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留兩根蔓

于世忠

第一次種西瓜。

等到西瓜團棵伸秧的時候，我卻不知所措了，下一步該怎么管理？

鄰地的老楊曾種過西瓜，他告訴我，西瓜要壓蔓，留兩根，其余的拿去。并蹲下身來親自為我示范，把一棵枝枝蔓蔓、蓬蓬松松的西瓜棵收拾得疏疏朗朗，只留下兩根較長的莖蔓，并一順兒沖向一個方向。完了，他告訴我，等瓜秧再長一些，把這兩根蔓小距離分開，然后用土壓住就成了。

給瓜秧壓蔓我知道，是為了防止遇大風滾了蔓子，可是一棵西瓜留兩根蔓（有說三根的），我就不知其故了。

我問，一棵瓜秧不是只結一個西瓜嗎？為什么要留兩根或三根蔓？

老楊說，你沒聽說過西瓜兩根蔓的典故嗎？看我一臉茫然的樣子，他就給我講了起來。他說，早年間，黃河口新淤地上來了很多墾荒的饑民，這些人剛來的時候沒地種，沒飯吃，沒房住，主要是靠先一步落腳的居民的接濟，拾他們地里的莊稼，用他們的秫秸、木頭搭屋子。據說那時人們還不懂得種植西瓜的要領，大都留一根蔓子。流民多，地里難免有損失，種植西瓜的人家就加緊看管。當地有一個王姓大戶，那年種了很多西瓜，他的西瓜地緊靠一條大道，西瓜成熟的時候，他不但不看管，還在地邊道旁設了一張案桌，放一把瓜刀，專給那些逃荒走累了的饑民解渴充饑。有人問他，別的園主都是嚴防死守，生怕西瓜被人偷，他怎么會這么大方隨便給人吃呢？他笑笑回答，別人家的西瓜都是一根蔓，他家的兩根蔓，怎么吃都吃不盡。

說到這里，老楊沖我笑笑，你說咋的，那年別人家的瓜園被偷了不少，減了產，他家的卻安然無恙，獲得了大豐收。你說為啥？

“他種的西瓜留了兩根蔓唄。”我心照不宣地回答。

老楊說：“對頭。這就叫有備無患。”

老楊接著又向我滔滔不絕：這是黃河口一種美麗的傳說，暗示做人與種瓜一樣要留有余地。其實，西瓜留兩根蔓有它的科學道理，西瓜是一種比較嬌貴的物種，坐果期間，一遇風雨，容易消損。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聰明的瓜農才想到留兩根蔓，第一根蔓上的瓜芽坐不住，第二根替補上去。記住，兩根蔓上都坐住，也只能留一個，多了西瓜就小了，癟肚了;再就是西瓜生長需要大量的營養，單靠根須供給還不夠，須得有營養蔓，沒坐瓜的那根就起到了提供營養的作用。沒經驗的瓜農總以為留多了蔓子是多余的，既占地塊又浪費養料，這是不對的……

老楊講得平平淡淡，我卻聽得起起伏伏，從中聽出了很多道理。西瓜留兩根蔓，這是瓜農為西瓜設計的一種最佳的生長方式，也是做人應該努力遵循的一種模式。

老楊走了，我開始拾掇瓜棵。為了多結瓜，結大瓜，每棵我也學著留下兩根秧蔓。

（編輯??余從/圖 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