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燈

黃奕

如今小夜燈不再明亮，母親也老去，時光依然快快地流逝，我從經歷中抓著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于是便長大了呢？我想，是愛吧！

夜色漸沉，世界黑暗，唯有一角墻上的小夜燈閃爍光芒，微弱而堅定的溫暖守護著我進入夢鄉。

小時候，我很怕黑，總畏懼黑暗中的一切，于是，我常纏著母親陪我睡覺。傍晚，母親的臂彎，就是我的安全港，母親睡著后平緩的呼吸聲足以屏蔽所有黑暗中的妖魔鬼怪，我愛黏著母親，“像塊小狗皮膏藥。”母親總笑著說。

可是，一天放學后推開門，我沒有看到母親的身影——母親病了，病并不嚴重，但要住院。我不依，鬧著要與母親一起，可當我看見她蒼白的臉色時，心里卻有了些愧疚。于是我不再吵鬧，只惶惶然等著黑暗的降臨。時間并不理會我的祈禱，依然飛快地流逝著，眼見天色沉下，我的心越發地緊張了。忽地，門鈴響了，父親回來了，他還拿回個紙盒，說是母親帶給我的。

我拆了盒子，愣住，然后便是驚喜，母親竟感知到我的害怕一般，送來了一盞小夜燈。它靜靜地躺在盒子里，紙屑淹了它的大半，月亮形狀，外面裹了一圈銅絲，隱隱露出里面的銀白。我開始期待起傍晚了。

日落很快來臨，我縮進被窩里，抱著小夜燈，虔誠地、輕輕地打開了小夜燈的開關。燈絲通電，放出微弱而熾熱的光芒，那光透過銅絲，被分割成不規則的碎塊。剎那間，屋里遍布繁星，乍眼看去，像銀河縮影，我看得愣了。小夜燈安放在床頭，兩手堪握，卻盛下了一片銀河，它守著我入眠，驅散了黑暗，我竟也忘記了害怕，一夜好眠。

母親出院那天晚上，我沒有再去黏著她，而是爬上了自己的小床，抱住小夜燈，靜靜蜷縮著。她有些驚訝，隨即輕笑道：“長大了。”她溫暖的手揉揉我的頭，也睡去了。

醒來，我望著小夜燈，有些迷惑似的，不知不覺，我也長大了呢。如今小夜燈不再明亮，母親也老去，時光依然快快地流逝，我從經歷中抓著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于是便長大了呢？我想，是愛吧！

感謝小夜燈，感謝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