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效藥

張正旭

午夜，月朗星稀，妙手堂的門被“砰砰砰”敲響了。

“楊醫生，我是三灣莊的林軍。俺爹半夜突然發病，不住地叫，額頭全是汗，請您去救救俺的爹吧……”

屋里的楊醫生聽罷，心里犯起了嘀咕：今天下午自己還到三灣莊出診，遇到了林軍的爹，還打過招呼，他的精神不錯，怎么突然就發病了呢？疑問歸疑問，楊醫生不敢怠慢，打開燈，穿衣下床，麻利地收拾好藥箱，隨林軍走進夜色中。

到了林家，只見林軍媽一邊抹著淚，一邊給老伴敲打著后背。林軍爹雙目緊閉，渾身冰涼，不住地呻吟，氣若游絲。楊醫生察言觀色，見地上滿是碎碗片，猜測可能病人是大動肝火后引起的病癥。

搭完脈，楊醫生明白了病因，提起筆，高高舉著，卻沒有開處方。林軍娘看到楊醫生這舉動，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往昔楊醫生給家里人看病，望聞問切診病后，手起筆落寫處方，從不拖泥帶水，今日這是……

楊軍的娘忐忑不安地問：“楊醫生，孩子他爹……”

楊醫生微微皺眉，說：“我先開藥，快煎藥先服下。還有一味主藥我這里沒有，要去現采，就在對面二郎山的三峽谷。這味藥叫菖蒲。”

說完，楊醫生盯著林軍提高了聲音：“林軍，為了救你爹的命，無論如何你得在天亮前把藥采回來。不然的話……神仙羅漢也救不了他！”

說完，楊醫生提筆開了處方，包好藥，讓林軍媽去煎藥。

林軍哪敢耽擱，帶著刀和簍子出門采藥去了。臨出門的時候，楊醫生大聲叮囑說：“一路要多加小心，沿途毒蛇很多，被咬了會送命的……”

林軍一走，楊醫生取出銀針，先給林軍爹的“太沖”穴位直刺放血，又喂他服下了藥。很快，林軍爹不再呻吟了，他低聲問老伴：“軍兒走了這么久，怎么還不回來呀？到二郎山的路不好走，還有野獸毒蛇出沒，一個人去，沒有個伴兒，可不要出什么事兒啊……”

林軍媽聽后忙安慰說：“別擔心，這條路他熟悉，他常一個人翻過二郎山去賭博。今天要不是他賭博輸掉買種子的錢惹怒了你，你也不會發病啊！不要多想了，安心養病……”

“那兔崽子，整天就知道賭錢，家里值錢的東西都被他輸掉了，還不知悔改……”林軍爹喘著粗氣說，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窗外。

不知不覺天快亮了。突然，門外傳來急匆匆地腳步聲，夫妻倆立刻精神一振，房門大開，林軍背著簍子回來了，大聲對楊醫生說：“藥采回來了！楊醫生，快給我爹煎藥吧！”

楊醫生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林軍，開了口：“把采回來的藥倒進門口溝里去吧！”

林軍一愣，著急地問：“楊醫生，這藥是救我爹命的啊，好不容易采回來的，倒掉了，我爹的病怎么辦？”

楊醫生聽后哈哈一笑，說：“看我這啥記性，這味藥我其實帶著，已經開處方給你爹服下了，現在用不著了。”

林家三口氣得面面相覷，林軍臉都紅了，胸口一個勁兒起伏。

楊醫生微笑著說：“你可知道，你爹因為你去賭，急火攻心，氣結中焦，病勢危急。為了讓我開的藥服下去生效，我用了另一味特效藥，那就是———父母對兒女的愛！”

見三人仍是迷惑不解，楊醫生接著說：“我打發你深夜前去采藥，你爹立刻忘了滿腔氣惱，對你牽腸掛肚，這就治了他的氣機不暢，有了意想不到的療效……唉，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林軍聽后，撲通一聲跪在他爹的病床前：“爹，我不是人。我以后再也不賭了，再也不惹您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