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 瑞
(1.北方民族大學 外國語學院,寧夏 銀川 750021;2.阿伯丁大學 語言文學學院,蘇格蘭 AB24 3AA)
2021 年,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全國流動人口達到3.76 億人。中國式現代化逐步推進,隨著新型工業化、信息化、農業現代化的深入發展和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政策落實落地,更多的農村人口將進入城市,不同群體的語言接觸將更加頻繁和深入,從而影響或塑造城市的語言生活。語言在城市現代化進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特別是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推廣和普及對促進經濟發展和人文交流尤顯重要,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必然要求。因此,對不同群體的語言接觸和語言認同狀況進行研究,不僅是我們全方位了解現代化進程中城市居民語言生活的一面鏡子,也是語言接觸研究的一個重要領域。本文擬以語言接觸的相關理論為基礎,基于寧夏銀川市語言生活的調查,研究通用語——普通話和漢語方言接觸中語言交際功能的變化軌跡,并闡釋其變化的原因,希冀對城市語言規劃、國家語言政策提供可資參考的實證研究材料和策略建議。
19世紀30年代,語言學家特魯別茨科依對“譜系樹”理論的同構和對應提出質疑,涉及“譜系樹”理論的根本方法,語言接觸研究開始受到關注。語言接觸作為社會語言學的專門術語,是指“講不同語言的人群由于交往所引起的語言在結構上和交際功能上的變化”[1](4)。語言接觸既可以發生在兩種或多種不同語言之間,也可以發生在同一語言變體的不同方言之間。語言接觸主要關注兩個方面的內容:一是語言接觸引發的語言結構和交際功能的變化;二是引起語言變化的社會因素和語言內部因素[2](3ff)。語言接觸引發的語言演變呈現出一個不斷變化的連續體,即從語言結構的變化,包括語音、句法、形態、詞匯和語義上的變化,到語言交際功能的變化,如語碼轉換、語言轉用、語言兼用(雙語、雙言、多語)等[3](60)。國外對語言接觸的研究可以追溯到19 世紀中葉,這一時期,學者們主要關注和研究語言接觸形成的混合語,如克里奧耳語和皮欽語。歷經兩個世紀的語言接觸研究,學界產出了豐碩成果,比如語言學家特魯別茨柯依對巴爾干半島上語言接觸現象的研究[3](99ff)[4][5](215ff),語言接觸引發的語音、詞匯和句法等層面的變化和語言交際功能的變化等[6](239~247)。
國內的語言接觸研究起步較晚,直到1981年“語言接觸”一詞才出現在學術專著里[7](49)。雖然起步較晚,但是方興未艾,著述頗豐。計量可視化分析顯示,1983~2019 年,國內語言接觸研究成果逐年遞增,在2015 年達到最高點。以中國知網數據庫為例,截至2021 年12 月31 日,以“語言接觸”為關鍵詞的文章數量達1 761 篇之多,其中大部分是從中國語言文字和外國語言文字層面進行的研究;基金分布方面,數量最多的是國家社會科學基金。由此可見,語言接觸研究日益成為一個研究熱點??傮w來看,現有研究內容主要涉及五個方面:一是漢語與外語之間的接觸研究,如漢語與俄語、英語、日語、韓語等語言的接觸研究;二是漢語與少數民族語言之間的接觸研究,如漢語與蒙古語、藏語等語言之間的接觸研究;三是漢語方言與少數民族語言之間的接觸研究;四是漢語方言之間的接觸研究;五是標準變體普通話與方言之間的接觸研究。
普通話和方言之間的接觸研究著述頗豐,研究角度也各有不同。總體而言,現有研究主要關注的是在和諧穩定的言語社區,普通話和方言在相互接觸和發展中出現的變化。有的學者關注語言接觸引發的語言結構層面的變化[8][9][10],有的學者關注語言接觸引發的語言交際功能的變化[11],有的學者從歷時角度闡述漢語方言的演變[12][13][14],有的則關注語言的經濟效益[15](342~352)。研究發現,推廣普通話的語言政策有助于提高流動人口特別是務工人員的語言能力,增加其就業機會和經濟收入。目前,城市語言面貌呈現出向普通話趨同的態勢,流動人口高度認同普通話。在不同的交際場合,人們會根據不同的交際對象在普通話和方言之間進行語碼轉換,語言能力進一步提高,人口流動還會對流入區域語言產生積極影響[16](104~109)。
上述研究為本文提供了有益的文獻支撐和研究思路,但是關于現代化進程中寧夏的語言生活、語言接觸以及語言接觸引發語言演變的實證性研究相對較少。鑒于此,本文擬以寧夏銀川市為調查區域,以城市居民的日常語言生活為研究對象,以田野調查為主要研究方法,運用語言接觸理論,從共時角度研究標準變體普通話與方言之間的接觸狀況和接觸引發的語言變異及相關影響因素。具體分析和探討以下三個問題:一是城市化進程中城市居民在公共場域的語言使用模式和語用功能;二是語言使用模式的成因,其中會話情景、會話對象和話題是否為主要影響因素;三是日常的語言接觸對不同的語言變體有哪些影響。
寧夏具有悠久的歷史文化,早在3萬年前的舊石器時代晚期就有人類活動的遺跡。銀川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多元、開放、包容的城市,人口遷徙古已有之。從較早的漢代和明朝的兩次大規模移民,“遷徙五方之人實之”,“彬彬然有江左之風”[14](3~6),到20 世紀五六十年代大量的支寧建設者[13],再到20世紀80年代開始的生態移民[17],都在形塑和影響著一個地區、一個城市的語言文化變遷。人口的匯集帶來了南腔北調的漢語方言的接觸,語言就這樣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逐漸發展,最終形成了以中原、蘭銀官話為主的寧夏方言[14],也使其成為一個天然的田野調查點。
公共場域指除機關單位、政府機構、教育場所之外的其他公共服務場所。不包括這幾個場域的原因是這幾個場域中的日常用語以標準變體普通話為主。筆者在銀川實地調研過程中采集到的149個有效數據樣本顯示,城市居民的日常語言使用模式主要有三種,分別是無語碼轉換模式,即只使用普通話或者只使用方言進行交流;平行語碼模式,即一個說話人使用普通話,另一個說話人使用方言進行交流;語碼轉換模式,即普通話和方言在同一個會話中交替使用[18]。如圖1所示,無語碼轉換模式、普通話與方言語碼轉換模式的使用頻率最高,各占48%;無語碼轉換模式中,又以普通話為主,占39%,只講方言占9%;平行語碼模式占4%。漢英語碼轉換頻次為1次,占0.007%,所以保留一位小數后,顯示為0%。

圖1:語言使用模式及其所占比例
由圖1可見,城市化進程中銀川居民在公共場域的語言使用模式以普通話為主。語碼轉換使用過程中,以普通話和方言的語碼轉換為主,偶爾也有漢語和英語的語碼轉換。深入分析發現,普通話、方言和英語在日常語言生活中有各自的語用功能。無語碼轉換模式中的普通話主要基于說話人之間有效交際的需要。普通話作為最有效的交際工具,可以打破方言的隔閡,實現順利交流。無語碼轉換模式中的方言主要用于朋友和家人之間的交流,它更多的是一種情感紐帶。平行語碼的使用頻次較少,但是偶爾也有,主要原因是說話人中的一方可能還未完全掌握普通話,或者普通話運用得還不夠熟練,用普通話表達需要更多的認知加工,所以,選擇相對比較熟練的方言進行交流。
漢語和英語的語碼轉換在公共場域中運用最少,其語用功能主要是促進英語學習,例如,將某個英語詞匯嵌入到漢語句子中,以便促進英語詞匯的學習和掌握;或者使用整句的語碼轉換,以促進英語聽說學習為主。如下面兩個例子所示:
會話場景1:
A:Alice,你想想用什么顏色好嗎?
B:是用blue這個顏色嗎?還是用其他顏色呢?比如purple呢?
上述例子包括兩個話輪:在第一個話輪中,說話人A用普通話詢問Alice;在第二個話輪中,說話人B繼續詢問,在詢問的過程中使用了句內語碼轉換。第二個話輪中的第一個漢語句子使用了英語單詞blue,第二個句子使用了英語單詞purple。很顯然,這樣的漢英語碼轉換具有一定的語用功能,主要是幫助Alice學習英語中關于顏色的詞匯。
會話場景2:
B:還是這本書有趣一些。
A:What is that?
B:It is a...
A:Bread?
B:No,it is a pie.
A:It is a pie.
會話場景2 包括六個話輪。第一個話輪中,說話人B 用漢語對一本書進行了簡單評價;第二個話輪中,說話人A 用英語進行詢問;第三個話輪中,說話人B 進行了話輪間的語碼轉換,從漢語轉換成了英語,試圖回答說話人A 的問題。后面的幾個話輪均以英語為主要語碼,并以英語結束。與會話場景1相似,在這個會話場景中,說話人A 的語碼轉換顯然也有其語用功能,即幫助說話人B進行英語聽說方面的練習。這種語碼轉化主要以促進英語學習為主,并不表達身份認同、社會認同等功能。
除了上面提到的語言接觸引起的語言交際功能的變化外,漢語和英語的語言接觸也會引起兩種語言在結構層面的變化,最常見的是兩種語言互相借用對方的詞匯。比較有代表性的漢英詞匯借用的例子是“枸杞”。枸杞以寧夏所產最負盛名,隨著全球化和日益頻繁的國際交流,枸杞逐漸走向世界,有了自己音譯的專名“goji”,并在2002年正式成為借入英語的漢語詞匯。此外,有些詞匯也是輾轉多次進入英語,比如,oolong(烏龍茶),dim sum(點心)通過粵語方言進入英語;漢語中的禪(chan),唐中葉東傳日本,擬音為Zen,1727 年進入英語[7](127~141);silk 一詞的借入過程則更加復雜,經歷了漢語、希臘語、拉丁語、英語的借入過程[7](19~64)。除了漢英兩種語言的詞匯互借外,漢語和英語的接觸也表現在語言結構層面的變化上。比如,偶爾會看到這樣的表達方式——“期待ing”,這種語言現象屬于個體的語言使用特點,并非整個言語社團的語言使用特點。在“期待ing”這個詞中,英語的曲折語素-ing 現在分詞被附著在漢語動詞“期待”的后面,表示一種正在進行的動作或狀態,類似于漢語中的“正在期待”的表達方式。其他的表達方式,比如“青春就這young”“2035是這young”,英語中的詞匯young(年青的,年輕人)被借入到漢語句子中,取代了漢語詞匯“樣”?!皹印焙汀皔oung”發音相似,意思有細微的差別,可作為一種修辭手法來理解,表達了青春就應該是年青的、朝氣蓬勃的、有活力的等意味??傊谏鲜隼又?,英語和漢語的語碼轉換和詞匯借用主要表達這樣的語用功能:或者是促進英語語言學習的一種方式,或者是為了達到某種修辭效果。
與上文提到的平行語碼模式、無語碼轉換模式和漢英語碼轉換模式相比較,普通話和方言之間語碼轉換的語用功能更加豐富。在筆者收集到的149個有效樣本中,語碼轉換主要表達了六個語用功能(如表1 所示)。其中,“建立和維持和諧融洽的人際關系”占49%,這體現著中國文化中一貫秉持的和諧文化。比如,在同一個會話中,會話雙方都會向對方的語碼轉換和趨同,以維持一種和諧的人際關系?!按龠M有效的交際”占25%,比如,服務人員會根據顧客使用的語碼進行相應的轉換,顧客如果說方言,服務人員也會轉向方言;顧客如果說普通話,服務人員也會講普通話,以促進彼此的交流?!氨磉_對長者的尊敬”占4%,“表達對晚輩的愛護”占14%,這從側面反映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文化觀念。比如,在同一個會話中,三代人中的中年人會頻繁地進行語碼轉換,與長者交流時講方言,與孩子交流時講普通話,以此照顧長者和孩子的語言能力及語言使用偏好。“強調不對等的權利關系”占2%。
盡管語碼轉換中普通話和方言的雙向轉換均有,但是主體仍然是方言向普通話靠攏和聚合。這與前人的研究結果是一致的,即在穩定和諧的言語社區,參與人的語碼轉換主要是為了促進有效的交際,并且以方言向普通話的語言聚合為主[11][16]。

表1:語碼轉換的主要功能及其所占比例
會話情景對語碼轉換有著重要的影響作用[19][20],說話人根據會話情景的不同使用不同的語碼,在正式場合使用正式語碼,在非正式場合使用非正式語碼。這一點在銀川居民的日常語言使用中也有所體現,即在正式場合使用普通話,而在非正式場合使用方言。但是會話情景并不是最主要的影響因素,會話對象的改變和話題的轉變也會對語碼的使用產生影響。在場域不變的情況下,說話人會根據不同的會話對象選擇使用標準變體普通話或方言。比如,在比較正式的場合,說話人和朋友或家人使用方言,但是與服務人員對話時,會很自然地轉換成普通話,以促進相互之間的交流。在非正式場合,說話人和家人使用方言,但是會和剛認識的朋友講普通話。此外,談論的話題也會影響說話人的語碼選擇,這一點在父母與孩子的對話中體現得最明顯。在談論與孩子教育相關的比較嚴肅的話題時,說話人會選擇使用普通話,這是因為普通話在語言市場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是重要的教育媒介和語言;而在談論非正式話題時,比如服裝、一日三餐等話題時,說話人會選擇使用方言,這與前人研究結論一致。
根據社會和語境因素,語碼轉換分為情景語碼轉換和隱喻語碼轉換。情景語碼轉換指由于情景因素改變而引起的語碼轉換,它與會話情景、會話參與人有著密切的關系;在隱喻語碼轉換中,語碼的選擇與話題以及說話人的意圖有著明顯的聯系。在會話情景不變的情況下,說話人通過語碼轉換可以表達一定的交際意圖[21]。甘柏茲在情景語碼轉換和隱喻語碼轉換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出“會話中的語碼轉換還可以作為一種語境化線索,和語調、話語標記語一樣,表達一定的語篇功能,比如會話中的引述和強調等”[22](75~81)。其他研究也發現:在會話中,說話人不僅用語碼轉換表達各種各樣的語用功能,如促進彼此的有效交流[18],也會使用語碼轉換表達一定的語用功能,如用標準變體普通話表達直接引用或者強調某個重要信息,用方言表達非直接引用、語氣的轉換、批評的口吻等[23]。標準變體普通話和方言之間的語碼轉換還可用于情感的表達,如厭惡或喜歡[24]。說話人在進行語碼轉換時,有時候是有意識的,是一種主動的選擇,有時候很可能是無意識的,特別是在情緒主導的情況下,說話人對語言的關注和管理相對減弱。
普通話和方言的頻繁接觸和交流引起了兩個變體在語言結構層面和交際功能層面的變化。首先,語言接觸引發的語言交際功能的變化主要體現在語碼轉換的出現和使用上,并且普通話和方言在不同的會話情景中具有不同的語用功能;其次,語言結構的變化主要體現在語音和詞匯層面。一方面,普通話不斷地接納和吸收方言詞匯,比如東北方言中的“咋整”“忽悠”,粵語方言中的“打的”“炒魷魚”等。另一方面,方言也在不斷向普通話靠攏和聚合。在這個過程中,方言的面貌也發生著明顯的改變,如圖2~圖5 所示。為了清楚表達方言的變化過程,以下例子均用漢語拼音展示,其中斜體部分是方言,非斜體部分是普通話。

圖 5:The pitch of“wei shenmo”of Putonghua speaker
例1:weisaganga nesa?
例2:sashihou...?
例3:taweishazhemo zuo ne?
例4:shaoshaya?
例5:shazuoye ya?
例6:wei shenmo buchi putao de ne?

圖2:The tone pitch of“sa shihou”

圖3:The tone pitch of“sha zuoye ya”

圖4:The tone pitch of“wei shenmo”by Dialect speaker
例1和例2中,出現了方言的發音“sa”,在例1中,“weisa”作為疑問詞,提出一個問題;在例2中,“sa shihou”作為疑問詞,繼續用來提問,相當于“什么時候”,字調調類以去聲為主,調值如圖2所示,“sa”的調值最高,類似普通話中的去聲調值[51]調。例3、例4 和例5 中,“sa”開始向普通話的發音靠攏和聚合,聲母由s變成了sh,“sha”的字調調類也變成了陽平,調值如圖3所示,與普通話的“shenmo”中的“shen”調類相同,調值相近。例6 中,方言的發音不再出現,而是變成了普通話中的“shenmo”,調值如圖4、圖5所示,圖4表示方言者的疑問詞“為什么”的調值,圖5表示標準變體普通話中的疑問詞“為什么”的調值,圖中可見兩者的“什”的調值趨于一致。方言者的“什”的調值比普通話者的“什”的調值稍低一些,這很可能是由方言本身的特點決定的,比如調值本身偏低,也可能是受到生理語音現象的影響??傊鲜隼语@示,方言的語音變化呈現出一個連續的漸變過程,在與普通話的接觸過程中,方言不斷地向普通話靠攏和聚合,最終與普通話趨于一致。
2021 年8 月,住建部公布的數據顯示,我國常住人口城市化率為63.9%,仍處在快速城市化階段[25]。城市化帶來人口的大規模流動,進而帶來語言的頻繁接觸和交流。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探討人口流動對語言演變的影響有著重要意義。首先,便于我們從微觀角度掌握語言的演變過程和演變機制;其次,便于我們了解在和諧穩定的言語社團中,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的語言資源使用特點,以及這種特點對普通話的推廣和使用產生的影響;再次,可以幫助我們預測語言演變的大體趨勢和方向。
本文選取寧夏銀川市作為城市化進程中的一個田野調查點,從微觀角度探討城市化進程中人口流動對語言的影響。研究發現,城市化背景下居民在公共場域的語言使用模式以普通話為主,其次是普通話和方言交替使用的語碼轉換模式,但是在具體會話中,仍然以方言向普通話的聚合和靠攏為主。在和諧穩定的言語社區,語言主要作為一種交流媒介,不同的語言使用模式發揮著不同的語用功能。普通話作為通用語和官方用語,在公共事務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在經濟、文化建設中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在促進不同地域人們交往交流交融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這也是普通話在各個場域被高頻率使用的原因。方言作為一種情感紐帶,主要在家人和朋友之間使用,其使用場域的規模相對較小。漢語和英語的語碼轉換偶爾有之,但主要以促進英語語言學習和掌握為主。從研究結果看,居民的語言使用模式主要受到會話情景、會話對象、話題和交際意圖影響,說話人根據會話對象和話題的不同選擇某種語碼,語碼的選擇主要為交際意圖服務。在穩定和諧的言語社區,普通話與方言的接觸帶來的影響是雙向的:一方面,普通話不斷地接納和吸收各種方言詞匯;另一方面,方言不斷地向普通話聚合和靠攏,在這個過程中,具有明顯地方口音和字調的發音逐漸向普通話趨同。由此可見,人口流動對人們使用普通話有著積極的影響,有利于推廣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對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具有現實意義。
宏觀的、自上而下的語言政策和寧夏銀川市微觀的、自下而上的語言使用,無論是書面語,還是日常生活用語,都是一致的??v覽銀川市的語言面貌,從日常生活用語來看,呈現出普通話占絕對優勢,普通話與漢語方言、漢語與英語語碼轉換為輔助的特點?!肮部臻g中標牌的語言形式,總體分布呈現出漢語占據絕對優勢地位,英語為輔助語言的特點”[26](154)。這也符合漢語和英語兩種語言在國際語言市場中的重要地位。城市的語言面貌反映著城市的經濟和文化水平,也體現著城市的經濟和文化建設狀況。銀川市的語言面貌也從一個側面反映著其作為一個現代化都市的發展軌跡和趨勢,銀川的城市化和國際化過程還將與城市語言面貌續同步和持續發展,而良好的城市語言面貌也會在城市發展過程中繼續發揮正向作用,為城市的發展貢獻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