值鏈是除兩者以外的第三種選擇。利用全球價值鏈參與度、價值鏈長度、顯性比較優勢測度方法,驗證中國構建RCEP區域價值鏈的現實基礎,并提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下中國構建RCEP區域價值鏈的產業分工合作模式及空間布局模式。
本文的研究得到以下結論:(1)2018年RCEP內各國全球價值鏈參與度平均值為0.4337,說明RCEP小口徑國際循環內各國已經深度嵌入了價值鏈分工;中國全球價值鏈長度(4.5)遠大于區域內各國,表明中國基于國內大循環的價值鏈分工特征已經凸顯;RCEP區域內各國在中低、中高、高技術產業均有著清晰可見的價值鏈分工互補性。(2)將復雜價值鏈與價值鏈長度相結合,提出基于小口徑國際循環的RCEP區域價值鏈產業分工合作模式;充分發揮自由貿易試驗區(港)對內輻射帶動腹地經濟,對外位于國內國際雙循環交匯點的區位與制度優勢,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的“嵌套型”RCEP區域價值鏈空間布局模式。
本文的研究結論有如下政策啟示:(1)逆全球化加劇使得價值鏈分工出現了嚴重的內向化趨勢,發達國家已經開始采取產業回歸政策來取代全球布局政策。中國由于其國情的特殊性,仍需依靠國際循環來繼續均衡要素配置并拓寬國內循環的邊界。為了更好地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我們應在理性估計與審慎選擇后,將國際循環的重點收斂于小口徑的區域范圍內,并在區域內積極推進高水平開放政策。同時,進一步探索自由貿易試驗區(港)全面深化改革和試驗最高水平開放的政策,提升其國內國際循環交匯點的區位與制度優勢,賦能雙循環下區域價值鏈構建。(2)由于中國構建RCEP區域價值鏈主要依托國內大循環,因此,一方面要綜合考慮各地區經濟發展階段與特征,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政策,進一步發揮中心城市與外圍城市間極化擴散效應,推進地區間形成分工合理、優勢互補的空間布局,不斷調整國內價值鏈結構并延伸價值鏈長度。另一方面要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主線基礎上拓展國內需求,優化內需結構擴大消費需求,完善鼓勵消費政策與社會保障制度,為RCEP區域價值鏈構建持續提供基于國內大循環的動力。
注釋:
① 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只統計了2007-2018年RCEP各國全球價值鏈前向長度及后向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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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Building the RCEP Regional Value Chain is an issue that China needs to focus on to promote industrial upgrading and achieve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dual-circulation”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Given the real conflicts between that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transformation still require the empowerment of the international circulation and the strengthening of the anti-globalization trend, it is particularly important to rethink how to build a Regional Value Chain within the scope of RCEP by relying on the small-caliber international circulation and the domestic large-scale circulation. The article adopts the measurement methods of Global Value Chain participation, value chain length, and relative comparative advantage of value-added trade to verify that China has a realistic basis for building a RCEP Regional Value Chain. According to the value chain status and participation distribution of countries in the region, the RCEP Regional Value Chain industry division and cooperation model based on the small-caliber international circulation is proposed. Give full play to the location and system advantages of the pilot free trade zone (port) located at the intersection of the double cycle, construct a “nested” RCEP Regional Value Chain spatial layout model based on the domestic big circulation.
Key words: “dual-circulation”new development pattern; RCEP Regional Value Chain; build mode
(責任編輯: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