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活運用中積累，在積累基礎上梳理

譚暢

【摘要】《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 年版）》指出，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按照內容整合程度不斷提升，分三個層面設置學習任務群，其中第一層為“語言文字積累與梳理”基礎型學習任務群。本文在實踐的基礎上，認為實施本任務群時要把握三個要點：一是基于兒童的真實生活，在語言運用情境中日積月累;二是在積累的基礎上主動梳理，引導兒童初步領悟語言文字運用的規律;三是指向語文核心素養，發揮積累與梳理獨特的育人價值。

【關鍵詞】語言文字積累與梳理，語言運用情境，語言文字運用規律，育人價值

《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 年版）》（以下簡稱“新課程標準”）指出，義務教育語文課程內容主要以學習任務群的方式組織與呈現。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按照內容整合程度不斷提升，分三個層面設置學習任務群，“語言文字積累與梳理”為第一層，是基礎型學習任務群。本任務群旨在“引導學生在語文實踐活動中，積累語言材料和語言經驗，形成良好語感;通過觀察、分析、整理，發現漢字的構字組詞特點，掌握語言文字運用規范，感受漢字的文化內涵，奠定語文基礎”。[1]

指向素養的“語言文字積累與梳理”任務群，摒棄了傳統語文教學中對語文知識死記硬背、為積累而積累的重復訓練的方式，而是緊密聯系兒童的生活實際，在真實的生活情境中積累語言材料和語言經驗，在積累的基礎上逐步學會梳理，初步感知漢字和漢語的特點，探究、領悟語言文字運用的規律;在積累與梳理的過程中，感受語言文字的精彩，熱愛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語言文字積累與梳理”任務群，既可以在其他學習任務群的學習中隨時開展，也可以單獨設置學習主題。我們根據任務群學習要求，嘗試設計了一些典型案例，如“名字里的方塊字”（一年級）、“發現大自然中的文字”（二年級）、“建一個詞語寶庫”（三年級）、“辦一場時光里的詩詞會”（四年級）、“認識草木之名”（五年級）、“做一周‘語林啄木鳥”（六年級）等，對相關案例已經進行了實踐探索。本文將結合案例，具體闡釋如何在教學實踐中落實“語言文字積累與梳理”任務群。

一、基于兒童的真實生活，在語言運用情境中日積月累

語言文字是人類認識世界、與世界交流的重要工具和載體。對于兒童而言，學習語言文字運用是兒童生活、成長和交際的內在需求。在基于真實生活創設出的語言運用情境中識字、寫字、日積月累，激發兒童學習與生活緊密相關的漢字的興趣，可以更好地喚醒兒童自主學習積累的主體意識，賦予語言文字積累以現實的意義。

遵循兒童的成長規律，捕捉兒童的興趣來源，才能找到適合兒童的語言運用情境以及語言文字積累的內容與方式。如一年級的學生剛剛走進小學，進入新校園，認識新老師和新同學，有認識與探索的愿望。因此，我們設計了“名字里的方塊字”這一學習任務，在校園的真實場景中，引導學生認識自己的名字和同學的名字，體會漢字的特點;認識教室中各種事物的名字，猜測名字和事物的用途之間的聯系;走出教室，為學校事物做“名牌”，感受漢字符號與名字之間的聯系和文化意蘊。本案例通過與兒童聯系密切的校園場景和事物，創設語言積累與運用的場域，任務設置源自兒童真實的生活需要，巧妙地達到在生活中學習識字，在情境中運用的目的。

兒童對大自然中的動物、植物有著很強的探索欲。二年級的案例“發現大自然中的文字”帶領兒童走近自然，走進故事、詩歌，尋找常見的“自然朋友”，學習認識它們的名字，建立一個“大自然的朋友圈”，在班級或校園里舉行一次“大自然中的漢字家族巡展”。同樣是認識自然，五年級的案例“認識草木之名”進一步聚焦植物世界，從“草木大搜索”開始，引導學生主動通過多種方法獨立地識認、書寫草木的名稱，做一份屬于自己的草木清單;根據表達需要，豐富與植物有關的詞語、詩詞名句的積累;制作漢字植物卡片，通過用詞語為喜愛的草木“畫像”、寫漢字小傳等方式，關注身邊的植物世界，在語言運用中進一步豐富語言、文化、思維和審美的積累。

語言文字積累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家庭生活、學校生活、社會生活等語言文字運用的真實場景，構成了兒童需要用語言做事又愿意用語言做事的環境，“對學生而言，它是既熟悉又陌生的語言運用場域，其中存在著學生要用自己既有經驗、在教師指導和同伴幫助下解決的真實的具體的問題”。[2]這些真實的學習情境，引發了學生運用語言、學習語言的動機，讓學生感受到語言文字積累與梳理的意義，從而主動地、持續地日積月累、熟讀成誦。

伴隨著兒童年齡的增長、身體的發育和認知的發展，他們對生活的體驗更加豐富、深入，學生所積累的語言材料和言語活動經驗，在相應的真實生活場景中多次出現，能起到鞏固內化的作用，比死記硬背帶來的記憶更鮮活、更深刻。在豐富積累經驗的過程中，學生自然地建構起積累的圖式，其語文素養得以逐漸發展和提升。

二、在積累的基礎上主動梳理，初步領悟語言文字運用的規律

新課程標準要求學生在一至六年級累計認識3000 個字左右，其中2500 字左右應會寫。認識數量如此眾多的漢字必然要經歷一個梳理的過程。梳理是兒童“積少成多”過程中言語發展的必然要求。梳理可以幫助學生在已積累的語言材料間建立聯系，將其結構化，幫助學生初步發現語言文字運用的規律，從而更好地實現積累與運用。

一、二年級以積累為主，嘗試發現漢字的一些規律，初步學習分類整理課內外認識的字。如一年級案例“名字里的方塊字”，引導學生嘗試圍繞同學的名字、校園場所中事物名字的讀音、字形或意義相同、相近的字，說說自己的發現。二年級案例“發現大自然中的文字”則引導學生以漢字的偏旁為分類依據，觀察和比較與動物、植物、山水等有關的形聲字形旁上的特點，將已經積累的相關漢字按照一定的規律歸類整理。

從第二學段開始，學生已經積累了2000 個以上的漢字以及更多的詞語、詩詞名句，進行梳理與歸納成了學生的經驗基礎和學習需要。如三年級“建一個詞語寶庫”案例，引導學生創建一個屬于自己的詞語寶庫，可以嘗試運用多種歸類方法，給已積累的詞語分門別類地建一個“家”;交流討論怎樣讓詞語寶庫更“富有”、更好用;為喜愛的詞語辦一個“藏品展”，讓詞語在語言運用的情境中鮮活可感。四年級案例“辦一場時光里的詩詞會”，引導兒童在積累與時節相關的詩詞的基礎上，根據時光的變化，按照不同類別整理學過的詩詞，感受詩詞中蘊含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魅力。五年級的案例“認識草木之名”，則需要學生梳理與植物有關的漢字、詞語等語言材料，按照文字構形、組詞規律，進行多角度的歸類整理，感受漢字符號與植物之間的聯系，把握與植物有關的字詞特點。六年級案例“做一周‘語林啄木鳥”案例中的任務，要求學生調動元認知能力，主動反思真實情境中的語言運用，調查并梳理日常生活用語中發現的語言運用不規范的現象，在尋找對策的過程中，強化規范用語、用字的自覺意識，提升語言文字運用的能力，形成良好的語言文字運用習慣。

以上幾個任務單元共同指向在語言積累基礎上的梳理，隨著年段的升高，進行相應的調整，隨著任務的逐步進階，教師幫助學生持續獲得個性化的梳理體驗和更為豐富的梳理經驗。

如果說梳理的基礎是字詞的積累，那么梳理的動機是運用，梳理的目的則指向語言文字運用規律的把握，更好地實現語言積累與文化積累。因此，要提供真實且足夠容納兒童創造力的情境和任務，在激發兒童興趣的同時，確保他們有充分的發展空間。如教學五年級案例“認識草木之名”時，基于單元大任務，我們設計了三個學習活動（見表1）。

從表1 可知，學生在“認識草木之名”的任務情境中進行了基于積累、指向運用的進階式梳理與探究活動。活動一中，學生要經歷三個層次的梳理活動：先是依據生活和學習經驗，梳理出與草木有關的字詞;接著梳理“草字頭、木字旁”等與草木有關的部件的構字能力，選出“最牛”偏旁，并走進現實場景驗證發現;最后對自己的草木清單重新歸類，做成分類明確的草木漢字清單。活動二中，學生的梳理活動分兩個方面：一是尋找漢字中的草木模樣，了解“草字頭、木字旁、禾木旁、竹字頭”等偏旁的表意功能，感受漢字的特征，推斷植物的特點，了解植物命名的規律和漢字構形規律;二是解說名字中的草木形象，結合閱讀經驗，從詞語構成的角度為草木清單梳理歸類，明白草木之名可能與草木的外形、氣味、生長的地方、習性、作用等有關的命名規律，體會草木名字里蘊含的文化魅力。活動三則進一步指向整合運用。教師引導學生再次整理自己搜集到的草木資料，將植物的名稱和描寫植物的詞語、詩詞名句等記錄下來，先做成漢字植物卡片，再撰寫“漢字小傳”。將從真實情境中學得的與具體植物相關的漢字、詞語及相關知識進行整合，再反哺到真實情境中，以為植物掛牌和寫漢字小傳的形式豐富日常環境，為學習賦予現實的生活意義。

在三個學習活動中，學生既不是被動地接受漢字知識，也沒有脫離漢字詞語貼標簽，而是在真實的場景和積極的語文實踐活動中，將積累的語言材料和學習的語文知識結構化，初步把握與草木相關漢字的構字組詞規律，并在語言實踐中自覺地運用。

三、指向語文核心素養，發揮積累與梳理獨特的育人價值

語言文字積累與梳理的過程，也是文化涵養、思維發展、審美提升的過程，是整合諸多元素，整體育人的過程。

真實情境中的積累與運用使得漢字始終和兒童的生活經驗相鏈接，漢字不再只是抽象的符號。杜威曾提到嬰兒如何學習“帽子”一詞：當媽媽在冬日里要抱著自己的孩子出門玩耍時，她把一頂帽子戴在孩子的頭上，并指著它說“帽子”，這個詞語就和帽子這個物體、出門玩這件事，以及出門玩所帶來的愉悅心情聯系在一起了。此時兒童記住的并不是獨立的字詞本身，也不僅是和字詞有關的具體事物，還有字詞出現的場景，以及與場景相關的思維、情感、審美等。

遵循這一規律設計出的語言文字積累與梳理單元任務，就建構起了語言文字與生活、兒童的聯系。如“名字中的方塊字”，以與兒童聯系密切的校園生活為場景，以自己以及同學的名字、教室里各種事物的名字為起點，使識字和日常的學習場景，及其上學時在每一個節點所產生的情緒聯系起來，既能達到學習的效果，又能保護兒童探索語言世界的興趣。同時，在認識名字的過程中，感受漢字方方正正的形體特點;在互相交流中，知道同學的名字、校園里的樓名、景點之名等字詞中承載的美好祝愿，感受漢字里蘊藏的文化元素。

再如“建一個詞語寶庫”是一個富有審美趣味和思維挑戰的任務情境。學生首先從以繪畫的形式設計個性化的詞語寶庫入手，用形象化、有趣味性、有創意的方式給詞語分類，如從用途上分為寫人、寫景、寫物，寫人的詞語又可以分為描寫外貌、性格、行為等;最后通過小組分享及班級展示的方式，討論更合理、準確的分類方法，并完善自己的“詞語寶庫”，實現思維能力和審美創造能力的發展。

在梳理的過程中，不同的歸類方式會帶來多角度的思維訓練、審美體驗和文化認知。如“認識草木之名”案例中，按照名稱組合方式的不同分類，可以依據植物的外形特點進行組名，蝴蝶蘭、馬蹄蓮、龜背竹等;可以按照植物的生活習性組名，浮萍草、水芹菜、絡石、月季花等。這些充滿詩意的名字可以使學生基于漢字意蘊進行想象，如文竹和君子蘭充滿了文人氣質，爬山虎和野薔薇，念起來則帶著些許野趣。當學生看見滿篇或優雅，或嚴肅，或頗有鄉土氣息的植物之名，聯想起親眼所見的各種枝葉花果的姿態，很難不被這其中蘊含的美與趣所打動。在對語言文字進行積累與梳理的過程中，學生可以真切地感受到漢語言文字的特點。

重視積累，是語文學習的寶貴經驗。在育人方式發生深刻變革的今天，我們要重新思考核心素養導向下積累與梳理新的價值意義和實踐路徑，要摒棄知識本位的積累方式，努力追求以文化人的新境界[3]，秉持“在生活運用中積累，在積累基礎上梳理”的設計思路，引導學生在真實的生活中，在語言文字運用的情境中，在積極的語言實踐中，培養語言文字運用的基本素養和熱愛祖國語言文字與中華文化的情感。

參考文獻

[1]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 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 年版）[S]. 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22：20.

[2]約翰·杜威. 民主主義與教育[M]. 王承緒，譯. 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21.

[3]陸志平. 以文化人的新境界——新時代的語文課程建設[J]. 基礎教育課程，2020（10）.

【本文系江蘇省基礎教育前瞻性重大改革項目“語文學習任務群教學和測評的設計與實施”（項目編號：2020JSQZ0305）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