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生活旅痕札記

2022-05-30 10:48:04潘正明
參花·青春文學 2022年9期

雨花

五年前的一天,天際飄浮著淅淅瀝瀝的碎雨,機關樓下花壇里斑斕的花卉,在雨水的浸濕下,漸漸地斑駁、脫落。

那年是春末。

那是機關搬遷的最后一天。我在衛生局食堂用完臨走時的最后一餐,故意挨到只剩下我一人。餐廳也只剩下我和一個叫雨花的女孩子。餐廳靜極了,雨花在默默地抹著餐桌,很慢,很久,才抹到我的桌邊,我抬頭低低地說,我要走了,以后可以給你打電話嗎?她漲紅了臉,連忙搖頭。我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上面有我住宅的電話號碼和BP機號碼。她讓我把名片放在桌上。我的自尊心好像突然受到了電擊,把名片放回自己口袋,便出了食堂。沒想到這一走,竟是最后一面。

當初,衛生局食堂招來了一群從外地農村來打工的女孩們做餐廳服務員。我們單位沒有食堂,我們這些單身漢們便在他們食堂用餐。一來二去,我們便和這些女孩們混熟了。

雨花很漂亮,穿著很簡樸的衣著,窈窕的身段,白白凈凈的臉蛋,黑漆漆的長發在腦后被隨意地用發夾束著,任其在后臀上晃呀晃的,烏亮的大眼睛總是罩著窺不透的憂郁,以致我每每有想不開的事,總有那雙大眼睛在我眼前閃動。

她很勤勉、敬業,不是看見她在餐廳抹桌子,就是看見她在廚房擇菜、洗碗。

她不茍言笑,從來不跟任何人開一句玩笑。

我平時是喜歡逗樂的人。一開始,我們在食堂用餐時,她一來,我就覺得不舒服。

平時在食堂門前遇見,她不是趾高氣揚地從我面前走過,就是用黑乎乎的眼睛瞪我一眼,從不跟我說一句話,好像我跟她結了血海深仇似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經意間,我發現我們之間似乎有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有次,我有個女親戚來了,年輕,長得也不錯,辦完事后,我盡地主之誼,請對方在食堂用餐。她在我們周圍抹桌子,平時幾分鐘就能抹好的桌子,這會卻老抹不完,我發現她在偷聽我們講話,在揣度我與對方的關系。結果我們用完餐往外走了,她還在抹,并不時用眼角往我們這邊瞟。

基層的同志經常來機關辦事,有時由我們請客便餐。每每我去食堂會計室結賬的時候,本來不關她的事,卻主動往我跟前湊,煞有介事地看賬單。

從此,我們常常相遇,她不再向我瞪眼,卻一個低頭,過去了。無聲勝有聲,我興奮起來。

我們在沒人的時候開始說話。

她告訴我,她是宜興人,只念到初中,有個親戚在城東中山門外大學里。我知道的就是這些,還是她斷斷續續告訴我的。

我們單位搬到新址后,我向衛生局食堂打過電話,人家說她已經離開了,不知道哪去了。

衛生局里有個領導的小車司機有事請我幫忙,我請他悄悄打聽她的下落,說是她借了我一本書未還,結果同上。

我給她寫了一封信,請食堂了解她去向的人把信轉交給她。然而,杳無音信。

是我們單位搬走,搭伙用餐的人少了,食堂隨即便把多余的人辭退了?即便如此,根據我的觀察,恐怕還輪不到她。

我甚至想,是不是怕我纏她,會打電話找她,親戚朋友給她找了個新的地方打工,也未可知。聯想到給她名片,她叫我放在桌上的事情,給她寄信也未見回……女人啊,真難琢磨。

一次,在鼓樓附近的大方巷巷子里,我看見一個騎自行車的女孩的身影像她,猶豫了一下,便追過去,卻早不見其蹤影。

一次,我在朝天宮大道,見一個騎自行車的女孩的背影像她,便不顧路口已亮紅燈,直追過去,到了跟前,卻挨了倩女白眼。

我一次次想過,春節期間,她們要返鄉探親,我在南京到宜興的長途汽車客運站等她。可是,她坐哪天哪班次的車呢?我可以在春節前后各等一個月,甚至更長時間。可是,南京到宜興的長途客運站,城東、城西、城南、城北、城中,一數有好多家。我總在滿懷希望中癡癡地想,不一定哪時哪刻,會在市區的某個地方與她重逢。

五年過去了,她好像人間蒸發了,我還是孤身一人。

我決意弄個水落石出。

我看到《XX時報》報道,說是有個什么私家調查、偵探公司,我打電話過去問,專欄記者倒是挺熱心,一口氣給我報了幾家私家調查、偵探公司的電話號碼。我一一打去,答復皆是:不提供詳細地址,沒法尋找。我要是知道詳細地址,還花錢找他們干什么?真是。

公安局戶政科的朋友科普道,要查只能到她的戶口所在地——宜興去查。

可宜興市有幾十萬人口,她居住哪鄉、哪村、哪組?甚至她現在的具體年齡我也說不準。再說,如今是個同姓同名多的時代。

我冥思苦索,終于想起有個舊友是宜興人,便趕緊托他幫忙。

他以雨花老鄉的名義到衛生局食堂一問,有個大嬸告訴他,她有雨花家的地址。

我那朋友過幾天再去問,大嬸告訴他,雨花家住在宜興市XX鎮,只知道這些了,并一再說雨花是個好姑娘。

說來也巧,我那朋友當兵時有個戰友,現正在宜興工作,他便打了電話過去。沒幾天,對方來電話說,很遺憾,雨花已婚,兒子已經三歲了。

他說,他來到XX鎮XX村見了已完全農婦模樣的雨花時,雨花聽說有個姓X的問候她,她頓時說是XXX吧?XXX來了沒有?淚水已淌滿腮邊。

她說,她的丈夫是個小包工頭,對她不好,沒錢帶回家,卻在外邊與女人廝混。當初就是逃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進城打工的。我們單位搬遷時,也正是她父母來寧逼她回去成親的時刻。

她在家硬抗了半年,結果一直沒等到我的消息。

她說她是農村女孩,文化低,一定是我看不起她。

她說我是好人。

她說她把宜興的家庭地址和電話號碼都留給我了。

這實在是天大的誤會。

她什么時候告訴過我她家里的地址和電話號碼?還是她讓別人轉告,而別人并未轉告?

這,只怕只有見面才能說得明白。而說明白又能怎樣呢?一切都太晚了。

現在我想,今后如再遇緣分,我一定赤裸裸地對她說,我們談對象吧,行,還是不行?但愿我,但愿她,但愿所有的人,在人生戀愛的辭海中不再有“遺憾”兩字。

今年春末,霏霏雨季,我來到機關大樓下的花壇邊,這里連同大樓,整個兒拆遷了,取代它的是廣闊的市民廣場和中央百花爭妍的花壇,以及沉淀著色彩斑斕的雨花石的水池,這里有打工女孩們的精心呵護,花兒鮮艷欲滴,瓣兒在雨點中滾著晶瑩的水珠。

賣報翁

聽兄長說,不日遇見初中同桌周起丘在賣報紙,欲與他打招呼,他似乎視而不見。

周起丘瘦高個、高度近視、大齙牙,那氣質,那風度,在我們眼里,他思維敏捷,特能侃,說起話來慷慨激昂,見地新穎獨到,我們挺佩服他的。

記得有一次,我們拖輛板車去鎮上趕集,一路上,他不斷說著當時的某些現象,并舉例文章中怎么說的。我們聽了,真是覺得理論高深,但又覺得這理論實踐不來,喬隊長不聽他那一套,又嘻嘻哈哈、半真半假地戲弄了他幾句。

后來,聽說他與喬隊長的關系越來越壞,實在撐不下去了,和他老實巴交的小姐姐一起回原籍農村去了。此后再無音訊。

我決意去拜訪他。最近到尚書里一個老同事家辦完事,已是下午四點,我告辭并向同事說起此事,同事大唐退養,在家無事,執意要陪我走走,鍛煉鍛煉。

沿著御道街林蔭路,走過午朝門,路過明故宮,踏上中山(東)路,跨上逸仙橋,邊走邊聊幾華里,才看到兒時眼里高大威嚴的南京“總統府”。遠遠見著某路車站旁,一個舊自行車車架上摞著幾大疊報紙,一位老人在向行人兜售。

同事大唐邊走邊道:“這老頭不是,肯定不是,在附近找找。”

我環視周圍,沒有售報亭,老人已把《揚子晚報》伸到我眼前。老者佝僂著腰,滿頭白發,又黑、又細、又長、又皺的頸項伸過來,使我吃了一驚:一千多度的眼鏡扣在凹陷的眼眶上,咧著一口黑齙牙。這不是周起丘嗎?衰老如此,簡直不敢置信。

久別重逢,我想逗他一下,遂板起面孔:“你是周起丘嗎?我是市容隊的。”我以為他會一下就認出我,可不想他竟連說是。

我索性逗下去:“后來到哪去了?”

“和我小姐姐回Y縣農村老家去了。”

“你小姐現在呢?”

“嫁在農村,留在農村了。”

“你進城后在哪個單位?”

“電子元件廠。”

“怎么賣起了報紙?”

“廠子倒閉了。”

“你老婆在哪個單位?”

“機械廠臨時工。”

“孩子呢?”

“一個在公司,一個在……也下崗了。”

“怎么不在售報亭賣報?”

“市容隊拆了,說我的戶口在夫子廟,不許我在這兒賣。”

“每月賺多少錢?”

“好的話是三百多塊。”

“你有沒有做過違法亂紀的事情?”

“沒有,不敢,不敢……”

簡直像審問犯人,可他似乎一點兒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尊嚴。

我陡然感到很悲涼,不忍繼續這場玩笑:“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他瞪起高度近視眼,搖搖頭。

我提醒他:“你是不是有個同學叫XXX的?”

“我是有個同學叫XXX。”他回憶起來了。

“我是XXX的弟弟。”

“他是有個兄弟。”他真的回憶起來了。

“我是XXX。”

他透過眼鏡,茫然地望望我,搖搖頭,終于還是沒能回憶起來。“我是當年喜歡跟你開玩笑,喊你‘周克思的那個。”我最大限度地、深一層地提醒他。

他還是搖搖頭,突然眼一亮,伸出報紙,向遠處行人奔去。

我與大唐看著他顫抖地從行人手里接過五角紙幣……

是啊,一家四口,三個下崗,無論刮風下雨,賣報生存為首要,其他的,似乎都在記憶中顯得多余了,甚至消失得一干二凈。

我買了本自以為很有收藏、實用價值的書,盡管它不值幾個錢。被我的一位朋友給借了去,我的那位朋友的朋友又給借了去,我的那位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又給借了去。最后,我的那位朋友正式告訴我:此書已無法尋覓。

我又惱又急,跟另一好友“痛斥”了幾次。幾天前,這一好友跟我說起在明故宮一帶一游動書攤上見過此書,我一聽,又“痛斥”了這一好友,怕我不付你錢?他連說不是,當時怕買錯了,并答應下次見著一定買下來。

我騎輛自行車就往城東蹬。在路上,我不由想起哥哥的同窗同桌,同時又是本人隊友的周起丘在那兒賣報紙。前一陣子去看他,竟認不出我來,簡直不可思議!想著,便朝那個方向轉了過去。

不錯,他還在那兒,不過比以前“漂亮典雅”多了:胡子刮得溜光,雖說藍布中山裝皺巴巴的,但也干凈合身,雙手插袖,伏在一張攤著一摞摞不同版面報紙的舊桌邊上,透過眼鏡,聚精會神地瞅著報紙。

我推車走近桌邊,他驀然翹首,左手抽出右袖,下意識地摸起桌面上的一張“揚子”,分明眼睛一亮。

我似乎怕發生上次不相認的尷尬事情,又急著要去買書,旋即推車向前走。我突然感覺他今天的眼神與上次不一樣,忍不住折回頭,胡亂點了兩份報紙,只聽他道:“五毛錢,少賺你一毛!”

我摸出一元硬幣,用指尖撳在報上:“不用找了!”

不料他竟孩子般笑起來:“我認出你了。”

“你說我是誰?”我頓時大喜。

“你叫XXX,你哥哥叫XXX,我還到你家去過咧。”我的名字準確無誤,我哥哥的名字卻叫錯了一個字。

我不想糾正,這已經使我很開心了:“上次你不是沒認出我嗎?”

“我是回家才想起來。”

“怕是賣報紙有損你‘周克思形象吧?”我又來逗他。

“三十多年了,我是好多天才記起來的。”他雙眼殷殷地湊近我,“哎,你真是市容隊的?能不能幫個忙?”

“難怪你這會兒連到我家去過都記得了,原來如此。”我樂了,“我哪里是市容隊的。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其實,我也下崗了,不如你呢。你有這么多年的賣報經驗,可我什么也不會。你的兩個孩子都長大了,可我個人問題……唉,不說了,孩子也沒有。”

“你騙人!騙人!”他盯著我連聲道。

“不騙你,我想賣報紙,還不知怎么賣呢。”

“我可以幫你。”他顯得很真誠,“要街道辦事處出證明,還要經有關部門批準……”

“沒錢才來賣報紙的。”我說。

他右手擺擺,“哪個地盤都有賣報的一伙的,都得先……”

“好吧,考慮考慮。”我委蛇道。

“古人云,將欲取之,必先予之。”他精神了,“不瞞你,老弟,我老婆、兒子全在其他地方賣報紙。”

“你家組建報刊銷售集團總公司或某報刊南京地區發行總代理得了,你任董事長,你老婆任總經理。”我笑道。

他哈哈笑了,炫目的晚霞蕩漾在樹皮似的老臉上。

“你老成這樣,這么多年,日子過得很艱辛。”我看著他。

“是啊,不過也到老相時了。”他摸摸老臉。

“你與我哥哥同班,只比我大兩歲呀。”我不以為然。

“是和你哥哥同班,可我當初小報了四歲,不然上不了小學。”他詭秘地笑笑。

“真有你的。”

“還不是逼出來的?”他咽了咽唾沫,“前些年單位福利分房,我打聽到廠分房辦主任家的電話號碼和住址,在他上班必經之路攔他。現在我有兩處住房,就是每處面積不大。”

“你真厲害。”我只有感嘆的份了。

“你還不了解我?當初回原籍,我可在幾千人面前發過言!”周起丘兩眼放光,仿佛回到三十年前。

“我現在真不了解你,你發言我相信,攔車攔人當真?”

“不信?這也是沒辦法,老婆小孩誰養活?沒別的技術,不賣報吃什么?選這個地方賣報紙,我是頭腦挖空的。你看,這附近有幾千上萬戶家庭。一九九三年那會兒,廠里還未倒閉,我就邊上班邊在這賣報紙了,一個月能賺一千多塊呢!”他越侃越帶勁兒。

“那時,大家工資還很低。”我說。

“是啊,可現在在這兒,一個月只能賺七八百塊了。手拿的,自行車馱的,大街小巷全是賣報的。”

“你上次不是說每月只賺三百多塊?”我記得清楚。

“那時沒認出你,哪能隨便跟人說實話?”他賣報時的呆板目光,這會兒卻狡黠地閃了閃,接著指指桌上的一疊報紙,“像這種,賣一份能賺一毛五,”又指指另兩疊報紙,“像那兩種,每份只能賺毛把八分的,甚至兩份搭起來才能賺毛把。進報渠道不同,賺的利頭也不一樣,從報紙發行部直接批的,賺頭最大。”

“怎么樣?加盟賣報業?要吃飯就不要活面子,我會幫你,老弟。”他說。

“謝謝。”我聽出他確是出于真心。

我告辭離去,聽得身后不斷傳來他對一個個買報者的阿諛:“兩份五毛,少賺一毛。”

“那邊也是五毛兩份哩!”一個姑娘尖叫道。

沒找到游動書攤。回來后與同事大唐說起二遇周起丘的事,大唐大笑:“我們上次受‘周克思蒙蔽了!”

我笑不起來。

侯老師

小學二年級的時候,班主任老師姓侯,瘦瘦小小,哈哈著腰,頭發花白,嚴肅甚至是嚴厲的目光,常常從一千多度的鏡片后面直射出來,令我們心驚膽寒。

一次,小伙伴們下課議論,說誰敢嘲弄侯老師一下,請客。

一天過去了,沒有動靜。兩天過去了,沒有動靜。平時吹牛的,都是膽小鬼,我想。

第三天,我早早來到教室,趁沒人的當兒,用粉筆迅速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寫上“猴子爬樹干”,便趕緊溜開了。

上課鈴響,小男生們憋住笑,端坐著等待侯老師的到來。侯老師托著語文課本走進教室。班長喊起立,侯老師點點頭,示意坐下。

她取出粉筆,轉向黑板,怔了一下,隨即用黑板刷輕輕擦掉了“猴子爬樹干”,寫上“小樹的栽培”,轉身像往常一樣平靜地道:“接上一節課講小樹的栽培,請同學們打開課本。”

一個星期后,同學們已不再議論這事,也沒聽說班干部要追查,我卻自責起來。

我一次次鼓起勇氣走向教師辦公室,可自尊心和對“以后處境”的憂慮,把我一次次從半路擋回去。

那天下午,同學們放學回去了,輪到我值日,我關好窗戶,正準備離開。侯老師照例捧著一大摞本本走進教室批改作業。

她對我點點頭,笑笑,便伏案翻起作業。

她聚精會神地批改作業,換了一副老花眼鏡扣在鼻梁上,臉面幾乎貼到紙面。

我悄悄走過去,忍不住掃了一眼,好像她正在看我的“大作”,在一個字上畫了一個圈,憑經驗,多半是錯別字,那一刻,不知怎么,我的眼淚差點要掉下來了。

…………

四年過去了,我已是小學六年級的“大學生”了。侯老師早已退休,我們也一次次換了新的班主任,誰也沒有再提起“猴子爬樹干”的事,同學們怕已忘卻了。

十年過去了,這天,我急匆匆地從農貿市場走過,趕去參加首場高考,見一位頭發雪白的老奶奶哈著腰,艱難地背著一小袋米前行。我奔上前,接住她的米袋:“奶奶,讓我幫您扛一下好嗎?”她抬起頭,看了看我,遲疑了一下。我一下就認出了侯老師,滿臉刀刻似的皺紋與憂郁。我想起了聽來的事情,說侯老師為了全身心地教學生,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仍是孤獨一人。

我扛起米袋,默默地跟在侯老師后面,來到她農舍般院落的家門。

“你是?”侯老師鏡片后深邃渾濁的眼珠,似乎在極力搜索著什么。

“我是您的學生!老師,再見!”我放下米袋,招招手,向考場拼命跑去。在轉彎的一刻,我禁不住扭過頭來,見侯老師眼里噙滿了淚花。

從今起,我一定常常去看她,我想。

外甥“螞蟻”

“螞蟻”是我的小外甥。原本,“螞蟻”既不是他的小名,也不是他的外號。他爸爸給他取了個又飄逸又瀟灑的名字——馬逸,不料一喊出門,便給左鄰右舍喊成了“螞蟻”。他爸爸想想不妙,在外甥上學注冊時,趕緊換成了“馬先”,即凡事“一馬當先,出類拔萃”之意。

學名是改過來了,可流在外面的“名字”卻沒這么順當地改過來,大人、小孩們還是照舊喊他“螞蟻”,最要命、最實質的問題是 : 縱觀十載,“馬先”并非“一馬當先”。

小家伙剛出生時,像他母親小時候一樣,眼睛看人骨碌碌地,賊亮。我記得在一本什么書上看過,說是嬰孩聰明與否,眼神即可透出。大一點,渾身肉團似的,在床上來回翻滾,再大一點,會走路了,會說話了,能盯著電視看上半天,說是“鳥鳥沒媽媽了,多可憐哦”,有同情心了。再大一點,我問:“螞蟻”是女孩?他黑眼珠一瞪:胡說!我又問:“螞蟻”長大娶媳婦?他小腦袋直點。

“娶什么樣的?”

“像媽媽那樣的!”

“早熟!”我大笑。

我叫他喊我:“頂好頂好舅舅,好得沒得了。”開始他還這么喊,后來喊成:“頂好頂好舅舅,好得”,接著兩手一擺:“——沒的了!”我攆著要揍他。

“螞蟻”上學了,真的長大了。上課老不注意聽講,下課回家總是沉不下心來做作業。學習成績是“副班長”。生活上還有些壞習慣,比如有時在吃飯前,會拿手當筷子搛菜。說他事事不“一馬當先”也委屈了他,有時調皮確實“一馬當先”。

我小妹這才著急起來。原想大妹婿教育子女太嚴,以致大外甥“沒有童年”,這下走了極端。

今年暑假開始,受他爸媽之托,我替他報了奧數班,并暫住在我這里。每次下課問他,他都說能聽懂。可每次做作業,幾乎全錯,甚而題目都抄錯。我只好給他做一遍,再講一遍。我講了一半,再回頭,人已跑到旁邊玩去了。我讓他按我做的抄一遍,他只抄答案,不抄過程。有次,我快寫時把一個字母寫錯,他也跟我抄錯。暑假中期,語文考了五十六,數學考了六十五,還算出乎我的意料。

小家伙學習不用腦子,說話卻聰明。一次我跟他說:你看,舅舅天天用自行車送你上課,每天四趟,你要付我勞務費。小家伙答:你每次帶我騎車時,車子有點歪,你得付我驚嚇費。他要到“肯德基”午餐,我說明天吧,他說你明天還會說明天,我說好吧,就今天。第二天,我帶他到“大娘水餃店”,他說不是我要來的,“肯德基”“麥當勞”才是我要來的。

我帶他到國防公園,回來告訴他“游記”應該怎樣寫,他說用電腦寫,寫了兩行,便玩起了游戲。

我帶他到古林公園,跟他說明古林公園與國防公園的異與同,要他寫一篇作文,他說沒感覺,說到五臺山游一下泳就有感覺了。我帶他去了游泳場,他回來說,游泳場太大,不知怎么下手寫。

小家伙已經跨到小學五年級的門檻,“瞻念前途,不寒而栗”啊,我對他疾呼,盡管不啻“對牛彈琴”。

經過全家緊急會議,討論、研究、磋商,一致形成決議:暑假后期,把他暫托在小學教師大妹夫家里,代管一陣兒,著重解決積重難返的學習習慣問題。再者,還要他“最敬佩的人”(作文原話)——剛考上解放軍外國語學院的大外甥鼎力協助。

一天過去了,沒有動靜。兩天過去了,沒有消息。我心里竊喜:有成果。以往可是從未,也絕不愿在大妹夫家待著的。第三天,我拎心提肝地打電話過去詢問,卻聽到我最不愿聽到的消息。

大妹夫在電話中告訴我,明天就要送他回去,不然他要絕食。叫他寫作業,他在作業本上寫了幾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隨后便趴在桌子上,或者蜷縮在角落,或者在地板上連蹦帶跳。

“他不是我兒子,我也不好打他。”大妹夫如是說。

泳池趣話

以前我是個“旱鴨子”,是個見水就慌的人,兩年前就處在了亞健康狀態,又遇上一系列不遂意的事,血壓一股勁兒地噌噌往上躥,在胞弟的多次勸說下,終于在一家大型游泳館先買了張次卡,后買了張年卡,開始了我的游泳生涯。

開始時直嗆鼻嘴,在水里亂撲一通。后買了幾本游泳書,幾盤教學帶,看是一回事,真正練起來又是一碼事。半年之后,我竟學會了爬、蛙、仰、蝶四種競技游法,還學會了側游、潛游、反蛙、踩水等各式實用游法,一口氣游個幾千米,一點兒都不覺得累,能躺在水面半個小時不動,閉目養神地睡大覺!高興起來,躺在水上,邊蹬邊哼小調,哪管五音全否,大千世界舍我其誰?煩惱姓啥?

有時停下來看看周圍青年男女矯健優美的游姿,令人神爽。即便是那些在水里連滾帶撲,像落水欲呼救似的泳者,也給人以忍俊不禁的效果。

當然也有不和諧的樂章。只要聽到哪兒有斗嘴聲,不用問,一定是哪位老太太責罵哪位老爺子想占便宜,故意碰了她,而老爺子則賭咒發誓:純屬意外!絕對沒有年輕男女之間的斗嘴事,也不會有老太太與男青年之間的斗嘴事。

青年男女在泳池逗樂,是經常發生的。你踢我一腳,我推你一把。有次看見一小伙拽了旁邊姑娘一把,被姑娘一腳踹開,開始我還以為是倆人鬧著玩,直到救生員跳下水來救小伙,我才醒悟過來,和救生員把小伙拖上了池岸。

游完泳后,有蒸籠似的桑拿,有大池的熱水沖浪,還時不時聽到怪聲怪調的聲聲吆喝:“擦背捶背十元,修腳捏腳十元……”瞧瞧人家漢子那穴位推拿的嫻熟架勢,和著噼噼啪啪的捶打聲,絕非眼下時興的高檔洗浴中心的按摩技師所能比。還有人扯起破嗓門唱起了京調,那是氣沖霄漢。

沖完澡后,在騎著自行車回家的路上,渾身那可叫爽呀!一個星期里如在外面浴池洗了兩回澡,值!

現在,我的血壓恢復了正常,健碩的男子漢體形也顯現了出來。

吾友“大頭”

吾友“大頭”,長得黑黑粗粗,尤其那腦袋,搖搖晃晃,碩大無比,我們打小就喊他“大頭”,直喚:“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人家打傘,他打大頭。”至今,他已到“知天命”之年,我們仍喊他“大頭”,可見習慣勢力之頑固、之持久。

我們從小住得相距不遠,后一同調到縣城創辦企業。他先是燒鍋爐,而后搞基建。曾留職停薪,搞了幾年建筑,發了點小財。有次見了他,他那“大頭”梳得亮滑滑的,腆著肚子,夾個大皮包,很像那么回事。

“大頭”平時待人熱情,廣交朋友。哪家打罵、鬧離婚,他都要插上一杠子,好像缺了他不成似的。凡事喜歡拿大,似乎只有自己才能主持公道。

早先他給我先后介紹過兩個對象,當時我覺得不合適,未答應見面,他覺得傷了自尊心,從此再不為我多事。此后多年也很少聯系。

四年前,因她獨生女兒上高中的事,他終于屈尊找上門來。

去年,她女兒的高考成績不是很理想,填報“本二”志愿時,在咨詢現場,他當他女兒的面說,剛去了某高校咨詢現場,人家說不行,我從一樓跑到五樓一問,某高校根本沒來人。

等招生開始,“招辦”人已離開本地后,他突然找我幫忙,我手忙腳亂,四處手機、宅電地猛打,他還反責我不關心。當我最終得知他女兒錄取后,也沒提前告訴他。我心里明白,他是想找人幫忙又怕承情。我也順水推舟。

前不久,吾弟打電話來,告之電視新聞節目播出“大頭”家被竊,“大頭”英勇反抗,小手指被折斷,然終擒竊賊一事。后見報,曉之詳情:當夜,“大頭”夢醒如廁,發現吊頂一根扣板壓條掉在常態下不應掉的浴缸位置,氣窗也被打開,他意識到家里進了賊。打開客廳燈,在廚房與客廳之間的屏板后,折射出人蹲著的陰影,“大頭”大喊有賊,并打開房門,搏斗中,“大頭”右小指被折斷。盜賊見院門緊鎖,便往墻頭爬,幾次被“大頭”拽了下來。在“大頭”的愛人與鄰居的協助下,終于制服了盜賊。

我去看他,見他小手指扎著白繃帶,便玩笑道:“代表‘見義勇為基金會送萬元獎金來了!”他說目前沒有消息,即便有,千元而已。他笑,透著與外表不相稱的狡黠。

他拿了份我已看過的《XX時報》讓我仔細看,并聲情并茂地重述報上已有以及沒有補充的情節:發現盜賊后,盜賊連連求饒,說自己還年輕,不是小偷,要“大頭”放了他。搏斗中,“大頭”拼命用頭頂撞盜賊的頭部,與對方進行了一場“頭與頭”的較量,結果盜賊的鼻子、嘴巴全出了血。

我大笑:“你是充分發揮了‘頭大的作用!”

我說:“你這‘三高患者,怎么打得過這大塊頭的小偷?”

“我也怕,生怕他會拎起廚房案上的菜刀,趕緊打開房門,到大院里喊人。”

回家路上,一朋友塞給我一張《XX快報》,讓我交與“大頭”,說是“大頭”囑托收集的:凡登有他“英勇事跡”的報紙。

阿木

阿木是與我上大學坐在一條板凳上的同學,我倆天天在一塊討論功課,同時,難免上課交頭接耳,在大學最后一學期,班主任勸說無效,只好采取手段,把我們的座位調開了。

阿木中等個兒,當初精瘦精瘦、很結實的樣子。上中學時,是金陵中學足球隊的主力隊員,后來縣里把他安排在了縣足球隊,代表縣里參加市里比賽。

有時,他有一些表現甚是好笑。記得為他兒子上幼兒園的事,我帶他與幼兒園園長見面,他一個箭步上前,來了個九十度大鞠躬。

那會兒,阿木在一家報社從事校對工作,常常工作到第二天凌晨,早上還要趕來上課,甚是辛苦。畢業后當了編輯、記者,后來當了部門主任、編委,現在做了總編。

總編上任一年多,報社由虧損幾百萬降為零。

我們一直很融洽。前些年每逢年終,阿木會留一大摞掛歷喊我去拿。

前些天,我到醫院看病,突然傳來阿木的喊聲。阿木捧著一大沓化驗單,哭喪著臉,說是身體垮了,血壓、血脂、血糖“三高”,肝功能也不正常。我看了看他腆起的肚子,指著說這樣的肚子能正常嗎?肝不正常是酒喝多了吧?他連忙搖頭訴苦:不喝不行呀,不行呀。我講多鍛煉、多吃素的道理,他連忙叫我星期天到他家好生聊聊。

最近一個晚上,我到阿木所在的報社去,辦公室燈火輝煌。阿木趴在桌上左勾勾,右畫畫。見我來了,帶著我從樓上跑到樓下,從這間辦公室跑到那間辦公室,從網上調出一段一段新聞來。午夜十二點已過,阿木好像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瞅著電腦,點著按鍵尋找第二天需要定下的頭版頭條。

我說,你這樣玩命能行嗎?

他說,你說的多運動是道理,我也懂,可是身不由己。

望著他一臉無奈的樣子,我只好搖搖頭。

作者簡介:潘正明,有作品先后在《新華日報》《雨花》《青春》等報刊發表。

(責任編輯 徐文)

主站蜘蛛池模板: 无码精品国产VA在线观看DVD| 四虎影视库国产精品一区| 国模私拍一区二区三区| 国产免费精彩视频| 中文字幕无码中文字幕有码在线| 91成人在线免费视频| 波多野结衣无码中文字幕在线观看一区二区| 五月婷婷综合网| 成人免费一级片| 久久精品女人天堂aaa| 国产在线观看精品| 国产原创自拍不卡第一页| 2021无码专区人妻系列日韩| 婷婷亚洲视频| 亚洲综合色区在线播放2019| 女人18毛片水真多国产| 国产日韩av在线播放| 国产欧美在线观看一区| 亚洲欧州色色免费AV| 中文字幕乱妇无码AV在线| 亚洲区视频在线观看| 亚洲成人黄色在线| 亚洲区视频在线观看| 手机在线免费毛片| 国产精品页| 国产视频 第一页| 免费看的一级毛片| 四虎国产永久在线观看| 国产一区二区福利| www.91在线播放| 日韩av资源在线| 国产高清在线观看| 国产亚洲精| 国产精品毛片一区视频播| 色噜噜狠狠狠综合曰曰曰| 国产区人妖精品人妖精品视频| 天堂av高清一区二区三区| 亚洲无码高清视频在线观看| 全部免费毛片免费播放| 久久国产高清视频| 天天爽免费视频| 成人免费网站在线观看| 久久99精品久久久久久不卡| 99er这里只有精品| 最新国产成人剧情在线播放| 久996视频精品免费观看| 狠狠色丁婷婷综合久久| 国产精品自拍合集| 国产成人精品在线| 久久综合九色综合97网| 亚洲高清无码精品| 波多野结衣一区二区三区四区视频 | 在线免费看黄的网站| 97国产在线播放| 国产精品香蕉在线| 视频在线观看一区二区| 亚洲伊人天堂| 欧美精品黑人粗大| 无码久看视频| 亚洲男人的天堂在线观看| 99ri国产在线| 国产精品女熟高潮视频| 精品三级网站| 国产三区二区| 婷婷伊人久久| 伊人久久大香线蕉影院| 新SSS无码手机在线观看| 色哟哟色院91精品网站 | 在线无码九区| 538国产在线| 尤物在线观看乱码| 亚洲一级色| 国内熟女少妇一线天| 美女无遮挡被啪啪到高潮免费| 伊人婷婷色香五月综合缴缴情| 日本少妇又色又爽又高潮| 国产欧美日本在线观看| 18黑白丝水手服自慰喷水网站| 國產尤物AV尤物在線觀看| 免费又黄又爽又猛大片午夜| 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免费观看 | 欧美成在线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