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詩歌寫作來到了這樣一個時刻:信仰變成了一種唯名論的概念,一種無所指向的心態,或一種平和的心境,而哲學概念已模糊不清,它的內容逐漸被學科分類不斷地切割出去,此時此刻,詩歌承繼了人們心智生活中那些不確定的信念關切,或同樣不堅定的懷疑論,變成了一種有無之間的哲思。它們——宗教、哲學——真理性內涵被轉移至詩歌寫作之中,詩成為不可言、不可思之物的保留區。這是一種當哲學變成詩歌的時刻,現代詩的真理性內涵就蘊藉于此。現代詩也是在這樣的語境中擁有了一種認識論的價值。
詩人就是這樣一種懷疑論者,比起哲學的懷疑論,詩人的懷疑不是發生在抽象的論域,而是呈現在純粹的經驗世界里;詩所言說的真也與特殊的語義學實踐無法區分。詩的真理建立在語義的隱喻結構之中,以至于我們難以斷言是經驗結構還是隱喻結構賦予我們的生活世界以意義。
就詩而言,意義似乎只是作為一種修辭或比興之法而存在,但在詩人這里,又確然是作為一種真切的感知而發生。這里隱含著詩歌語義實踐的奧秘,意義感是隱喻的偶然生成物還是人類體驗結構的固有部分?這是一個問題,我們知道的是,每一代詩人都必須從新的歷史語境中重新激活這一雙重的意義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