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底山川氣自華

徐迅

余睹蔡萌萌兄作畫，意在筆先，心使腕運，意念驅使筆墨，因意成象，以象達意，意象之外，悠然有情趣。其畫點、線、面交融渾化，頗具寫真之功力，而其色彩明艷而溫蘊，故其山水自成一格。

讀萌萌兄畫，其中有正氣。正氣者，懷千山萬壑，大吐大吞。其崇山峻嶺，瀑懸澗遄，層巒疊嶂，如煙如霧；其叢樹壘石，層層疊進，線條剛勁頓挫、粗獷有棱角，其山水渾厚、蒼茫，雄遠、高闊，自有其恢弘大氣。

其畫有文氣。文氣者，心靈與趣味存于雅逸，疏朗，簡淡之中，雅逸中有別趣，疏朗中見率真，簡淡處空靈剔透。

此正氣、文氣，混而成之為高華之氣。高華者，燦爛明艷而又溫蘊俊秀，濃麗明快而又莊嚴華美，雄壯磅礴而又靈秀潤澤，沉雄博大而又幽遠曠達，流光溢彩而又雅麗溫存，靈動而又厚重，閑適而又謹嚴，纖細中見粗疏，筆格遒勁而清妍秀潤，華貴典雅而又氣度恢弘，法度森嚴之后可見意象天成。

此高華之氣乃唐宋之遺風也。

唐之者，“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意存筆先，意象融通，自成胸中之丘壑，故用筆錯落有致，轉折變化自如，自出意趣轉而生動。蓋唐人風氣淳厚，于畫法謹嚴之中，尤能以氣見勝。又則其廟堂氣象，靜穆雍容，典雅雋秀，此即所謂盛唐氣概，

宋之者，氣韻生動，意象別致，情趣精細，生機幽遠。萌萌兄之山水，有高遠之清明，深遠之重晦，平遠之明晦：其勢有突兀，有重疊，有沖融，有近岸廣水曠闊遙山者，有煙霧溟漠野水隔雨者，以至于微茫縹緲者，此即宋人旨意也。

畫風之氣象，有可學有不可學者。高華氣象雖不必在生知，然刻意為之則了不可得，而積累以歲月，以致默契神會，方可寄高雅之情一于畫也。

萌萌兄走遍天下鐘情山水，每臨佳境相看不厭，故得山川秀色之助，至耳順之年傾心于青綠山水，師法傳統與造化，于是自成機杼，可謂四十年磨一劍，其胸次可想而知。以唐宋之遺風，萌萌兄之畫，遠觀得其勢，近看得其質，似工而拙，雖精微縝密，然有清朗、明麗、古雅之情趣，于今乃自成一種高華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