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黑襪子的女巫太太

張秋生

從前，有位女巫，她很愛打扮。女巫的衣櫥里，光襪子就有八十雙，而且每雙襪子的花樣都不同。

女巫每天出門，為了挑一雙顏色和花樣合適的襪子，得花上好半天時間。女巫很懶，從來不肯自己洗襪子，每當穿臟了這八十雙襪子，她就在鄰居小姑娘家的窗下唱：

小姑娘，

我有襪子八十雙，

可惜變得臟又臟。

請你幫我洗干凈，

送你許多許多

甜甜的糖！

小姑娘為了得到很多很多甜甜的糖，就答應女巫，幫她洗這一大堆臟襪子。

洗這一堆臟襪子，當然是很累的活兒，可是更累人的事還在后面。當把這一百六十只襪子洗凈曬干后，還得把它們配成一對對、一雙雙。這八十雙襪子花樣都不一樣，要從這一大堆襪子中找到兩只花樣相同的襪子，可不是一件輕松活兒。

小姑娘收下襪子，她從中午一直忙到晚上，才把這八十雙襪子配好。這時，她早已累得頭昏眼花，連腰也挺不直了。小姑娘什么糖也不想要，就回家睡覺去了。

女巫樂得直笑。過了一些日子，女巫又在小姑娘窗下唱歌了：

小姑娘，

我有襪子八十雙，

可惜變得臟又臟。

請你幫我洗干凈，

送你許多許多

甜甜的糖！

小姑娘一聽這歌，就中了女巫的魔法，她忘記了上次的勞累，腦子里只有甜甜的糖了。

小姑娘又被女巫騙來洗襪子。

黃昏將近。小姑娘收下襪子，坐在大樹底下開始整理起來，她又累又乏，腰都直不起來，眼睛也花了。小姑娘一邊整理一邊傷心地哭了起來。

樹上的一群烏鴉聽到了，問她哭什么。

小姑娘把女巫請她洗襪子的事告訴了烏鴉們。

這群烏鴉里頭，有一只特別聰明的烏鴉王。

烏鴉王很同情傷心哭泣的小姑娘。

這樹上一共有一百五十九只烏鴉，烏鴉王命令每只烏鴉嘴中銜一只襪子，加上小姑娘手中的一只，一共是一百六十只襪子。

他們玩起了“找朋友”游戲，烏鴉們銜著襪子到處亂鉆，花了好半天，撞得頭昏眼花，才找到了各自的“朋友”，把一百六十只襪子配成了八十雙。

烏鴉們累得躲進了窩里，小姑娘也累得快趴下了。只有女巫最開心，她看到小姑娘再也沒有精力向她要糖時，樂得嘿嘿直笑。

第二天，小姑娘空著手去見烏鴉，她覺得很不好意思。小姑娘說：“本來女巫答應給我很多很多甜甜的糖。可是由于昨天我沒有精力要糖，她就賴賬了。真抱歉，我本來應該請你們吃糖的，可現在沒有了。”

烏鴉王說：“沒關系，不過你得學聰明點兒。

讓我們幫你來治一治這個賴賬的巫婆。我這兒有一瓶我們烏鴉的魔水，請你在下次幫女巫洗襪子時，把它放在女巫平時放肥皂液的窗臺上。”

小姑娘記住了烏鴉王的囑咐。

過了一陣子，女巫又來到小姑娘窗下用沙啞的嗓子唱起了歌：

小姑娘，

我有襪子八十雙，

可惜變得臟又臟。

請你幫我洗干凈，

送你許多許多

甜甜的糖！

小姑娘二話沒說，就開始幫女巫洗臟襪子。

她把臟襪子扔進大木桶，倒好水，就對女巫說：“窗臺上是肥皂液嗎？請把它倒進木桶里，我洗襪子。”

女巫聽了就隨手拿下瓶子，把里面的東西倒進水桶里。可這根本不是肥皂液，而是烏鴉們的染發水。這墨黑墨黑的染發水把一桶襪子全染黑了。

這下可方便了，小姑娘曬干了襪子，用不了一會兒便把襪子配成了八十雙。

小姑娘有的是精力向女巫要糖，她一開口就要一百六十顆糖，而且要像她洗的襪子一樣，這些糖必須是用八十種不同樣式的糖紙包著的。

女巫沒法兒賴賬，只能給了。

從此女巫出門時，再也不用為穿什么花樣的襪子費心了。她只要拿起兩只襪子穿上就行，省了許多事。

而人們，都把女巫稱作“穿黑襪子的女巫太太”。女巫很滿意這個稱呼，她覺得這個稱呼又好聽又合乎她的身份。她很慶幸自己把襪子染黑了。

小姑娘呢，她每次洗完襪子，都不會忘記向女巫要一百六十顆糖，而這些糖必須是用八十種不同的糖紙包著的。然后，她給每只烏鴉一顆糖，自己嘴里也含一顆。

小姑娘和烏鴉都把糖紙貼在胸前，一面吃糖，一面玩著“找朋友”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