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塊鐵 [組詩]

雪鸮

索菲亞教堂

雨蝕的磚

揭露了斑駁而切實的心

歲月的清明

巡游于古舊窗間

百年前

異族人于此地匆匆而過

留下的遺女

無論銹蝕會如何爬上她的身體

她依舊于此

看遍興衰

行車道上

向我涌過來了

滑落的珍珠

是墜隕的星河

離我而去的

是別人

紅色的心

它們成對出現

又如約好了一般

雙雙消失

水 欲

血液中

欲望在涌動

那是遠古的指引

是圣言

是天音

是一枚枚子彈

射穿波峰浪谷中

一截流木

澆 花

我的祖輩從地里長出來

而我卻分不清

毛蔥和草

甚至

土地與他們

小小紅蜻蜓

聽父母結婚時唱的老歌

仿佛看到了

父母結婚時的場面

那時候還沒有我

十個月之后

我才會降生于世

我與父母這么多年

漸進的感情

“只見小小紅蜻蜓

飛來飛去”

真想飛到爸媽一輩子

也追不到的地方

但是

“晚霞中的紅蜻蜓啊

晚霞中，希望你，

停在我心里”

老路上

嚴重超載的三輪車吱呀吱呀地響

臉上長斑的老奶奶在路邊擺攤賣舊物

路邊樓房還涂著上世紀的漆

我曾環抱的老樹，又粗了一圈

但那枚新生的嫩葉

我叫不出它的名字

一小塊鐵? ?

一層又一層火焰

冶煉出

我的軀殼里

一小塊鐵

即使辜負和虛擲

還有這樣珍貴的鐵

不離不棄

在肋骨上，一陣陣

發出堅貞的回響

不停地雕刻

你

的

名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