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瀅

暴風雨來臨的時候,男孩和叔叔正在海上。
一天下來,他們收獲頗豐。叔叔的心情很好,一路上給男孩講關于大海的傳說。
離回家還有一半路程的時候,暴風雨來了。
以叔叔的海上經(jīng)驗,他應該能預見這場暴風雨。
但叔叔沒有看到任何征兆。叔侄二人拼盡全力,在暴風雨中保護這艘小小的漁船。
暴風雨過后,叔叔筋疲力竭,一頭栽下去就睡著了。他要好好地睡上一覺,明天才能有力氣返航。男孩也非常疲倦,但這是他第一次在海上遇到暴風雨,并且在海上過夜,他興奮得在床上翻來覆去。
不知什么時候了,他迷迷糊糊有了睡意。突然,他的眼前閃現(xiàn)了一片光亮,照得船艙里的一切清晰可見。緊接著,男孩看到似乎有無數(shù)的星星從天空墜落進大海。
“流星雨,真的是流星雨!”男孩驚呼道。他翻身起來,走出船艙。
星星不停地落進海里,奇怪的是,它們并不會瞬間沉進海里,而是晃晃悠悠地漂浮在海面上,仿佛為漆黑的大海披上了一件華美的星光長袍。
一艘月牙兒小船閃著金黃色的光芒緩緩出現(xiàn)在海面上。在群星的簇擁下,只見一個穿著長袍的長發(fā)女孩坐在船里安靜地劃著船槳,她發(fā)現(xiàn)了男孩。但是,她并不言語。
男孩著急地問:“喂,你要去哪兒——”
“你是在問我嗎?”女孩停下來,迷惑地看著男孩。她的眼睛里似乎有星光在閃耀。
男孩使勁點著頭,沖著女孩揮揮手,然后扒著船舷,用力把身體探出去,好讓女孩看見自己。
結果,一不小心,他竟然從船上翻了下去。
男孩不會游泳,他慌亂地揮舞著手臂,大聲叫喊起來。冰冷的海水就要淹沒他了,突然,似乎有一雙軟軟的、暖暖的手穩(wěn)穩(wěn)地托起了他。
男孩睜開眼睛一看,自己竟然坐在星星上。它們挨挨擠擠的,在大海上鋪了一層星星墊。而月牙兒船上的女孩,在沖著自己微笑。
“謝謝你……”他說著,站了起來,向女孩的小船走了幾步。星星在他腳下延伸,向前鋪成了一條星星路。
男孩一直走到了月牙兒船邊,問:“我可以上來嗎?”
女孩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男孩跳了上去,令他意外的是,月牙兒船里竟然像毛毯一樣柔軟。
一時間,男孩不知道說什么好。遲疑片刻,他小聲問:“你是天使嗎?”
女孩點點頭:“我是星天使。我要帶星星們?nèi)デ懊娴暮?冢缓蟪寥氪蠛?。我將在海里待上一段時間,這是我的使命。你呢?”
“我,我從海邊來,我和叔叔來打魚。”男孩慌亂地組織著語言,“岸上,我從岸上來。你是說,你要在海里待上一段時間?”
“是的?!迸⒎畔麓瑯?,“我的工作是視察海洋的環(huán)境。大海是地球的血脈,我們得保證它的健康。但是近年來,它似乎一直不太好。”
“可是,這些星星,明天它們會被發(fā)現(xiàn)的。”
女孩笑了:“不會的。明天一早,它們會變成海星,游到大海的各個角落,搜集關于大海和大海里各種生命的健康情況,然后匯集到我這里。如果某片海域的生態(tài)問題比較嚴重,它們還得去盡力修復?!?/p>
男孩指著海面上的星星:“它們還會重新變成星星嗎?”
“會的。只是,如果在修復海域生態(tài)的時候耗盡了氣力,有的可能就得永遠留下來了……”
“那就不要用盡力氣??!”男孩著急地喊起來。
女孩嘆了一口氣:“可是,這是它們的使命??!如果不是因為環(huán)境污染,海里的生物遇到生存危機,我們只要例行巡查就好了。現(xiàn)在,唉……我們只能盡力了……”
男孩低下了頭,小聲問:“那么,我可以做點兒什么嗎?”
“你這么說,真好……人類如果做點兒什么,就太好了!”女孩說著站了起來,又劃起了小船。
男孩感覺自己似乎蓋上了星星被,暖和極了,漸漸睡著了。
等男孩再次醒來,天已經(jīng)亮了。海面恢復了平靜。
叔叔沖男孩喊:“傻瓜,你怎么睡在甲板上,會著涼的??炱饋?,我們馬上就到家了。唉,這場暴風雨來得可真是奇怪啊……從來沒見過。”
男孩坐起身來。他搖搖頭,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吃了幾口干糧,他開始收拾甲板。經(jīng)歷了一場暴風雨,到處一片狼藉,男孩開始整理纜繩,仔細地將它們一圈一圈繞起來。
就在他撥開一堆粗大的纜繩時,發(fā)現(xiàn)下面竟然藏著一顆小星星!
小星星在陽光的照射下仍閃耀著璀璨的光芒。但它看上去非常驚慌,左扭右扭地想要躲到陰影里。男孩蹲下去,把小星星輕輕捧在手里,幫它遮擋住陽光。
“小東西,你掉隊了,是嗎?”男孩問,“要不要去找星天使,還有伙伴們?”
小星星扭扭身子,似乎是答應了。男孩就走到船尾,跪下來,一手扶著船舷,一手把它放進了大海。小星星一落到海里就變成了一個海星,急急忙忙地游走了。
“去吧,去完成自己的使命。我也會和你們一起保護大海的?!蹦泻⒄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