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卻不幸福的白鰭豚

陶軒

千萬年后，站在動物墓地前的會是人類嗎

我叫淇淇，是這世界上最后一頭幸運卻不幸福的白鰭豚。我今年25歲，卻是一條臨死之魚，雖然有一群好人悉心照顧我，可我知道該來的遲早要來。

小時候，我生活在一條大河里。那里水草豐美，魚蝦繁多，爸爸媽媽相親相愛，哥哥姐姐和我無憂無慮，過著自由自在的幸福生活。

一天晚上，電閃雷鳴，下起了傾盆大雨，我們一家只好浮上水面大口呼吸，而貪玩的我則追逐起了逃離岸邊的青蛙，不亦樂乎。這時，我突然看到兩個模糊的身影——兩個拉長了的“大”，正躡手躡腳地從河邊走來。我滑下水去正要問哥哥那是什么時，忽然，一陣凄厲的哀號傳過來。我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兩個“大”字用滾鉤將姐姐狠狠地拖上了岸，然后塞入一個大黑袋里。只見姐姐在黑袋里拼命掙扎，大聲疾呼：“危險！快跑，快跑啊！”我頓時嚇得呆住了。哥哥立即把我推向河水深處，而媽媽爸爸正在抽泣。

哥哥告訴我，河邊上的那兩個“大”字，是一種可怕的高等動物。后來，我們一家搬到了一個叫長江的地方，再也沒敢回到那條河中。

長江水多魚多，但船也特別多。那時，我們還沒意識到輪船的恐怖，直到第二天，哥哥在追逐一條小魚時不小心沖進了螺旋槳里，而爸爸為了救哥哥也被螺旋槳打成重傷，哥哥再也沒有回來過。我清楚地記得，那天，爸爸的傷口一直往外流著鮮血，血液在水中彌漫開來，染紅了很大一片水域。

而這時，我才知道，我、媽媽和重傷的爸爸可能是地球上最后的白鰭豚了。

“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媽媽！”最后，爸爸喃喃說道。爸爸閉上眼，我強忍淚水把它推入了江底無人知曉的地方。

從此，我和媽媽整天提心吊膽，東躲西藏，生怕被發現。

媽媽漸漸老去了。有一天，她把我叫到跟前，對我說：“淇淇，媽媽要找爸爸去了，不能陪你了，記住你是一條白鰭豚。”我抬頭看著媽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媽媽閉上了眼，慢慢地沉入江底，我用水草將媽媽的尸體掩蓋好，一個人茫然地游向了一條未知的路。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長江里的魚越來越少，想必都已經被捕撈光了。我也在一天天地變老，能被我捉到的魚也已經為數不多了。終于，我餓昏了。慢慢地，我不由自主地浮上了江面，心想，完了……

果然，一艘船慢吞吞地向我駛來，可能是回光返照使我視力大增，我突然清清楚楚看見船上寫著“瀕危動物救援隊”幾個字。不一會兒，我便被小心翼翼地抬進了玻璃箱里，接著，住進了白鰭豚館。

在這里，我時常做夢，總是夢到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其樂融融的家，回到了那個電閃雷鳴的夜晚，回到了長江。

指導老師? 羅立鋒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