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糕

劉平生

我的老家在黃河岸邊的呂梁臨縣，糜子在我的老家產量雖然低，但用它做成的黃糕，不僅味道極好，而且耐饑，是老家的名吃，也是農村辦紅白事時必上的一道主食。

蒸制時，首先要將糕面淋水搓濕，往籠里撒糕粉要掌握火候，要薄要勻。人們都說黃糕好吃難搋，難就難在蒸熟后的糕粉要用雙手來回捶擊，這就是我的老家臨縣人所說的“搋糕”。搋糕是道關鍵工序，糕不搋，是“塊壘”，搋了，又容易燙手，有人寧肯不吃油糕，也不愿意傷手。

母親經常給我們蒸黃糕吃，而且每次都是沾著油搋糕，手被燙得通紅。她年輕時是村里搋糕的好把式，百把號人吃的糕全憑她自個兒搋，手下功夫何等了得，村里有辦事的準請她去幫忙。如今她雖然年過七旬，搋起糕來依然像小孩玩泥巴那樣得心應手，噼啪有聲，不一會兒，一塊黃燦燦的米糕就魔術般的呈現在我們面前。

老家的黃糕具有黃、軟、筋、香的特點。筋到什么程度？有個笑話，據說，從前有一戶人家剛蒸出一塊糕，一不留神被狗叼了一口，女主人趕快去搶，狗含著糕跑出一丈多遠還沒有扯斷，女主人硬是用刀才劈開，結果狗還被彈出去的糕打了個四腳朝天。

在我的老家黃糕主要有兩種吃法：素吃和油炸。素吃就是把搋好的糕，用菜刀切成塊攤開，再放上煮熟的紅棗。放一層紅棗，壓一層攤開的糕。這樣一層壓一層，有五六層高。吃的時候用菜刀切成條狀，吃在嘴里又軟又甜又香。我們叫棗糕，也叫節節糕。家中孩子考試和親人升遷一定會吃這種糕，寓意“早早高升”。油炸是把素糕掐成核桃大小的糕塊，搟皮、包餡，過油鍋炸，撈出來即可食用。糕要個兒小、皮兒薄。餡料主要是紅糖和棗泥，現在人們生活提高了，種類比較多，有豆沙的、核桃仁的、肉末的、花生仁的、酸菜的，全憑個人喜好。油糕的形狀有的圓如棋子，有的長似彎弓，有的像相公帽，不一而足。糕入油鍋，文火慢炸，撈出后的油糕外脆里香，松軟可口，越吃越香。

油糕不光好吃，還特別耐饑。家鄉流傳這樣一句民諺：三十里地的莜面，四十里地的糕，十里地的蕎面餓斷了腰。意思是如果飽餐一頓莜面，人可以走三十里地仍不覺得饑餓，飽餐一頓黃糕能結結實實走四十里的路，而飽餐一頓蕎面后連十里路都走不到就肚子饑餓了。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每逢趕集、唱大戲一定會有賣黃糕的。賣主將熱騰騰、脆生生、香噴噴的油糕端來，再加上二兩白酒，幾碟小菜，那個滋潤勁簡直沒法兒提。

“糕”與“高”諧音，吃糕喜慶，寓意興高采烈，高升旺長。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