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嘉柯,男,著名作家、文化學者,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教育學會會員、全國青聯委員。代表作《生命擺渡人》《人生是一場雅集》等。
全中國的城市,我最熟悉的是南京,其次才是武漢。
我明明是江城武漢的一位作家,卻為何對金陵石頭城最熟悉?
這自然有玄機,且不止一個。
在南京,李記的牛肉鍋貼,用金燦燦的菜籽油,煎炸出脆口多汁的餃子來。在獅子樓那家老店,我膽大包天,點了一道冷僻菜芥末芒果,吃得淚流滿面。在玉橋服裝城,跟小攤販們討價還價,三百塊錢足以買齊一家老少的衣服。
開在地下車庫的先鋒書店,每次去我都嫌悶熱。有一次南京市總工會和新華書店合辦的讀書節邀請我開講座。講座還沒開始,新華書店負責接待我的老師遞上一袋肥美的韓復興鹽水鴨,他告訴我:“早上五點半就起床排隊了,沈老師嘗嘗看。”
看著接待老師熱情的目光,我硬著頭皮啃了一只鴨腿。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南京的鴨子我都吃夠了。我去南京太多次了,不知道逛過多少大街小巷,吃過多少美食小吃,擼過多少咖啡小店里的貓兒。
南京的風物人情,一蔬一飲,我都了如指掌。
在南京,我常常吃紅燒茨菇,那是我特別喜歡的一道水產蔬菜,既像馬鈴薯又像紫芋頭,燉煮到又綿又沙,沾染著紅燒豬肉的葷香,實屬美味。
在江北的民宿里,我看過飄雪的夜;在雞鳴寺的半山路上,吃著月餅看著暮靄;也曾在新街口買過一堆女孩用的物品。
為何寄情于南京?答案呼之欲出:因為愛情。
正是在南京,我認識了我的太太。許多人開玩笑說,南京又稱“徽京”。巧了,我太太就是安徽滁州人,在南京上的大學。
那一場漫長的戀愛,我熟悉了一座城。在火車上來來回回,挪移于長江邊上的兩座城市,有那么一點“反認他鄉作故鄉”的意味。
在家鄉武漢,從年少到中年,我習慣了常年閉門寫作,兩耳不聞窗外事。除了自己生活的那一片區域,以及江漢關、曇華林、黃鶴樓、東湖,其他地方,我并不比外地游客知道得更多。
第二個玄機,我生平最愛的小說《紅樓夢》,故事背景就是金陵石頭城。這部古典小說,堪稱我的文學故鄉。那里面有人間百態,有溫柔繁華,有說不盡的笑淚、嘆息和共鳴。早在親身到南京之前,我就已經在紙上摩挲過這個千年古都。
我與南京、與金陵,算是舊相識。
我想,人這一生,不論何時何地何人何事何物,凡有羈絆,必生眷念。就像一首歌里所唱的那樣:現在往回看,原來每一步,都暗藏方向。
(編輯? 張建,西米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