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世界的尺度

單增輝

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

——王勃《滕王閣序》

我們總是喜歡宏大的命題和那種氣象萬千的視角，而往往忽視身邊微小的細節，首先這是基于客觀的原因，在漫長的人類進化和科技進步的歷程之中，視覺上看到星空、高山、曠野、大海都是很容易的，而人類置身這樣的場景中也就極度地渺小起來，心靈上受到的沖擊巨大，足以引起深刻的人生感悟和藝術上的創作激情。微觀的世界則是日常所無法感受的，不借助一些設備和工具，人類在微觀上的感知其實非常的有限。我們大家都很熟悉的法布爾作品《昆蟲記》是描述微觀世界的著名作品，也是很多拍攝微距的攝影師都喜歡的，但我們讀的時候更多的是被細節的描述和優美的文字打動，這些根本無法給我們的視覺提供某種體驗，微距的攝影則幫我們解決了這樣的問題，這是一種和宏大完全相反的極致視角，但是帶來的視覺體驗卻更有趣，充滿了生命的氣息。

不同尺度的觀察世界總是有著不同的收獲，我認識快10年的吳小兵是一個樂觀和有趣的攝影師，他有拍攝很多種不同的影像，從視覺上來說是相當豐富的，這次看到的許多微距昆蟲的影像最能顯示他對自然界的那種生機勃勃的敏銳感受和細致入微的觀察力。

吳小兵鏡頭里的微觀世界所呈現給我們的一個魔幻的視覺效果，光與影變幻之中，渺小的螞蟻、豆娘都突兀的異常清晰地刺激著我們的視覺神經，這是肉眼無法看到的，但我喜歡的這種視角不僅僅來自奇觀式的視覺體驗，還有這些畫面細節中展現的生命力量，這是一種更具精神性的美，甚至具備某種情緒，比如恍如穿越高大叢林的螞蟻，和人類面對喬木森林的那種情緒是完全可以對等起來的，而那只蝸牛的背影，多么像我們在城市的霓虹燈下踟躕的樣子。昆蟲在這樣的鏡頭語言里不僅僅是活的，更是擬人化的，可以說這樣的視覺語言深得法布爾文字的神髓。

我們用什么樣的視角觀察世界，世界則以什么樣的視角審視我們。吳小兵的世界是充滿了趣味的人性世界，他的尺度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