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遠航的白帆

程瑋

人生就像一艘遠航的船，而人的自信，就是那船上的白帆。

有一天，我去德國一所小學聽課。他們正在學地理，黑板上掛著一張世界地圖，上面沒有標明國家的名稱，而是畫了和那個國家有關的動物、植物或者建筑物。老師讓孩子們找出德國，每個孩子都舉起了手。一個女孩子被請到黑板前，她輕松地拿起教鞭，點到最中間那個畫著一個勃蘭登堡大門的地方。我也是出國以后才知道，每個國家的世界地圖都是不一樣的，因為大家都把自己國家放在地圖最中間的位置。

一定是我的緣故，接下來老師讓孩子們尋找中國。這個問題有難度，舉手的孩子只有三個——兩個男孩和一個女孩。老師把這三個孩子一起請到黑板前，讓他們先商量一下，再告訴全班同學一個正確的答案。

這三個孩子顯然意見很不一致。一個男孩把手指頭直接點到最下邊的南極，另一個男孩指到地圖最左邊的日本，而那個女孩則很有把握地直接指著畫有大熊貓的地方。三個孩子低聲商量了幾句，統一了意見，然后轉過身來面對大家。老師讓那個點南極的男孩子向全班同學宣布答案。那個男孩接過老師的教鞭，重重地點在了“大熊貓”上面，大聲說：“這里！”

老師也大聲回答正確，并帶頭鼓起了掌。三個孩子在全體學生的掌聲中容光煥發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下課后，我問老師：“為什么第一個問題讓一個孩子上講臺，而第二個問題卻讓三個孩子同時上講臺？”老師說，第一，因為第二個問題舉手的孩子不多，那些敢于舉手的孩子，應該受到鼓勵。第二，她知道第一個男孩肯定不知道答案，第二個男孩是否知道，她沒有把握。但是，那個女孩子是肯定知道答案的，因為她的爸爸去過中國。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第一個男孩子最喜歡舉手，但每次都答錯。所以，她要為他提供一個答對的機會。最后，她說，其實問題的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講臺上的老師要尋找每一個機會贊揚孩子，提高孩子的自信。她很得意地說，今天她終于找到了一個好機會。

人生就像一艘遠航的船，而人的自信，就是那船上的白帆。

（心香一瓣摘自《學校的驕傲》，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