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艷閑且靜

耿艷菊

小區東門口外有一條長長的綠化帶，綠化帶沒什么特別的，栽種的是司空見慣的四季青，貌不驚人，尋常得很，平常從那里走，大概誰都不會去低頭欣賞它們。寂寂的一片綠，無聲地裝扮著生活，美化著環境，卻總是被忽略著。

一天上午，買菜時路過那里，遇到兩個有趣的老人，他們緩慢地一遍遍地從綠化帶這頭踱到那頭，熱烈地討論著，眼睛里閃著驚喜的光。

從兩個老人喜悅的表情和激動的言語里，我知道了原來他們是在賞綠。

看花，即便是再不起眼的小花，也能讓人理解。在我們世俗的視角里，紅花綠葉配，綠不過是配角罷了，是點綴，是烘托。主角總是被人仰望，一身光輝。而配角多是默默無聲，在黯淡的角落里盡力地去突顯主角的美。

賞綠，多少有點讓人意外，或者說是別具一格，眼光不落俗套。

沿著兩個老人的驚喜看過去，目光落在四季青的葉片上。我不禁也驚訝了，沒想到一向不起眼的四季青也有美輪美奐的時刻。此時正是雨后初晴，小小的葉片上有的還帶著雨珠，神清氣爽，清新明麗，那幽閑貞靜的模樣不亞于曾見過的花朵給我的美的震撼。

尤其是那些鮮美的茂密的綠葉連綴成一片，鮮艷流麗，雍容大氣，又安閑寧靜，如一湖碧水。

花是美的，如錦耀眼。絢爛的花開，多少都有一點春風得意的心。花開時節，蜂飛蝶舞，熱熱鬧鬧，也躁動不安。

看花看的是人生的熱鬧和光彩，而偏偏繁花盛開短暫易凋，一夜風吹雨打，便悄然萎落一地。賞綠賞的是人生平凡安穩的一種狀態，像和經歷過山高水長、大風大浪的人聊天，感受到的是悠悠然的淡定和波瀾不驚的寧靜。

我開始關注身邊的綠意，那些被我們稱為配角的綠，這時候，抬頭，低頭，環顧左右，到處是盈盈的綠。

正如一首詩中所寫：“到哪兒去找這么多的綠：墨綠、淺綠、嫩綠、翠綠、淡綠、粉綠……綠得發黑、綠得出奇。刮的風是綠的，下的雨是綠的，流的水是綠的，陽光也是綠的。”

綠在生活中無處不在，卻又那么低調安然，沒有刺眼的光輝，默默地妥帖地為絢麗的花朵做著點綴。當突然意識到這些默默的綠世界時，才驀然吃驚，原來不起眼的綠比花還讓人驚艷。它會讓你不由自主地歡喜，讓你喜歡上身邊的環境，讓你嘖嘖驚嘆：原來身邊的現實生活就是詩中的美好模樣。

有詩人寫道：“在我的至暗時刻，去看被雨淋濕的草木，它在經歷一夜的沖刷后，依然為我展開，我們要向彼此敞開。”真正的美好就應該經得起風風雨雨的洗禮。得意時適合去看看那些蓬蓬的綠意，可以平靜躁動不安的心;失意時也適合去看看那些寵辱不驚的綠意，會喚醒心底的勇氣和希望。

深深淺淺、濃濃淡淡的綠意拂動著心房，我想起那句感人的話：“我一天一天明白你的平凡，同時卻一天一天愈更深切地愛你。”綠的平凡是繁華落盡后的寧靜安然，氣定神閑。

（編輯??余從/圖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