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麻雀

趙文博

鄉間，最不缺少的就是麻雀。

它不像喜鵲在高高的樹上搭巢，而是簡居在屋檐椽頭或草垛縫隙，呼吸著人間的煙火氣息，距離人最近，卻又保持著必要的警惕。

麻雀樸實無華。它沒有燕子那身優雅的燕尾服，一身灰褐色的打扮，就像穿著一身粗布衣。當北方的天氣稍冷些，嬌氣的燕子便返回南方去了，而麻雀卻將村莊當成永遠的故鄉。它和村莊一起經歷四季的風雨，歲月的滄桑。

麻雀樂觀儉樸，隨遇而安。眾多的麻雀一只一只從樹上飛落下來，編織成一張網，像一片褐色的云，落到田埂上、屋頂上、雞食盆子邊。一把散落的秕谷，一些遺留的草籽，幾粒丟棄的飯粒，便讓它們歡呼雀躍，開心無比。

故鄉老宅的南面，兩棵大桃樹粗可合抱，彼此之間枝葉相接，耳鬢廝磨。每當春風乍暖，花兒們粉墨登場，這里便成了麻雀的樂園。麻雀們嘰嘰喳喳，說東道西，評論著一條花狗的是是非非，幫一頭憨厚內斂的老牛出謀劃策，為一只不下蛋的母雞擔憂……

夏日的午后，有調皮的孩子偷偷溜出家門，架梯上房，到屋檐下掏麻雀。口角鵝黃、裸著身子的雛鳥成了孩子們的戰利品。然而新生的小麻雀是有氣節的。被束縛在籠子里的小麻雀絕不為嗟來之食卑躬屈膝，只一聲一聲地叫著，直到奄奄一息。村里的老人苦口婆心地勸告孩子：“把它放了吧，這東西養不活。”也許是為了勸阻孩子，老人還煞有介事地講：“從前有一個人掏麻雀，結果從窩里竄出一條蛇……”后來，就沒人再敢打麻雀的主意了。

冬日，鄉間常常是單調沉寂的，枯草、禿樹、灰瓦、雪地。這時，有一只或幾只麻雀，音符一樣落下，在地面上蹦來蹦去，讓我們聽到了村莊持久的心跳聲。

鄉間麻雀，是村莊祈福的小天使，它用自己的熱情，幫我們呼喚著下一個春天……

河南省駐馬店市遂平縣第一初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