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輝,李嘉文(河南大學哲學與公共管理學院)
閱讀推廣是實現公民文化權利和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的重要途徑,公共圖書館是開展閱讀推廣工作的主要力量。2003年,以中國圖書館學會倡導全民閱讀為標志,我國圖書館自覺開展閱讀推廣時代正式開啟[1];2010年以來,“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相關主題論文發文量快速增長,該研究已成為公共文化服務和圖書情報領域一個重要的分支[2];2017年3月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文化服務保障法》要求各級人民政府“支持開展全民閱讀”,公益性文化單位要“創造條件向公眾提供免費或者優惠的”閱讀服務[3];2017年7月,《“十三五”時期全國公共圖書館事業發展規劃》要求“各級公共圖書館根據職責制定閱讀推廣計劃”并“深入開展系列閱讀推廣活動”[4];2018年1月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以法律的形式將閱讀推廣規定為“公共圖書館應當按照平等、開放、共享的要求”向社會公眾免費提供的服務[5];近年來,“閱讀推廣人”“親子讀書會”“書小白閱讀養成計劃”“網絡書香”等一系列閱讀推廣實踐活動層出不窮,創新了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服務的形式,擴大和深化了圖書館閱讀推廣服務的社會參與度。在上述背景下,厘清圖書館閱讀推廣研究的焦點,為后續研究和實踐提供指引和參考具有重要意義。
本文以中國學術期刊全文數據庫數據為數據來源,以“公共圖書館”并含“閱讀推廣”為檢索詞進行主題檢索,將時間范圍限定于2010—2020年,共檢索到相關文獻2,937篇。為提高查準率、查全率和權威性,筆者將期刊范圍選擇為核心期刊以及CSSCI期刊,其余條件不變,并對重復文獻進行人工剔除,獲得有效文獻778篇。隨后,分別將在全部期刊狀態下檢索獲得的2,937篇文獻與在核心期刊以及CSSCI期刊狀態下檢索獲得的778篇文獻數據以Refworks格式導入CiteSpace軟件中進行處理。初步分析發現,主要研究熱點和研究趨勢基本相同,基于檢索文獻精準性和權威性及論文整體篇幅的考慮,本文以核心期刊以及CSSCI期刊范圍內獲得的778篇文獻為數據來源。
本文運用CiteSpace軟件,對上述778篇文獻數據繪制可視化圖譜,對呈現不同時間點的研究熱點分布情況進行歸納總結和分析討論,由此闡釋我國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的研究熱點及未來發展趨勢。
圖1為我國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研究相關文獻的關鍵詞可視化圖譜,筆者在圖1的基礎上對我國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領域相關文獻的關鍵詞進行時區視圖分析(見圖2),可以發現:“全民閱讀”“兒童閱讀”“公共圖書館”從2010年開始一直持續性受到學界關注;“未成年人”從2012年以來成為研究熱點;“數字閱讀”受關注度從2014年開始不斷上升。

圖1 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關鍵詞可視化圖譜

圖2 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關鍵詞聚類時區
筆者統計了詞頻大于12的關鍵詞(見表1)。去除相似及范圍較寬泛的關鍵詞(如“圖書館”“閱讀推廣”“公共圖書館”等)后,發現“全民閱讀”一詞出現了88次,“兒童閱讀”出現了33次,“數字閱讀”出現了22次。結合之前的聚類分析及對文獻的研讀,同時考慮到“全民閱讀”“兒童閱讀”等包含聚類分析中呈現的“閱讀推廣活動”,筆者進一步確認我國“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研究主要集中于全民閱讀推廣、兒童閱讀推廣和數字閱讀等方面。

表1 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關鍵詞統計(詞頻>12)
全民閱讀對于提高公民思想道德素質和科學文化素質具有重要意義,全民閱讀推廣已成為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研究中的熱點領域,相關研究主要集中于全民閱讀推廣實踐和發展方向兩個方面。
(1)全民閱讀推廣實踐研究。近幾年,全國各地開啟了推動全民閱讀的新浪潮,形成了注重品牌打造、激勵讀者參與、吸引社會力量助力等全民閱讀推廣實踐方式。如,天津圖書館閱讀推廣項目以館內閱讀推廣活動為基礎,打造特色品牌項目,構建立體閱讀推廣體系,引入社會力量參與,為圖書館發展注入新活力[6]。
(2)全民閱讀推廣發展方向研究。有研究者認為,在當下和今后一個時期,全民閱讀推廣工作要從側重倡導“閱讀情意”的培育轉向夯實“閱讀價值觀”的人文基礎,要以“讀者自主型閱讀”為基礎,努力開創“閱讀推廣人導航式閱讀”的新局面,注重均衡化、個性化和針對性發展[7]。還有研究提出要著力于讓閱讀推廣走進校園,增加校園的閱讀氛圍,閱讀推廣應圍繞讀者的興趣、方法、技能進行,根據地方特點開展活動,在閱讀推廣的過程中,以傳授閱讀技巧為核心[8]。隨著技術的發展,全民閱讀推廣要以互聯網為基礎,在模式更替的同時堅持內容創新,加強閱讀供給側質量與效率問題研究,促進“互聯網+”與圖書館閱讀推廣深度融合[9]。同時,加強鄉村地區數字閱讀推廣是后續工作的重點。
兒童時期良好閱讀習慣的養成將會對終生閱讀習慣產生重要影響。2010年以來,兒童閱讀推廣已成為我國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的研究熱點,相關研究主要集中于兒童閱讀推廣價值和推廣發展方向兩方面。
(1)兒童閱讀推廣價值研究。兒童閱讀推廣致力于培養兒童養成良好的閱讀習慣,在促進兒童大腦發育的同時,還可以提高兒童的學習能力,培養兒童終身學習的意識,進而推動全民閱讀的發展,提升我國文化軟實力[10]。公共圖書館兒童閱讀推廣活動既可以作為學校教育的補充,也有利于兒童健康人格的塑造,幫助兒童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
(2)兒童閱讀推廣發展方向研究。未來,我國的兒童閱讀推廣活動要重視閱讀場所的開放性,促進圖書館與家庭、學校等的合作,豐富兒童的閱讀生活。在培養兒童閱讀習慣時應從“要我讀”轉為“我樂讀”,明確兒童是閱讀的主體,注意活動形式的多樣化及趣味性,著力于培養兒童的閱讀興趣,增加兒童之間閱讀交流的機會,將閱讀與兒童的生活緊密連接在一起。深圳市少年兒童圖書館始終堅持以素質教育為核心,本著共享共建的發展理念推進兒童閱讀推廣工作,創辦館校協同機制,將圖書館與學校教育深度融合,提高兒童學習效率[11]。
數字閱讀成為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研究中的又一熱點領域,相關研究主要集中于少年兒童數字閱讀推廣和數字閱讀推廣實踐模式兩方面。
(1)少年兒童數字閱讀推廣研究。少年兒童數字閱讀推廣具有滿足少年兒童數字資源閱讀需求、培養少年兒童閱讀興趣與習慣、保障少年兒童數字閱讀安全等作用和價值[12]。美國公共圖書館數字閱讀推廣在數字資源建設方面注重以兒童需求為中心,在開展活動時注重基于年齡進行分級設計,同時注重聯合社會力量、學校和家庭等多元主體以提升活動影響力[13]。有研究在對重慶市少年兒童圖書館和主城區7個圖書館的學生和家長的調查中發現,課外讀物是最受其歡迎的數字資源,讀者培訓是其最希望開展的數字閱讀服務活動[14]。同時,相關研究指出要注重提高兒童數字資源質量、注重兒童年齡差異、加強多方合作、拓寬兒童數字閱讀活動渠道,全方位地提升社會各界對少兒數字閱讀的認知[13]。
(2)數字閱讀推廣的實踐模式研究。在微時代背景下,上海市青浦區圖書館推出了“清閱樸讀”數字閱讀推廣項目,通過微平臺、微活動、微服務和微管理等實現了閱讀推廣的廣泛傳播和參與[15]。上海圖書館數字閱讀推廣在起步階段,主要通過“市民數字閱讀”網站整合館藏數字資源、聯合新華e店推出市民數字閱讀平臺App、與盛大文學合作將原生數字資源引入館藏,豐富了讀者數字閱讀經驗;在發展階段,該館通過“上圖愛悅讀”數字閱讀自助機提升了讀者借閱的便捷性,通過對“市民數字閱讀平臺”資源整合能力的提升完善了平臺建設,通過紙質與數字資源并重的理念形成了復合型的資源建設模式[16]。圖書館在數字閱讀推廣中發揮自身價值的關鍵在于如何找準自己的定位和方法,中國圖書館學會閱讀推廣委員會策劃的“掃碼看書,百城共讀”活動就為這一問題提供了答案。該活動以通過簡單便捷的服務吸引大眾邁入“數字閱讀之門”為目標,降低了用戶數字閱讀門檻,通過免費提供授權使用的優質數字圖書及方便復制的海報宣傳降低了基層圖書館閱讀推廣門檻,通過加強活動的行業整體統籌增強了活動的社會影響力,發揮了全行業合作在圖書館數字閱讀推廣中的整體性、公益性、專業性和體系化等優勢[17]。
目前,我國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已發展至新階段,《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的施行為該項工作的持續推進提供了新動能和新要求。筆者根據圖書館閱讀推廣研究時間序列圖譜(見圖3)發現,該領域未來研究趨勢主要集中于以下三個方面。

圖3 圖書館閱讀推廣研究時間序列圖譜
少兒時期是人一生中增強語言能力、協調溝通能力的重要時期,因此重點圍繞少年兒童進行閱讀推廣活動尤為重要。宏觀上來說,少兒閱讀推廣有利于傳播傳統文化,增加少年兒童知識儲備量,使其形成正確的價值觀,提升其文化素質和綜合水平;從微觀層面而言,少兒閱讀推廣可以培養少年兒童的閱讀習慣和閱讀興趣,引導少年兒童愛讀書、讀好書和常讀書,保持其閱讀的持續性。實踐過程中,少兒閱讀推廣已成為一些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的重點工作。在理論研究中,少兒閱讀推廣從2010年以來一直是學術界的熱點研究話題,“早期閱讀”是2012—2013年的突現詞、“未成年人服務”是2013—2015年的突現詞、“青少年”是2015—2016年的突現詞、“家庭閱讀”是2017—2018年的突現詞、“少兒閱讀推廣”為2018—2020年的突現詞。值得提出的是,現有研究已發現并確認不同年齡段的少兒有不同的心理特征和閱讀需求,但是圍繞不同年齡段少兒的特征和需要如何進行閱讀推廣設計?有哪些成功經驗?這些成功經驗具有哪些共性特征和個性差異?圖書館開展的少兒閱讀推廣服務該如何定位?如何幫助家長開展親子閱讀?如何激發少兒參與閱讀活動的積極性和持續性?有待后續研究予以關注和探討。
伴隨著“互聯網”時代的到來,各地圖書館以互聯網技術為基礎,與社會各界積極開展合作,不斷進行數字閱讀推廣模式創新,此舉既豐富了閱讀推廣的形式,也提升了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的水平。由圖3可知,“互聯網+”為2016—2017年的突現詞,“數字閱讀”為近幾年的研究熱點,且是2017年以來持續性的突現詞。由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數字閱讀創新模式多與“互聯網+”相關可知,基于“互聯網+”閱讀推廣的數字閱讀創新模式將成為未來重點研究方向。在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技術應用日趨深入的背景下,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模式創新可以有哪些作為?應該如何進行?有哪些值得關注的實踐?在公共圖書館資金相對有限的背景下,或者說基于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等技術進行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在相當長時間內成本還較高的背景下,模式創新應該“加速”還是“慎行”?基于“互聯網+”的閱讀推廣創新模式有無邊界?有待后續研究予以關注和探討。
各地區公共圖書館所擁有的資源、讀者訴求及在長期工作中形成的經驗各不相同。因此,在實踐過程中公共圖書館開展讀者工作的方式也各有側重。公共圖書館是全民閱讀的重要場所,讀者工作要以讀者需求為著力點,不斷創新閱讀推廣活動,不斷激發讀者的閱讀興趣。由圖3可知,“閱讀推廣活動”和“讀書匯”是2014—2015年的突現詞,“策略”是2015—2016年的突現詞,“讀者工作”為2018—2020年的突現詞,這表明讀者工作研究已受到學界重視,是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的未來研究熱點。現有研究圍繞大城市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實踐的研究較多,所提出或總結的讀者服務工作經驗也主要基于大城市圖書館的閱讀推廣實踐,而這些讀者工作經驗在多大程度上能為中小城市或縣級以下公共圖書館讀者工作提供借鑒?中小城市或縣級以下公共圖書館服務工作有哪些經驗?面臨哪些現實問題?值得后續研究加以關注和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