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家的幽默

俞東升

在人們的印象中，哲學家的形象一般都是刻板的、嚴肅的，他們整天皺著眉頭，挖心搜膽一般，苦苦地探求著宇宙的真理，思索著人生的意義。

不過也有例外。在哲學王國里也不乏幽默風趣的人物，十八世紀法國哲學家伏爾泰，就是一位幽默大師。

伏爾泰的生命就是從一個玩笑開始的。他降臨到這個地球上時，幾乎一點氣息都無，他的父母以為這孩子肯定沒救了，傷心地準備著他的夭折后事。幸虧一位護士“死馬當作活馬醫”，勇敢地在他的屁股上猛拍一巴掌，奇跡發生了，毫無生命征象的伏爾泰“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不過他的生命氣息是如此的微弱，眾人還是認為他在這個世界上存活肯定不會超過四天，但他以奄奄一息的生命，再一次和世人開起了玩笑，他硬是“賭氣”活了八十四年。

在半個多世紀的哲學和藝術生涯里，伏爾泰用笑聲粉碎了世界的偽善和自私。他瘦得像一副骷髏，麻臉、鼠眼、鷹鉤鼻，被公認為是當時巴黎最丑的男人。然而，因為他的才華和幽默，他卻是女人堆里的“寵物”，他的女粉絲遍布巴黎城。

伏爾泰的身體羸弱，但他卻是一個工作狂，如同一臺銹跡斑駁的柴油機，雖然看起來一副破敗相，但一旦開啟引擎，“突突突”的，其能量不小。一次，他在指導排戲時，要求一位女演員動作更敏捷、更到位些，逼得那位女演員大聲抱怨：“照你那樣的要求，非得魔鬼附身才行。”伏爾泰咧嘴笑著說：“你說得對呀，干任何事情，若要想獲得成功，都必須具有魔鬼附身的本領呀。”

這句玩笑話，道出了伏爾泰取得學術成功的秘訣。他一生勤學不輟，著作等身，雖然他曾經因為抨擊宮廷貴族，多次遭到迫害流放，甚至被關進巴士底獄，但他出獄后仍舊談笑風生，創作不輟。他的文學作品，浸潤著詼諧因子，他用幽默的虛構故事，帶給人們陣陣歡笑——對自己的苦難發笑，對不堪的人性發笑，對罪惡的社會發笑。他的最有趣的一部故事《贛第德》，只花三天時間就創作完成，人們說他的筆簡直是“邊跑邊笑”。《贛第德》被人們譽為悲觀主義的“圣經”，也是文學史上最快樂的作品之一。

伏爾泰的幽默和諷刺，有時也像一把利劍，傷人不淺。有一次，一個英國人要來拜訪他，伏爾泰不愿見，便吩咐仆人告知英國人：“告訴他，說我快要死了。”那位英國人一聽，更是央求在哲學家生前見他一面。伏爾泰對仆人說：“告訴他，就說我已經死了。”來者仍不肯走，懇求瞻仰伏爾泰的遺容。伏爾泰惱怒了，厲聲說：“告訴他，我已經被埋葬到魔鬼那里了。如果他還要看我，就請他去地獄吧。”

最后需要補充的是，伏爾泰在玩笑中出生，也是在玩笑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在伏爾泰彌留之際，當牧師來聽他懺悔時，他卻問：“誰派你來的，牧師先生？”牧師說：“是上帝派我來的，伏爾泰先生。”伏爾泰用盡最后的力氣，微睜眼睛說：“請把您的證件拿給我看看，可以嗎？”

（作者系本刊特約撰稿人）責編：馬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