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IR

條紋西裝外套、灰色高領針織衫和條紋長褲均為Louis Vuitton

深藍色西裝上衣和深藍色褲子 均為Canali藍色襯衫 Loro Piana
對于馬島來說,建筑學是一個非常寬容的專業,不像其他的理工科,學成之后就只能做程序員、工程師等等,建筑學的包容度在于你不管是什么背景,你都能在這個行業、這個體系里面找到自己的位置。你可以做藝術家、工程師、策展人、媒體,這種寬容性讓你過去的經歷能夠在你找對位置之后,給你無形的助力。
建筑是馬島自主的選擇,在成為建筑系的學生之前,馬島是土木工程專業的學子,基于母校同濟大學的建筑系十分強勢,所以他也有機會從土木工程專業轉到建筑系。打小就是文理科學霸的他,不想光學“沒勁”的理工科,也不想光學“軟綿綿”的文科,建筑這樣具備“藝術”和“技術”的專業給了他一個更廣闊的舞臺。
“鄉村”是馬島近幾年的主戰場,以至于他至今流傳比較廣的作品,看起來都十分“野生”,恰到好處地融入于自然環境之中,“我對野生這件事情是非常喜歡的,因為我覺得野生才能測試你的思想的生命力,它是一個非常殘酷的環境,同時也是一個野蠻生長的環境。如果是在溫室里,我覺得就只能養一養盆景,只有在野生的地方才會孕育出不同的東西”。
建筑對于馬島只是表達思想的媒介,它可以是話劇,可以是裝置藝術,也可以以別的形式展現,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未來的馬島或許會選擇別的表達形式來代替建筑。“建筑的束縛還是蠻大的,他的表達不夠自由。”這是基于一個建筑的建成其實是一個社會行為,作為社會行為就必須牽扯到諸多因素,包括經濟政治、周圍環境在內的約束。
“在整個建筑創作的過程中,它的創作自由度會受到影響,會打折扣,當然這也是建筑這種藝術類型的魅力所在,它就是一個帶著鐐銬跳舞的藝術品,但是從藝術的思想和創作角度來講,它肯定還是不及其他的藝術門類。”

黑色西裝外套和白色襯衫均為Louis Vuitton
作為建筑設計師,馬島是一個閑不下來的人,他坦言自己是一個無法容忍無聊和低智狀態的人,一旦發覺一件事情“沒勁”,他就不干了,“我一定要找點有勁兒的事來干”。所以十幾年下來,除了建筑之外,他最熱衷的項目就是話劇。從學生時代起,馬島就開始創作話劇,一開始作為編劇、導演,有時自己也上場演出。大學時期的三部原創話劇《昨夜的詩人》《關于水的若干問題》《環節動物》,都獲得了當年上海市大學生話劇節的一等獎,除此之外,這三部話劇都得到了商演的機會。
《環節動物》就是他在學習建筑之后的創作,它的主旨基本上能夠反映馬島對當時的建筑學的反思。“作為一個建筑設計創作也好,藝術創作也好,需要有一個找自己的過程,這部話劇其實就是在探討這個問題,當你腦子里都是大師,或者說都是別人的作品時,那什么又是真正的自己?”
在形成這樣“野生”的烙印之前,馬島也有過非常現代感的設計,直到2015年,他的設計哲學有了一定的轉變,“建筑風格對于我們建筑師來說其實是一種外在的表象,就是說你的想法,你的思考在內部發生了一些化學反應,然后反映在你的圖面上或者你的作品上會有一些所謂風格傾向,這種外在的表現,核心還是自己的設計哲學”。
隨著他對我們本土意識的覺醒,文化自信的建立,馬島的設計越來越有本土建筑學的感覺。這種自我意識的覺醒的觸發點或許非常微妙,“當我做了一個設計覺得很漂亮,別人夸獎我時,我洋洋得意,但是我靜下心來去看它,又會覺得充滿了那些大師,或者說網上某些圖片的影子,我會覺得很沮喪,就覺得我只是做了一個抄作業的模仿工作而已”。

格紋大衣外套和藍色牛仔褲均為Loro Piana灰色高領針織衫 Louis Vuitton
國內建筑系學子接受的都是西化的教育,現在建筑學的思想基本都是源自于西方建筑學的。“當越來越多的中國建筑師進入這行去了解更多我國古典的一些建筑思想和建筑遺存,包括我們中國傳統建筑的木構,一些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觀念,這些隱藏在我們的潛意識里和思想印記里,一定會有覺醒的時候,也一定會影響我們做的設計。”

墨綠色外套和墨綠色連帽衫均為Loro Piana
Q:你認為好的建筑和好的建筑師是什么樣的?
A:在我看來一個好的建筑或建筑師,它一定是要有深度或者廣度的。所謂深度,就是你做的作品和你思考的問題,是不是前人已經做過的、想過的,你是重新來做這件事情,還是獨辟蹊徑來做一件事情,有沒有突破前人。廣度就是,我作為一個建筑師,或者設計了一個建筑,我有沒有在探索建筑學的邊界,有沒有從這個學科本身帶來一些新的思考?這兩點是我判斷建筑好壞的標準,因為現在媒體時代圖像爆炸,去做一座美的房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容易的是做一座新的、有突破性的房子。
Q:對你影響最深的建筑師是誰?
A:我非常欣賞的建筑師是王澍,我覺得他開啟了中國本土建筑學的一扇門,就是告訴別人,我們中國的東西也可以很高級。
Q:你印象最深刻的自己的設計是哪個?
A:我設計過很多房子,其中我設計的竹橋是最有意思的,它融合了我已有的結構學知識,和各種不同的技術,最終的效果是比較驚艷的,美感也沒有問題。另一方面它本身又有一些學術深度,是我印象比較深刻也比較滿意的一件作品。
Q:你覺得在建筑行業當中,最被大家忽略的,未來最應該重視的是什么?
A:我覺得是文化,當然文化現在也越來越被重視。之前一味地追求標志性,或者說現代感,在當下或者未來的文化和經濟發展過程中,一定會越來越強調我們本土的傳承,東方的思想。東方的文化已經缺失太久了,未來一定會踏上創新性發展的道路。
創作“從維度出發的建筑設計”,是鐘凌成立DUTS杜茲設計事務所以來一直遵循的設計原則。這和鐘凌個人的經歷有關系,早年他在巴黎工作時期,有不少接觸大尺度城市規劃項目的機會,但在那之前,他也做過面積很小的室內空間設計。從精確到厘米、斟酌空間的開間尺寸的設計思維,轉換到城市規劃的維度,鍛煉了他從不同維度做設計的頭腦。
那時候就發現,“之前思考的那些細節好像都不是特別大的問題,我們在做建筑設計的時候,要先摒棄掉一些微觀的問題,跳到城市規劃相關的層面去考量,才可以站在更宏觀的視角。即便是一些建設設計的詳規,也能夠給你一些制約和啟發。設計的本質就是找到不同維度的問題,并解決掉”。
無論是城市設計還是室內空間設計,基本的共同點就是都與人有密切的聯系。“在做大維度的城市設計的時候,要考慮人的生活方式,行為習慣,比如說步行的尺度,多少米一個街區,這座城市的人以什么樣的交通工具來完成街區的跨越。
如果是60個平方的室內設計,人的感官敏銳度會更高,設計需要更加細膩,它跟人的觸點更多,反饋會更明顯更直接。”
建筑本身是為人服務的,但即便它是為人服務的,也還是會影響到人的精神文化和生活方式。城市的歷史、在地的文化和城區的規劃,會影響建筑的生成,建筑群又會進而去影響城市的發展,其中有著微觀和宏觀結合的相互影響關系。
不同人對于建筑的理解是多樣的,如果把自己當作設計師、藝術家,那么或許會很在乎自己的“風格”,研究如何將自己的風格融入在建筑設計之中。但鐘凌在提及“風格”時直言,“坦白講,你要是說我的設計有一種風格,它也有;但是你要說沒有,那也沒有”。更多的時候,鐘凌還是比較尊重項目本身,“我不會先有一個強烈的我的符號,嘗試把它賣到不同的地方去,我看重項目本身的基因,通過我們的手法把它雕琢出來,最后變成一個甲方跟乙方的共同結晶,所以我們的項目都長得很不一樣”。
臨夏大劇院就是鐘凌的項目中比較特殊的一個,當他在接到這個項目的時候,由于民族文化的關系,客戶方的腦子中已經有非常具象的圖形、比例、紋理,“那個時候其實我是比較抗拒的,就像我不愿意去把我的風格賣給別人一樣,我也不希望別人一來就把自己的東西強加于我”。這個博弈的過程,對他來說非常痛苦,反反復復地改過十幾稿,鐘凌一度也想放棄。
直到后來他開始理解建筑行業始終是個服務業,“幫業主解決問題應該是放在第一位的,我們需要解讀客戶的需求,至于你的一些創意,你的追求和設計主張,需要慢慢在設計的過程當中再去滲透進去的”。最終,鐘凌的團隊通過結構將臨夏大劇院的紋理完美地呈現出來,實現了相當驚艷的作品。
鐘凌特別看重結構跟建筑的結合,“我喜歡先將結構推到一個極限,回過頭來往回收的時候就可以更理性地去做一些選擇”。在很多老的項目里邊,建筑的結構實際上是比較笨重的,后期改造發揮的可能性很小,有些樓的層高很矮,柱子很密,這些在鐘凌看來都是建筑先天性的一種缺陷。
“在我的設計里邊,我會將結構的跨度做到最大化,這樣就有一種空間的張力,當然這其實不是一種理性的做法,但當我們知道它能夠走多遠,知道其中的極限之后,再回過頭來跟業主去探討實際問題,包括預算、實際施工的狀況,我們再開始往回收,但即便是往回收了,我們結構最后都是有張力的,因為我們一開始是探到了一個極限。”

黑色西裝外套、黑色長褲白色襯衫和項鏈均為Louis Vuitton
Q:你認為好的建筑是什么樣的?
A:一個好的建筑,應該要從兩個維度來評判它,首先在人的維度上來說,它要滿足人的功能需求,在滿足這個功能需求的基礎之上,它是一個舒適、愉悅的空間,人在里面既能夠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同時又能夠得到更多的放松,或者是一種精神的啟發。另一方面,建筑是有社會性的,一座建筑造好在那里,它不像是一個室內空間,只有短短幾年可能就要換掉。一座建筑,它矗立在那里,至少好幾十年,甚至有上百年,它一定會對整個街區、對整座城市是有影響的。所以在城市維度上來講,一座好的建筑,需要有一些在地性的文化考慮,同時它的形象是能夠回饋整個社區、整座城市。同時也需要有一定的前瞻性,幾十年之后,它依然有自己的特色,或存在的價值。
Q:你覺得在未來的建筑行業當中更具有前瞻性的設計是什么樣的?
A:現在整個生活方式和城市發展的節奏都是非常快的,一個行業和流行可能很快就被大家摒棄掉。所以我認為未來更值得去思考的一個方向,就是建筑的生命力,它的可生長性。一座建筑建成會有好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一個生命周期。在整個生命周期里邊,作為建筑設計師要怎么去應對未來潮流和時代的變化,是很值得我們思考的。其中影響最大的,還是在于建筑的結構,就像一個人的骨骼是沒辦法再改的一樣,一個建筑一旦建成了之后,骨架就已經生成了,你要再去改造它可能花的代價是非常大的,但你給它換一件衣服,或者重新畫一個妝容,就比較簡單。如果結構設計師只是在后期加入,那么就不是同頻的推進。我的很多項目里都會一開始就邀請結構設計師參與討論,這樣我們可以在一開始就解決很多問題,這或許是未來的建筑師更加需要重視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