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美共中央中國局

1927年3月，美共中央中國局在舊金山成立，這是美洲第一個中國共產黨組織，是中國共產黨在美國發展黨員的總部。與公開活動的美國共產黨不同，中國局的活動完全是秘密的。在美工作后期，美共中央中國局在董必武的指導下，實際上成為“中共在美工作領導小組”。美共中央中國局雖然只存在了23年，但對中國革命發揮了獨特的作用。

19世紀70年代，馬克思、恩格斯親自參與創立的國際工人協會（第一國際）總部設在美國。1891年，美國第一個馬克思主義政黨——美國社會黨成立。十月革命后，在列寧的號召下，美國社會黨的左派于1919年建立了美國共產黨。

美國共產黨成立之初曾被判定為非法組織，1921年被迫轉入地下，經過不懈斗爭，1923年才恢復合法地位。隨后，美國共產黨在美國各地設立分部，開始積極吸納黨員。

1924年，清華學生施滉到斯坦福大學學習。出國前，他拜訪了孫中山和李大釗。兩位革命領袖的諄諄教誨，堅定了施滉為多數人謀幸福的人生觀。1927年，施滉等人加入美共。很快，他們成立了美洲第一個中國共產黨組織——美共中央中國局。

很多中國留學生放棄了作為富貴敲門磚的學位，把自己的命運和祖國的未來緊密聯系在一起，不懼白色恐怖，毅然加入共產黨。即使在艱苦的生活、工作條件下，他們依然充滿熱情。據美共中央中國局第三任書記張報回憶：

《先鋒報》（美共中央中國局機關報）于1929年由商務印書館買到全套鉛字后，一排排、一框框的放字盤架，都是中國同志們自己動手制成的。沒有編輯，他們自己就是編輯;沒有排字員，他們自己就是排字員;沒有報童，他們自己就是報童……除印刷是由《工人日報》印廠來承擔外，其他一切工序，如寫稿、編輯、排字、校對、拼版、發行等等都是自己完成的。人少事多，很是忙碌。許多星期日、大熱天，當別人到海濱去游泳消遣的時候，他們仍然在只有十多平方米的“報館”里汗流浹背，埋頭苦干，有說有笑，斗志昂揚。

美共中央中國局是一個受三重領導的中國共產黨海外組織，表面上接受美共中央的領導，實際上為中國共產黨服務，最終聽命于共產國際。

美共中央中國局成立后，在組織美國華僑、發展黨員、資助中國共產黨、支援中國國內革命和建設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在美20多年里，中國局工作經歷了四個階段：第一階段主要工作是促進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國內工農革命，聲討國民黨;第二階段主要工作是推動和指導華僑勞工運動;第三階段主要工作是支援國際反法西斯陣線和國內抗戰，包括發動對日禁運，為抗戰募捐、宣傳等;第四階段主要工作是支援解放戰爭和新中國建設。

20世紀40年代中期，在董必武的指導下，美共中央中國局日益規范化，逐漸有了“中共在美工作領導小組”的職能。20世紀50年代初，美共中央中國局成員均返回祖國參加建設。中國局完成了其歷史使命，宣布解散。

旅美中國共產黨人建立的美共中央中國局雖然鮮為人知，人數也不多，但對中國革命作出的貢獻是獨特的。他們領導、參加了當地華僑華人的左翼運動，在抗日戰爭至解放戰爭時期的國際統一戰線工作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美洲第一個中國共產黨組織

1924年1月，施滉等到廣州拜訪孫中山，以探尋改造社會的正確途徑。孫中山熱情地接見了他們，并對他們說：“就政治上說，我們應當為多數人謀幸福，為真正沒有幸福的人謀幸福，簡單說來，就是替最下層的人民謀幸福。這層，只有現在的俄國在做，我們所最應當取法的?！睂O中山鼓勵他們要努力學習、以俄為師。在廣州，他們還見到了李大釗，對共產黨開始有所認識。

1924年秋，施滉進入斯坦福大學學習，他領導的革命活動引起了美國共產黨的注意。1927年2月，施滉加入美國共產黨。3月，在美共的指導下，施滉、徐永煐等在舊金山創建了隸屬于美共中央委員會的美共中央中國局，施滉擔任首任書記。這是在美洲成立的第一個由中國人組成的共產黨組織。

美共是公開活動的，美共中央中國局則是秘密活動的。中國黨員對外都不暴露黨員身份，每個黨員都有自己的黨內用名，如施滉叫“動生”，徐永煐叫“化發”。盡管如此，他們在美國的革命活動還是引起了國民黨當局的注意。1929年，國民黨政府接連頒布“訓令”，“嚴緝留美學生徐永煐等”。徐永煐等人的清華官費和回國路費被取消。

美共中央中國局領導人的名字上了美國聯邦調查局的黑名單

施滉擔任美共中央中國局書記后大力發展黨員。1929年初，中國局的黨員已從10多人增至33人。到1930年，中國局有黨員50人。1928年2月5日，北師大留美學生張報加入美國共產黨，1929年夏到中國局機關工作。張報回憶：“我和施滉相處時間不長，但他的言傳身教，對我影響很大?！?/p>

1930年秋，正當國內革命斗爭形勢異常嚴峻之時，施滉毅然選擇回到闊別6年的祖國，先后在上海中共中央特科秘書處、中共中央翻譯科工作。1931年4月，黨組織派施滉去香港海員工會任秘書，在蔡和森領導下開展工作。6月，施滉與蔡和森等同志一同被捕。黨組織利用施父在香港一富人家做家庭教師的關系設法營救，施滉才得以出獄。施滉的妻子羅靜宜回憶，施滉曾以詼諧的語氣向她談起被捕坐牢的情況：“你若被捕，打你，你不理他，他自然沒有辦法;請你吃好東西只管吃，吃完后還是不理他，他更沒有辦法?！?/p>

出獄后，施滉到上海做工會工作，不久后被派往北平。1931年4月，河北省委遭到破壞，多人被捕。施滉臨危受命，擔任河北省委宣傳部長，1933年1月擔任河北省委書記。其間，施滉以北平藝專教員身份為掩護從事地下工作。施滉與父親在北平見過一次面。施父說：“你還是返鄉任職吧?！笔昊卮穑骸拔一丶亦l工作，只對二老有好處;我在外面工作，將對全國人民有用。”最早告訴施滉“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道理的施父選擇支持兒子。1933年冬，施滉因叛徒出賣不幸被捕，1934年初在南京雨花臺壯烈犧牲，年僅34歲。

美共中央中國局第二任書記為李道煊，他被捕后，由張報接任書記。張報在群眾集會上發表演說及帶領工人隊伍游行示威的照片曾多次被刊登在《紐約時報》等幾家著名報紙上，名字早上了美國聯邦調查局的黑名單。

美共領導人白勞德來到張報的居所，對他說：“你入黨以來做了大量工作，在華僑中的工作也做得很不錯。同志們對你有很高的評價。但現在你已經暴露，在美國工作下去既困難又危險，于黨的工作、于你本人都會帶來不利的影響。因此中央經研究決定，送你到蘇聯學習一段時間，以后回中國參加斗爭?！卑讋诘履贸雒拦仓醒氲慕榻B信交給張報，叮囑他到蘇聯后交給共產國際中共代表團。白勞德指示說：“現在趁美國警察放松了對你的搜捕，應立即著手準備離美?！睆垐笳辙k。

在張報之后繼任美共中央中國局書記的有何植芬、徐永煐等人。徐永煐曾深入唐人街組織、發展旅美華僑，培養僑工骨干。據外交家龔普生回憶，在美共中央中國局領導人里，能用各種方言土語跟唐人街華僑勞工對話者，唯有徐永煐。

1928年夏，徐永煐因在唐人街參加美共援助中國赤色工會募捐被捕。出獄后，他冒著被美國警察和移民局跟蹤、逮捕的危險，又參加了糾察、示威和挨家挨戶宣傳等一系列公開活動。

冀朝鼎是美共中央中國局的發起者之一，曾擔任中國駐赤色職工國際代表鄧中夏的秘書兼翻譯。在美期間，冀朝鼎結識了美國財政部貨幣研究室的柯弗蘭，并發展他加入美國共產黨?？赂ヌm將冀朝鼎介紹給美國財政部的經濟學家，他們將冀朝鼎的意見作為對華政策的依據。

1941年初，冀朝鼎回國做地下工作。1944年6月，美國副總統華萊士訪華，冀朝鼎全程陪同。其間，他向華萊士提供了許多國民黨政府貪污腐敗的真實情況。華萊士回國后發表公開講話批評蔣介石，在國際上影響很大。

受三重領導的中共海外組織

美共中央中國局是一個受三重領導的中共海外組織，表面上接受美共中央的領導，實際上為中國共產黨服務，最終聽命于共產國際。

當時在外國入黨的人和本國共產黨聯系一般要通過共產國際。施滉、冀朝鼎、徐永煐等美共中央中國局黨員和中國共產黨聯系，都要經過共產國際?？鐕{動組織關系也需經共產國際接轉。例如1933年，中共黨員唐明照赴美留學，經過共產國際接轉組織關系，成為美共中央中國局中的一員。

美共中央中國局成立后，曾支持古巴和中美洲的革命運動。1928年12月，施滉被美共派往古巴開展工作。中國局和加拿大及東南亞的中共黨員也有密切聯系，并和歐洲的中國支部經?；ハ嘀г?。

抗日戰爭爆發后，美共在中國局的主導下積極聲援、支持中國共產黨的抗日活動。美共機關報《工人日報》曾發表《面對事實》一文，呼吁“制止法西斯侵略者”，號召美國工人階級“拒絕替日運載任何貨物，特別是軍事原料”，“抵制一切日貨”，“給予中國以直接的幫助：醫藥、人員、食品、衣服和購買軍火及其他用品的現款”。美共中央多次組織盛大的援華群眾大會和包圍日本外交代表機關的示威游行。

1938年，美共和加共派遣白求恩帶領的醫療隊來華援助抗日。

解放戰爭期間，美共開展“不許干涉中國”的群眾運動。美共總書記福斯特強烈譴責美國干涉中國內政、煽動內戰的政策，并要求撤掉美國駐華大使赫爾利的職務。此外，美共還派黨員來華工作，如邁克斯·格蘭尼奇夫婦、李敦白、瑪尼亞·呂思·艾琳等。他們都為中國的革命和建設作出了貢獻。

對于美國共產黨的支持，中國共產黨非常感激。1937年6月，毛澤東在給美共總書記白勞德的信中寫道：“美國共產黨和美國人民大眾是深切關心著中國的反日斗爭，而曾多方援助我們。這使我們感覺到，我們的斗爭絕不是孤立的，我們從國外得到英勇的援助。同時我們覺得，當我們獲得勝利的時候，這勝利會給美國人民的解放斗爭以很多幫助?！?/p>

1945年7月29日，毛澤東致電新任美共總書記福斯特，對白勞德給予充分肯定，稱贊他關心中國革命，為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作出的貢獻：“白勞德同志在其過去工作中對于中國人民的斗爭曾有過許多可感謝的幫助?！?/p>

美共中央中國局在美活動期間，積極配合和參加美共領導的日常工作和政治活動，不僅壯大了美共的力量，而且在一些政治活動中幫助美共取得了更大的宣傳和組織效果。中國共產黨決定中國局的同志回國工作時，事先也要征求美共的意見。如1946年徐永煐回國工作，就是“遵照周恩來同志的指示和美共中央的批準離美返國”的。

美共中央中國局領導下的衣聯會升起美洲地區第一面五星紅旗

在美共領導下，施滉等人于1927年成立了美洲華僑和中國工農革命大同盟，目標是“發動華僑工農分子支持共產黨，反對國民黨，聲援國內反帝愛國運動”。

據張報回憶：

紐約的中國同志曾在東十二街租了只有三十多平方米的一個套房，一間大的，兩間小的，這就是美洲華僑和中國工農革命大同盟的總部。

住在這里的“房客”共十幾個人，除徐永煐同志夫婦住里面的一小間外，其他的人就擠在兩間房里。只有兩鋪單人床，其余十幾個人則都睡地板，每天清早各自把被褥疊好，整齊地放在床下或不顯眼的角落，晚上再鋪開。每人都有自己的“地盤”，“如青魚一樣”排列，整齊不紊。

那時美國正處在經濟危機的漩渦里，失業者甚眾，中國同志亦多加入了失業大軍。只有少數人繼續在餐館、洗衣館或商店里工作，而且其中每個人都可能于某天早晨失業。所以失業者除在中國局工作外，一有空就到處找活做，甚至到街上去擦皮鞋。在唐人街小鋪干活的同志每個周末都買些好吃的食品慰勞大家。這套房間既是大同盟開會決策的地方，又是同志們起居休息的地方，也是戰友們周末團圓歡聚的地方。生活是艱苦的，但大家彼此互助，解衣推食，情如手足，精神是非常愉快的。這主要是因為大家都有為中國革命和共產主義而奮斗的崇高理想。

1933年4月30日，在美洲華僑和中國工農革命大同盟的領導下，紐約華僑洗衣館聯合會（簡稱衣聯會）成立。衣聯會曾派代表出席紐約市關于限制洗衣館營業法案的辯論會。經過辯論，市議會同意作出重大修正，取消針對華僑的歧視性條文。

抗戰爆發后，徐永煐、唐明照指導以衣聯會為代表的左翼僑團發起成立了紐約全體華僑抗日救國會，建立起廣泛的統一戰線。他們散發傳單，發動募捐，出資辦班培訓航空人員。在美洲華僑和中國工農革命大同盟的配合下，美共也發動海員和碼頭工人，抵制美國政府向日本運送廢鋼鐵和軍用物資。毛澤東等領導人在延安乘坐過的汽車及八路軍華北前線的幾輛救護車就是衣聯會捐贈的。

據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記載，收到華僑捐贈的救護車后，八路軍參謀長葉劍英、駐粵港代表廖承志于1940年9月致信衣聯會表示感謝：“夙仰諸先生，華僑表率、愛護祖國，素具熱誠。尚希南針時賜，俾得遵循有賴，共求民族解放偉業之徹底完成。此則不僅敝軍之幸，抑亦國家民族之利也！謹此布達。佇候明教，臨穎不勝，迫切企盼之至。并致民族解放敬禮！”45年后，唐明照對當年的回信還記憶深刻。

1943年到過延安的美國記者哈里森·福爾曼在《紅色中國報道》中寫道：“他（毛澤東）派了他的私人汽車——一輛半噸重的雪佛萊送貨車來找我，在側面的‘救護車字樣的上面，漆著大大的紅十字。在這下面，漆著‘紐約注冊的華僑洗衣聯合會捐贈等字樣?！?/p>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時，衣聯會在紐約華埠會館升起美洲地區第一面五星紅旗。

《先鋒報》成為“美洲華僑勞苦群眾唯一喉舌”

中國共產黨歷來重視新聞宣傳工作。美共中央中國局成立后，積極組織撰寫文章，在美共領導下的《工人日報》《共產黨人》等刊物發表，向美國人民宣傳中國的革命形勢。

1926年秋，施滉創辦了《國民日報》。1927年底，他將《國民日報》改名為《先鋒報》，作為美洲華僑和中國工農革命大同盟的機關報。施滉用社會捐款從上海商務印書館購買了一套鉛字，改善了辦報條件。

《先鋒報》以在美華僑為主要讀者對象，公開宣布自己是“美洲華僑勞苦群眾唯一喉舌”。初創時，《先鋒報》以主要篇幅揭露蔣介石、汪精衛和國民黨改組派叛變革命的罪行，號召華僑群眾團結起來，在擁護中國工農革命的旗幟下，打倒蔣介石及其所代表的封建軍閥、資產階級、帝國主義及其走狗。

《先鋒報》經常刊載中國工農紅軍和國內革命斗爭的消息。1934年5月1日出版的第118期頭版頭條，轉載了中華蘇維埃政府機關報《紅色中華》的報道：“紅軍占據歸化及永安二城，繳獲步槍八千支，大炮十尊?！?/p>

由于國民黨的干預，《先鋒報》出版不久即被美國當局禁止公開發行。施滉等決定發動成員向親友推銷，還在餐館、洗衣店、雜貨店、工廠和學校向工人推銷。他們提出，推銷過程中建立起一個工人階級接觸網。施滉等非常重視這個推銷計劃，甚至還組織競賽，看哪組干部推銷出報紙的份數最多。

隨著中國革命形勢的不斷發展，《先鋒報》轉而宣傳抗日救國?！栋艘恍浴钒l表后，《先鋒報》積極宣傳中國共產黨和中華蘇維埃政府聯合各黨派共同抗日的政治主張。1935年11月2日出版的《先鋒報》以整版篇幅闡述，組織聯合抗日救國的國防政府是抗日救亡的必要步驟，也是海內外民眾的一致呼聲，中華蘇維埃政府和中國共產黨所提出的國防政府綱領則是最完備而且具體的，實現這個綱領是完全有可能的，并號召愛國僑胞盡心研究和促進實行這一政綱。

全面抗戰爆發后，《先鋒報》大力揭露日本帝國主義在中國犯下的累累罪行，介紹國內軍民英勇抗擊日本侵略者的義舉，號召廣大愛國僑胞和世界各國民眾以實際行動支持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1938年6月16日出版的第317期，轉載了重慶新華日報社《群眾》周刊上陳紹禹（王明）、周恩來、博古等人闡述抗日各黨派聯合抗日救國及中共中央關于開除張國燾黨籍問題的長信，并轉載了《新華日報》報道國民黨空軍跨海東征向日本人民散發傳單的通訊和傳單全文。

《先鋒報》的發行量雖不算很大，但范圍很廣，遍及五大洲，對國內讀者及海外僑胞都有影響。其在支持中國革命的宣傳鼓動上的功績是不可磨滅的。

1938年下半年，《先鋒報》與《救國時報》合并，改名為《救國日報》。《救國日報》停辦后，徐永煐、唐明照等創辦了《美洲華僑日報》。20世紀40年代，旅美中國共產黨人的活動始終沒有中斷，《美洲華僑日報》是其主要陣地。

《美洲華僑日報》一方面開辟專欄，聘請法律顧問，為保護旅美華工的合法權益大造輿論;一方面運用消息、社評、專論等形式，編發《新華日報》《解放日報》以及美國《工人日報》《工人周刊》等報刊的文章。皖南事變的真相、埃德加·斯諾等國際友人對陜甘寧邊區的描述以及美國共產黨的活動和蘇聯的情況，該報均及時予以報道，使旅美華僑能夠進一步了解共產黨、八路軍抗戰的情況和國內外有關形勢的發展。1940年9月27日，在香港主持八路軍辦事處并負責海外工作的廖承志致信周恩來：“紐約《美洲華僑日報》‘站在統一戰線立場，贊揚我們黨的意見?！?/p>

與此同時，《美洲華僑日報》還配合當地的華僑青年救國團、抗日救國后援會等進步組織，利用訓練班、合唱隊、集會游行等形式開展革命宣傳，令在美華僑青年紛紛響應，使企圖在美國立足的三民主義青年團相形見絀。國民黨的一份秘密報告曾指出，“中共在美收攬青年之得手，似有顯著之成效”，與國民黨在華僑中的影響相比，中國共產黨也“似占優勢”。

董必武曾問國民黨駐紐約總領事：“美國的華文報紙哪一家辦得最好？”總領事回答：“你們的報紙辦得最好。”他指的是《美洲華僑日報》。董必武聽后哈哈大笑，說：“我們在美國沒有報紙??！”

毛澤東曾多次為《美洲華僑日報》題詞。該報創刊時，毛澤東題詞：“起來，為中華民族的獨立自由而奮斗到底。”該報創刊10周年時，毛澤東又欣然為其題詞：“為保衛祖國、擁護世界和平而奮斗?！倍啻螢橐粡埲A僑報紙題詞，可見它在毛澤東心目中的地位。

被周恩來稱為“中共在美工作領導小組”

1943年6月，共產國際正式解散。1944年5月，美共十二大宣布解散美共，美共中央中國局也停止活動。1945年7月，美國共產黨重新建立后，美共中央中國局于同年底恢復。

1945年4月至11月，董必武以中共代表身份出席聯合國成立大會，這是中共高級領導干部第一次以公開身份在美國活動。他利用出席會議的難得機會擴大中國共產黨的影響，進行國際統戰和宣傳工作，會后“代表中國共產黨以一萬美元捐助《美洲華僑日報》”。

董必武交給徐永煐一批毛澤東著作，讓美共中央中國局組織翻譯審訂。他同時指示，為辦好《美洲華僑日報》，需要一個小組研究時事、為《美洲華僑日報》撰寫社論和文章。于是徐永煐每周五晚上召集唐明照、楊剛等人到自己家開會，商討包括翻譯毛澤東著作在內的各項工作。

董必武還指示助手在徐永煐等人的協助下用英文撰寫并發表《中國解放區實錄》一書，向全世界系統、全面地介紹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抗日根據地在政權建設、經濟和文化建設方面取得的偉大成就，介紹八路軍、新四軍抗擊日軍的戰績和中國共產黨的政治綱領。在董必武的指導下，美共中央中國局日益規范化，逐漸有了“中共在美工作領導小組”的職能。

1948年，《大公報》記者楊剛向周恩來匯報工作時提及美共中央中國局，周恩來聽后說：“其實就是‘中共在美工作領導小組嘛。”

在美20多年里，中國局工作經歷了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主要工作是促進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國內工農革命，聲討國民黨。包括向國內輸送干部，搞宣傳和募捐，組織反對美國政府支持中國反動勢力的活動，向國內黨組織郵寄援款，通過美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與中國共產黨聯系，和美洲其他國家共產黨及華僑黨員保持聯系等。

第二階段主要工作是推動和指導華僑勞工運動。1933年前后，中國局通過發動華僑建立自己的團體，如國際勞動保障會、失業者全國協會、保衛非土生者協會及其各地分會，特別是紐約唐人街的洗衣館聯合會、餐館聯合會等，維護華僑權益，擴大左翼運動影響。

第三階段主要工作是支援國際反法西斯陣線和國內抗戰。包括發動對日禁運，為抗戰募捐、宣傳等。太平洋戰爭爆發后，中美兩國結盟。其間，中國局利用《美洲華僑日報》、太平洋學會等平臺宣傳抗日，影響美國輿論和政府對華政策。

第四階段主要工作是支援國內解放戰爭和新中國建設。1945年，徐永煐等開始在董必武的指導下開展工作，和國內保持密切聯系，繼續宣傳中國革命。中國局的工作重點轉為動員、組織中國旅美學子回國參加建設。

20世紀50年代初，美共中央中國局成員均返回祖國參加建設。中國局完成了其歷史使命，宣布解散。美共中央中國局成員中有相當一部分后來成為新中國外交事業的骨干，為新中國建設作出了突出貢獻。

（責編/李希萌 責校/陳小婷、張超? ?來源/《中共海外組織美共中央中國局》，何立波/文，《文史博覽》2016年第7期;《清華最早的共產黨員施滉》，佚名/文，《人民日報》2005年11月20日;《二三十年代在美國的中國共產黨人》，張報/文，《國際共運史研究資料》1982年第4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