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VR到元宇宙：沉浸式新聞的倫理風險和破局策略研究

摘要：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迫使人們開始轉移到社交在線平臺活動。在這種趨勢下，元宇宙（Metaverse），一種3D虛擬世界，隨著科技的發展逐漸引起人們的注意，這種集合虛擬現實、增強現實等高端技術的新技術，給當前的新聞傳播帶來了巨大的發展契機。文章以沉浸式新聞及其傳播過程為切入點，結合近期討論熱度居高不下的元宇宙概念，探討未來新型沉浸式新聞傳播形式可能存在的倫理風險，并結合這一技術的發展特點找出破局之策。

關鍵詞：VR;沉浸式新聞;元宇宙;倫理風險

中圖分類號：G21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2）08-0-03

縱觀新聞事業發展史，每次技術革新都推動了業態轉變，從移動設備到新媒體，再到VR、5G，新聞傳播的形式變得更加豐富[1]。2021年10月，扎克伯格公開宣布要在5年內將Facebook轉型成一家元宇宙公司，元宇宙這個概念一時間得到高度關注。各大互聯網公司與平臺紛紛布局元宇宙產業。百度指數顯示，2021年對元宇宙這一概念的搜索，日均指數為6 754，同時在2021年11月15日搜索達到峰值，其指數為1 086 027[2]。從不斷更新的行業資訊和不斷攀升的搜索指數中，都可以看出元宇宙正處在行業風口，各領域都對元宇宙有無盡的設想。

2016年，VR新聞的問世標志著虛擬現實技術正式應用于新聞傳播領域[3]。VR新聞可以通過虛擬現實技術對新聞現場進行“原畫還原”，給受眾帶來身臨其境般的感受，沉浸式新聞在這種技術的支持下誕生[4]。而元宇宙作為虛擬現實、擴展現實、5G等多項高尖技術的集合，它的出現與當前沉浸式新聞的發展亦息息相關，沉浸式新聞傳播的形式必然與元宇宙發生進一步的媒介融合。而基于當前從VR走向元宇宙的技術背景，新型的沉浸式新聞傳播方式可能會出現一定的倫理風險，但這個過程也給后疫情時代的新聞傳播提供了新的發展思路。

1 元宇宙與沉浸式新聞

1.1 元宇宙的內涵

元宇宙（metaverse）的概念誕生于1992年，最初出現在美國科幻小說家史蒂芬森的著作《雪崩》中，2018年上映的電影《頭號玩家》讓元宇宙的概念被人們所熟知[5]。當前，學界對元宇宙的概念并沒有統一的定義。清華大學新媒體研究中心將元宇宙定義為“一種基于擴展現實、數字孿生、區塊鏈等多種技術整合而產生的新型虛實相融的互聯網應用和社會形態”。維基百科則將其定義為“一個集體虛擬共享空間”。

1.2 元宇宙的特征

元宇宙的概念尚處于萌芽階段，雖然學界與商界對元宇宙的定義存在不同的理解，但是當前的元宇宙已經有了一些公認的應該具備的特征。

1.2.1 永續性

只要文明不滅，那么元宇宙就會一直存在，就像真實世界一樣。元宇宙中的用戶可以更替玩法、變化和調整規則，但唯一不能變的是這個世界本身，它必須永遠存在，絕不能因為某個公司的破產而受到影響，就像美國科研單位的內網阿帕網升級為現在的國際互聯網一樣。

1.2.2 去中心化

就像人們無法判斷哪個國家是地球的中心一樣，合格的元宇宙可以存在熱點區域，也可以存在貧窮和富裕，但是一定不能只有一個中心。元宇宙世界規則的解釋權不能只屬于某個公司或者某個國家，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有一個接入元宇宙的開源的共享協議，類似于國際互聯網的HTTP協議[6]。

1.2.3 融合性

元宇宙中的身份所產生的影響力是真實的而非虛幻的，現實世界需要對虛擬世界負責，類似于實名制的理想形態。

1.3 沉浸式新聞

沉浸式新聞，即通過虛擬現實技術以第一人稱的視角進行新聞報道，它給使用者創造了一種目擊感。其核心思想是構建新聞現實的虛擬場景，使受眾進入其中并以身臨其境般的方式，從視覺、聽覺乃至心靈感受方面，獲得對新聞的認知[7]。沉浸傳播（Immersive Communication）是一種全新的信息傳播方式，它誕生于數字時代，以人為中心，以連接所有媒介形態的人類大環境為媒介，實現無時不在、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的傳播。目前的沉浸式新聞傳播主要以虛擬現實（VR）和增強現實（AR）為基礎，通過人機交互技術進行內容生產和新聞呈現[8]。

2 新型沉浸式新聞傳播的倫理風險

在大數據泛在的媒介架構基礎上，5G、VR、AI等技術使個體能夠同時存在于真實世界和虛擬世界之中，社會生活環境和媒介逐漸融為一體，構成沉浸式新聞環境。元宇宙的到來，意味著沉浸式新聞方式將不再局限于二維世界，技術的支持或許可以讓人們獲得更直觀真實的專屬新聞體驗。雖然人們在沉浸式環境中可以獲得從未有過的參與感和體驗感，但是這種具身體驗的方式仍然存在諸多倫理風險，需要保持謹慎。

2.1 隱私泄露風險

元宇宙技術能給人們帶來理想化的自由，每個人在元宇宙的世界中依然是獨立的個體。而人們在享受這種虛擬技術帶來的自由時，如何實現道德準則、權力結構、分配邏輯等的規制仍是問題。在沉浸式新聞傳播的過程中，最典型的就是如何區分私人領域與公共領域。哈貝馬斯將公共領域與私人領域進行區分，認為它們是介于國家、個人和社會之間的空間[9]，而元宇宙這一集成各項頂尖技術而形成的超越現實的虛擬空間，讓公共領域與私人領域的邊界不斷消解，也讓隱私泄露的風險愈發明顯。在元宇宙的技術背景下，沉浸式新聞傳播的方式將徹底從視聽上的參與感受向五感投入的第一人稱轉變，讓人們直達新聞現場，感知新聞事件。是否應當全面展現被觀察者的信息？個體的隱私數據該由哪方保護？如何確定信息傳播過程中的責權主體？這些都是元宇宙技術背景下沉浸式新聞傳播過程中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若不能妥善處理，不僅會阻礙沉浸式新聞未來的發展，還會給受眾帶來未知的倫理恐慌。

2.2 理性缺失風險

麥克盧漢認為“媒介是人的延伸”。媒介擴展了人們的感官，讓人們可以更便捷地接收和傳遞更真實的信息。在沉浸式新聞傳播過程中，用戶利用設備消除空間雜音，參與虛擬世界的敘事場域，能夠在實時環境中被信息影響，這一方面會讓用戶獲得更好的接收體驗和信息滿足感，另一方面也會在無形中影響用戶的情緒，甚至讓用戶喪失理性。

拉扎斯菲爾德和默頓曾在大眾傳媒的社會功能里提出“媒介具有麻醉的負功能”。人們通過媒介延伸五感的同時，也受到具有強烈感染力的信息影響，眼見為實的概念更是在這種沉浸式傳播過程中被不斷放大，削弱了人們理性思考的能力。例如，在2016年關于敘利亞戰爭的VR新聞報道體驗中，測試者通過沉浸式體驗能夠深刻體會到戰爭的殘酷及民眾的困苦，而后會因為這種強烈的刺激產生害怕等情緒，最后快速地退出實驗。可見相比傳統的新聞傳播模式，這種沉浸式的新聞傳播方式更容易煽動用戶情緒，用戶沉浸并信賴眼前的“事實”。元宇宙技術讓沉浸式新聞傳播的位面升至三維虛擬空間，原本對視覺、聽覺的刺激很有可能延伸至嗅覺、味覺等更多的感官，帶來具身感受。此時如果沒有理性把持，將再次復刻現實世界中情緒化輿論泛濫的景象，也會讓一些不法分子和投機主義者抓住漏洞牟取非法利益，同時讓用戶對其失去信心。美國學者梅塞尼在《技術與社會》中認為技術并無善惡之分，而取決于技術的使用者。用戶在享受沉浸式體驗的同時，應保持理性思考，杜絕成為技術的奴隸。

2.3 數字鴻溝風險

元宇宙所構造的虛擬世界是以現實世界為基礎形成的數字化空間。在虛擬世界中，沉浸式新聞傳播依舊要遵從新聞真實性原則，保證傳播內容真實準確。元宇宙背景下，技術的基建將達到新高度，實時動態、豐富多樣的沉浸式新聞將層出不窮。時效性和真實性的問題將不再是沉浸式新聞傳播過程中的難點。

但是，對新技術的發展依舊不能盲目樂觀，仍要考慮現實問題。我國自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以來，智能手機、電腦已走進千家萬戶，但元宇宙技術作為一項正在發展壯大的新生技術，研發成本依然高昂，真正有能力接觸元宇宙技術的用戶少之又少。而消費能力較強的用戶依然有能力體驗新型沉浸式新聞傳播，數字鴻溝應運而生。這意味著沉浸式新聞要真正構建完善的用戶反饋系統依然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而在元宇宙這個虛擬空間仍會存在中心權威主導內容生產的現象。用戶在虛擬空間接收的沉浸式新聞的準確性依舊有待考究，同時數字空間帶來的數字鴻溝也很有可能加劇現實社會中的階級分化，所以這種基于元宇宙技術的新型沉浸式新聞體驗何時普及、怎樣普及都是需要解決的新問題。

3 元宇宙視域下沉浸式新聞傳播的破局之策

3.1 兼容當下

Shaan Puri認為：“人類對于元宇宙的理解存在誤區，大部分人認為元宇宙是一個虛擬世界，但是真正的元宇宙其實并不是某個空間，而是某個奇點時刻，比如人工智能比人類聰明的那一刻、人們的數字生活價值大于物理生活的那一刻。”可見轉向元宇宙不是一夜之間就能實現的，而是需要經歷漫長的發展過程，數字化場景將更多地融入人們的日常生活，如工作場景從工廠轉到電腦前，線下的籃球、足球等運動變成線上的《堡壘之夜》等。

在元宇宙創立之初真正能夠實現沉浸式體驗的應用并不是很多，所以與現有的應用程序保持兼容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沉浸式新聞的傳播過程中，在沒有佩戴虛擬現實眼鏡的情況下，人們依然可以使用智能手機等收發信息，但是當人們戴上虛擬現實眼鏡之后，那些虛擬化的新聞場景就可以自動顯示成一個浮空狀態的半透明3D空間，人們可以直接參與其中，實現真正意義上的臨場體驗。

3.2 用戶為王

大部分人認為元宇宙世界必須有能夠把虛擬貨幣換成現實貨幣的經濟系統，就像游戲里的金幣或者騰訊的Q幣一樣，但這顯然把元宇宙看成了一種游戲，元宇宙并不是非要有一套獨立的經濟系統，用戶可以在元宇宙世界繼續使用微信支付、支付寶支付，或者直接使用數字人民幣、比特幣。元宇宙與現實是高度連接的，沒有理由強調元宇宙里應該怎么樣，“用戶為王”這句話放到元宇宙里依然成立。新型的沉浸式新聞傳播也應遵循“用戶為王”這一準則，歸納總結互聯網時代的沉浸式傳播經驗，利用新技術延伸的特性，做好內容生產，把握好傳播過程中技術與內容之間的平衡，建立一個以用戶為中心的健康的新聞生態體系。

3.3 去中心化

未來，沉浸式新聞傳播形式必然會與元宇宙發生進一步的媒介融合，人們可以通過元宇宙搭建新聞場景，這種新型的媒介融合方式將挑戰新聞媒體的權威地位，讓用戶主動參與新聞傳播，獲得更加真實的新聞信息。以區塊鏈技術與5G、大數據、云計算、AI等新型信息技術為基礎的元宇宙，也為沉浸式新聞傳播奠定了良好的基礎，能夠解決過去VR新聞失實的問題，有效保障新聞的真實性，并且利用自身的技術優勢，在新聞采編制作的過程中更好地保證數據的安全性和高效性，明確責任、細化分工，讓沉浸式新聞的傳播過程更加合規合法。

4 結語

從2021年3月《紐約時報》進軍NFT的舉動可以看出，當前新聞傳播事業逐漸走向數字化。雖然還未出現十分成功的元宇宙與新聞傳播融合的案例，但從本質上來說，元宇宙這場現實世界與數字世界的接口革命，最終將使沉浸式體驗戰勝抽象的程序界面，使現實世界與數字世界無縫連接，并且元宇宙場域本身所具備的虛實共生的特性與沉浸式新聞傳播的生產過程有許多交集，未來的新聞事業與元宇宙媒介融合仍然有跡可循。此外，很多人擔心沉浸式體驗會讓人們沉迷于虛擬世界無法自拔，但筆者認為元宇宙絕對不是為了逃避現實，因為數據本身就是真實世界的一部分，而作為兩個世界接口的元宇宙本身就是現實。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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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趙星，喬利利，葉鷹.元宇宙研究與應用綜述[J].信息資源管理學報，2022（6）：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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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謝安民.哈貝馬斯公共領域理論的交往轉向及當下意義[J].中共杭州市委黨校學報，2021（6）：54-62.

作者簡介：姜正宇（1997—），男，江蘇南京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新聞與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