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宜珈:背后的眼睛

吳宜珈

/作者自畫/

我喜歡寫作，喜歡把我所看到的人間煙火、家長里短，用最樸實無華的文字描繪。雖然我生活在城市，但是我很喜歡老家農村的生活。小時候，在老家田野里的大樟樹下玩耍，是我最溫馨最美好的回憶。彈琴、閱讀、品美食也都是我的愛好。我也很喜歡小動物，家里養了一只可愛的田園貓。

還記得小時候過年回老家，外公總是早早站在門口，盼望著我們回家。視線越過金黃的麥田，凝聚在我們的小汽車上，隨著它穿過綿延起伏的山路，望著望著，車就到了。送我們離開時，外公也在門口望著我們的車，看它消失在路的盡頭。外公一直在背后默默望著我們，盼望著我們回家，為我們祈福。

“外公，我們回來啦！”我邊喊邊跑去擁抱外公。外公又瘦了，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深了，但不變的是那溫暖的懷抱與慈愛的眼神。“丫頭，快來幫忙拎東西。”爸媽在一旁忙碌地“卸貨”。我拎過兩個沉重的大袋子，外公也拿了兩個，祖孫倆一前一后，踉踉蹌蹌挪進了屋。

兒時的寒假是悠閑快樂的。中午太陽暖和點，我就到田地里玩，過獨木橋，找野菜喂養，在小池塘撈蚌殼……每次出來，外公總跟在我后面，說是有飯后散步的習慣。后來我問外婆，外婆卻說：“哪里的事，你外公飯后要么睡覺，要么看電視，是不會出去的。”一個冬日正午，天氣很暖和，我玩累了，便在一棵大樟樹下小憩，外公也跟著坐下，為我講村里的趣事。外公說話鄉音很重，我聽得似懂非懂。就這樣，祖孫倆一個說，一個聽，直到夕陽染紅了半邊天，粉紅色的云霞逐漸縹緲，我們才回去。我一蹦一跳，走在前面，影子拉得老長，卻沒有看見，后面有一個瘦小的身影默默跟著我，注視著我。

細雨迷蒙，雨絲淅淅瀝瀝打在房檐上，織成簾罩著田野中的小屋。車上又變得滿滿當當，只不過由年貨變成了家中的特產：臘肉、香腸、豆腐乳……與外公外婆告別后，我們開車離開。我望著汽車的后視鏡，發現那個渺小卻又堅定的身影，屹立在那兒，望著我們遠去。還是那件深棕色棉大衣和黑色的帽子，臉上的皺紋在蒼老又滿是斑痕的臉上漾開。外公有些駝背，寬大的衣服顯得他更加瘦小。猛然間，我看見他眼中閃爍，不知是雨，還是淚……在一個拐角，外公的身影消失了，我不知為何感傷起來。身邊還是那最親切的獨木橋，最親切的小池塘，最親切的土地與陽光，卻沒有最親切的人了。但我知道，我那最親切的外公一定在背后默默注視著我們，目送我們遠去，為我們祈福求平安。

外公后來患病去世了，我沒有見他最后一面。一時間，從未有過的悲傷與不舍席卷而來。我恍惚了，這是真的嗎？我最親切最慈愛的外公真的離開我了嗎？媽媽告訴我，外公沒有離開我，他在天堂默默注視著我，默默保佑我。

我知道，在我背后，有一雙眼睛，盼望著我回老家過年。

（指導老師：賈愫娟）

/作者說/

看到這個題目的那一剎那，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外公在盼望我們回家的身影。從小我就和爸爸媽媽在蘇州這座繁華的大城市生活，只有過年才能回到老家農村。在家鄉的田野中玩耍，吃外公外婆做的美食成為我對童年、對老家最溫馨最美好的回憶。但是四年前，外公去世了，我沒能見到他最后一面，心中充滿了遺憾愧疚，久久無法釋懷。每當想起外公，腦海中的畫面總是他在默默關注，默默陪伴著我。媽媽也常告訴我，要多行善事，外公會在天上默默看著我們，保佑我們。于是，我把在背后默默看著我的外公用筆描繪，以此來抒發對外公的懷念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