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詩柳
今日大雪。
昨日我的假期補課全部結束,終于可以無憂早眠了。濃郁的藍山拿鐵抵不住倦意,晚十一點熄燈后,胡思片刻,就入眠了。
翌日七時,起身,到溫熱狹小的廚房,為自己準備一份三明治、半份糊湯粉,在沙發上呆坐片刻,就開始日常作業。背了半小時《歸去來兮辭》,由于沒有注解,茫然地讀了數十遍“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也還是沒記在心里。
不得不說,古人春夏耕作,冬日讀書,也許是有一定道理的。屋里,家人都安睡了,愜意而寧靜;屋外,雪無聲地飛舞,沉默而灑脫。不似北國的冬,窗上鑲滿了精巧玲瓏的冰花;南方,家家戶戶的窗上綴滿了寒意侵人的水珠。外面的景致已看不真切,離開溫暖的座椅,到窗邊去,打開窗子,妄圖窺視這南國的初雪。“大雪三日,湖中人鳥聲俱絕。……霧凇沆碭,天與云與山與水,上下一白。”今時的雪不似古時鋪天蓋地,它整齊地鋪在房頂上、天臺上、亭蓋上、跑道上。潔白的雪、灰黑的路、仍舊濃綠的樹,無規則地排列在一起,凌亂但有趣。
北風一刻不停,雪偏離了飄落的軌跡。雪天中行走的人們,正和刺骨寒風做斗爭;關在窗子里的人,卻舍不得這無瑕的寧靜、寧靜的無瑕。春夏秋冬,四季更替,人們大都贊賞對抗寒冷的一腔孤勇,而我卻偏愛這獨屬于冬日的孤獨與靜默。
我想,萬物都曾有自己的本色,到了雪天,便都浸在純白的天地之間了。冷色調的天地,正如冷色調的日子,一切思維在這時也更真切了。我也想明白了,與其依戀,不如清醒獨立。春季“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一舞一詠,暢敘幽情;夏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熱意濃烈,情意流轉;秋時“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豐收時節,金色時光;只有到了冬天,到一年之尾,我們才能漸漸停下匆匆前行的步伐,慢下來,審視自我,審視一年來的榮辱得失、喜怒哀樂。
雨淅淅瀝瀝落下的時候,一刻不停,終日不息;可雪飄揚不過頃刻,就悄無聲息地消逝了,正如青春。我總是這樣,相遇伊始,談笑風生時,卻時刻構思著離別的劇本。一邊熱愛雪天的浪漫,一邊又預設著雪的停息與離去。離別是必然的,無論怎樣用力挽留,該走的不會停留,于是我選擇頭也不回,向前走去,不告別。離別不該被輕易掛上悲情的色彩。順其自然,正如一句話寫到末尾,總要加個句號;一封信結束了,總要落款。離別是必然的,但所有的離別之后,都會有對過往美好的留戀,還有對未來的期許。正如今天的雪停了,還會有明年的雪。雪過后,還會有美好的春。
(指導教師:彭 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