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甜清明粑

吳興華

上周五晚上從縣城回到家里，嗅覺靈敏的我聞到熟悉的清明粑的香味。剛落座，八歲多的小外孫夾著一個黃亮黃亮的清明粑伸到我面前，“外公，給你一個清明粑，外婆做的，很好吃。”正好坐了一個小時的車，肚子餓噓噓的，沒顧得上洗手，接過清明粑大快朵頤。吃著清明粑，滿口榨菜、春芽、野蔥濃郁的清香。

我剛結婚那些年，家里經濟拮據沒有什么好吃的。每年清明節的前幾天，我和妻子就在電話里嚷著要岳母做清明粑吃。岳母也十分遷就疼愛我們這些子女，趁著午飯后到田坎邊和山坡上采摘回清明菜。回到家把清明菜用清水淘洗干凈，放入鍋里熬煮二十來分鐘，冷卻后放到冰箱里保鮮。

到了清明節頭天，我和妻子、孩子一同來到岳母家。第二天上午，岳母的雙手沒有閑著，從壇子里抓出榨菜，連同頭幾天挖回的野蔥、采摘的椿芽、洗凈的臘肉切細，炒熟后混合在一起。

岳母炒餡兒有她的秘訣，最關鍵的不光是食材要準備充分，更重要的是掌握食材的火候。首先將臘肉和榨菜先后倒入鍋中，用大火翻炒兩分鐘至六成熟的時候加入野蔥、春芽翻炒幾下起鍋，妻子在旁邊守候著偷師學藝。

隨后岳母將頭幾天熬煮至半熟的清明菜和水一起倒入頭天推好的糯米面中，按糯米、飯米的平均比例和面。和面不能馬虎，岳母的雙手用力在瓷盆里揉搓，才能夠將清明菜均勻地揉在米面里，這樣清明粑才有嚼頭又不黏口。岳母揉面往往需要半個小時，這樣揉出來的清明粑才是淡綠色的，不光好看，蒸熟后吃起來更是綿軟可口。

包清明粑的時候，岳母將菜餡兒包成圓形，說是圓形的清明粑吃了圓圓滿滿，年頭到年尾順順當當，不生病，不長瘡。我和妻子將信將疑。

岳母忙忙碌碌一個上午，一個個圓圓的、漂亮誘人的清明粑終于做好擺在了簸箕里。隨后，岳母將清明粑放到蒸鍋里，蒸半小時后，一個個香噴噴、油亮亮的清明粑蒸熟了，端在了桌子上。不等岳母說可以吃了，我先毫不客氣地拿起一個就咬，滾燙的餡兒油粘在嘴皮和舌頭上燙起了泡。這時候我也沒顧得上疼痛，邊吹邊吃。岳母看見我的饞樣兒，總是笑瞇瞇地看著說：“興華慢慢吃，別燙著。”我只是朝岳母“嘿嘿”一笑，然后一個接著一個吹著吃，直到吃得肚子脹鼓鼓為止。

那些年，只要清明節快到了，我就想吃清明粑，也就一個電話叫著岳母采摘清明菜做清明粑，年復一年在節日里吃著岳母做的清明粑不覺得膩。

此刻，吃著香甜可口的清明粑，我在心里默默地夸著妻子的好手藝，不愧是得到了岳母的真傳，一連吃了四個拳頭大的清明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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