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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犯罪

2022-05-30 22:31:23杰克·埃里克森/著謝曉青/編譯
啄木鳥 2022年10期

【美】杰克·埃里克森/著謝曉青/編譯

我回過頭去,穿過金門大橋的塔基,瞥了一眼舊金山仿佛童話王國一般閃爍的燈光。我抓緊方向盤猛地拐了個彎,擦到了馬林海岬露出地面的巖石。一個不留神,我就會栽進太平洋險惡的海流中。自從1585年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航行到這里起,太平洋海流已經吞噬了許多帆船。

夜霧正在橫穿海岬,像一只潛近獵物的叢林貓。霧在這片貧瘠的、像蘇格蘭沼澤一樣陰險憂郁的土地上持久地徘徊,沒有什么能從霧中逃脫出去。夜里,當月光照在貧瘠的環境、捕獵者潛伏在暗處時,奇怪的事就會發生。

波尼塔角燈塔乳白色的燈光橫穿過黑暗的太平洋,它的霧角就像是發自墳墓里悲傷的呻吟。往西幾公里,深深的太平洋海流下游動著大白鯊、灰鯨、金槍魚、海豹和大馬哈魚。

海岬彎彎曲曲就像勒芒的汽車拉力賽賽道。向東一公里多,索薩利托的酒吧和餐館里擠滿了馬林縣的自由派人士。他們用佛卡夏面包蘸著橄欖油和濃烈的調味汁,小口地吃著菊苣沙拉,嚼著烤羅非魚,呷著納帕谷灰皮諾葡萄酒。

我正在橫跨兩個世界:北美西部邊緣和加利福尼亞享樂主義的美好生活。

一個月前,我和丈夫駕車沿著海岬的連續彎道去參加他大學時的一個室友——亞歷克斯在他一處隱蔽的住所里舉行的夏日燒烤。下午的陽光下,太平洋和舊金山灣無邊的風景令人目眩。

到達山頂后,我們駛進一條淺谷,經過一個自然中心和哺乳動物研究中心,還有不合時宜的二戰兵營和導彈發射基地。這些歷史建筑形成了國家娛樂區的北部邊界。這片娛樂區橫跨金門惡魔島、普雷斯蒂奧、金門海峽公園,以及南部的圣馬特奧海岸線。在這些飽經滄桑的建筑后面是一處隱蔽的區域,那里有幾座老奶牛場被并入國家公園前留下來的零散老房子。

從那些黑乎乎的建筑前駛過時我降低了車速,駛上一道通向那些零散房子的山脊。我把車停在路肩上,關掉車燈,調節眼睛讓它們適應黑暗。我搖下車窗,往肺里吸進帶咸味的空氣,聽著海浪拍打懸崖以及風從濃密的灌木叢、橡樹和高高的草中穿過的聲音。

一輪滿月向這塊荒涼的土地上投下詭異的光。我已經為即將到來的事情做好了準備:接下來的幾分鐘內,我的生活將發生極大的改變。我將要證實——或者否認——我的懷疑:我的丈夫同他的情人住在零散房子中的某一座里。

我輕輕地掛上擋,翻過山脊。透過霧的間隙,我看到從亞歷克斯的房子里透出淡淡的燈光。我的心跳加速。這在一定程度上證明了我從洛杉磯出發的五小時夜車沒有白開。有人——或有些人——在房子里。我的本能告訴我,“他們”是我不忠的丈夫和他非法的小情人。一縷煙從煙囪上裊裊升起。我的計劃將會成功!

我借著月光確定了方向,拐上離房子100米左右的一條土路上,停在風中搖曳的橡樹樹枝下面。這些風一年四季吹打著海岬。

我關掉車燈,從后排座位上拿起我的黑色帆布包,悄悄地下了車,輕輕地關上車門。我緊緊地抓著包,悄無聲息地越過山脊看過去。兩道燈光穿過濃霧,一道來自房子的前面,另一道來自后天井。

我匆匆地走向私家車道,兩輛車停在那里。一輛是我丈夫的謳歌,第二輛是一部新的梅賽德斯280SL。我繞過去,爬上后天井的木質平臺。那里靠著欄桿放著烤肉架,旁邊是一堆給壁爐用的劈柴。一道燈光從通向天井的玻璃拉門透過來。兩扇黑漆漆的窗戶面對著西邊,一扇是客房,另一扇是洗衣房。我跪在臥室窗戶下面,透過百葉窗往里面看,兩個旅行袋扔在大床上,大一點的那個是我丈夫的名牌包。

我移動到木質平臺上,那里的垂直百葉窗是開著的。我向起居室里窺視,還是我上個月來時的那個樣子:靠墻擺放著書架,一張餐桌,一個電視機柜,一張茶幾,一張面對著壁爐的沙發。壁爐里,木頭在熊熊地燃燒。從沙發背后可以看到兩顆人頭,茶幾上放著酒瓶和裝著食物的盤子。

說話聲和模糊的笑聲從起居室里傳出來。一個聲音很熟悉,另一個女性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走音,就像一臺走了調的鋼琴。我用手順著窗戶摸索,直到在窗戶和窗框之間找到一道裂縫。上個月我們來訪時,亞歷克斯提到過這些裂縫。

“這座老房子發生這樣的事不足為奇。我們這里一直有小地震,還有冬天里的大風。我們正好在圣安德烈亞斯斷層上方,這個斷層在海中離雷斯海岬只有幾公里。我打算在冬雨到來前把它修好。”

亞歷克斯英俊,有錢,而且自負。“這座房子屬于我的祖父母,我在馬林長大時他們在這里有個奶牛場。”那天下午他告訴我們,“這個老地方已經顯示出了它的年齡。狂風怒號,窗戶嘎嘎地響,感覺隨時會倒塌。一部分房頂被掀掉了,煙霧探測器已經幾年不工作了。去年,磚頭從煙囪掉進了壁爐里,我不得不更換壁爐,保養費用很高。但作為度周末的地方,只要你不在乎狂風怒號和嘎吱嘎吱的聲音,它相當不錯。我喜歡帶女人到這里來,她們等不及地跳到床上,用被子蒙住頭。爐子壞了,所以取暖只能靠壁爐。”他像淘氣的孩子咯咯地笑了,認為自己有多酷。他穿著粉紅的夏威夷襯衫、意大利涼鞋,戴著大墨鏡,加上100美元的發型,看上去很自負。

我的手指劃過這道四分之一英寸的裂縫,然后把手伸進包里,抽出一根送貨上門的洗衣機的硬紙管。我用硬紙和膠帶在管子上纏繞,在一頭形成一截軟管。我把軟管插進裂縫里。加州大學的工程學學位教會了我一些實用技巧。

我爬回到天井里,用袖珍鉗子拆掉丙烷罐噴嘴上的軟管。我把硬紙管圓的一頭套在丙烷罐的噴嘴上,然后把軟管放回到噴嘴上方,使它看上去像是在爆炸中脫落的。在火中,硬紙管會被燒得干干凈凈。

干木頭在壁爐里熊熊燃燒,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我聽到從沙發上傳來的呻吟和含糊不清的說話聲、含糊不清的笑聲。“啪”的一聲,“咚”的一聲,兩個赤條條的人影從沙發上站起來,朝臥室走去。我認出了丈夫的光屁股。

他的手放在她的屁股上,這個可惡的家伙。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臥室窗戶下面,聽到臥室的門打開又關上。“咚咚”兩聲,旅行袋被扔到地上。床罩掀起時的瑟瑟聲,笑聲,一聲喘息,輕輕的呻吟。幾分鐘后,響起床頭板撞擊墻壁的聲音……更多的喘息和呻吟聲。

我擰開丙烷罐上的旋鈕,聽到丙烷順著管子送進洗衣房時發出的低沉的嘶嘶聲。聯邦應急管理局網站描述了氣體如何在密閉的空間被引燃。因為比空氣重,丙烷將灌滿洗衣房,然后慢慢地進入開放空間,最終充滿閣樓。它會從門底下爬進門廳,流到屋子的每個角落,丙烷將從門底下滲進臥室。可是,在喝了幾瓶酒、在沙發上的調情以及做過愛后,他們兩個很可能在氣味兒濃烈起來前就睡熟了。壁爐里的余火會引燃丙烷,火焰會沖向源頭,沖進洗衣房,向上進入閣樓,引燃這座老房子枯朽的木頭。一旦在一個密閉空間里熱空氣達到一定的溫度,房子就會爆炸,炸碎窗戶吸進更多的氧氣,制造出一場地獄之火。

我輕手輕腳地離開這座昏暗的房子,向我的車跑去。我把車倒回到路上,在夜色中開車離去,沿著公路一直開到小山頂。我停下車,從車上下來,回頭俯瞰著山谷。

我的夜光表顯示已是午夜了。從閣樓伸出的火舌舔著房頂上干燥的木瓦,沿著墻向下蔓延。火光照亮了夜空,像是收獲季節的篝火。十分鐘后,隨著一道閃光,傳來雷鳴般的隆隆聲,窗戶被炸飛了。

是時候離開了。我完成了這個完美的犯罪。現在,我必須開行600多公里回到伯班克的酒店,去完成我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凌晨2點30分,我開著租來的車在5號州際公路上向南行駛,趕往伯班克的凱悅酒店。為了我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我必須在早上7點鐘趕到那里。我瞥了一眼儀表盤上的時鐘,計算著剩下的時間和距離。我有四個小時跑完5號州際公路。這條路穿過干燥的中央峽谷,那里幾乎沒有城鎮,公路像尺子一樣筆直。在這條路上,112公里的限速如同一個笑話:每小時128公里的車速才是18個輪子的大貨車、SUV、小轎車、長途巴士,以及運輸來自灌溉農場生產的西紅柿、洋蔥、洋薊和菠菜的大卡車的標準時速。在5號州際公路上超速行駛對實施我的計劃至關重要:如果遲到了五分鐘,我的不在場證明就會像萊爾的愛巢一樣爆炸。

加利福尼亞的一級雙重謀殺指控意味著我將在圣昆廷的死囚牢房里待上幾十年。到了60歲以后的某個時間里,當我應該打高爾夫、橋牌、到棕櫚泉洗礦泉浴的時候,我將被注射毒針。毋庸置疑,那些退休后的展望是我7點鐘趕到凱悅酒店的強勁動力。我不能想象同像斯考特·比德森和理查德·艾倫·戴維斯那樣的失敗者共處一間死囚牢房。查理斯·曼森是在圣昆廷嗎?被判有罪的女殺人犯會被送到圣昆廷嗎?我不知道。

我用我當工程師的嚴謹態度策劃了這次往返旅行:7點鐘離開伯班克,在5號州際公路上向北行駛直到11點30分,上580州際公路到舊金山灣區,穿過圣拉斐爾橋進入馬林縣,然后在101高速公路上向南到金門大橋北面的馬林海岬岔道。我計算這次旅行,就像一名將軍計劃一次海灘登陸。在隱蔽處待一個小時,然后返回伯班克。總距離為1200公里,旅行時間達12小時,如果我開得夠快的話。

自從我證實了萊爾有個新情人后,就一直在醞釀這個邪惡而殘忍的計劃。在三個月的時間里,當我因為公司要在秋季推出新的軟件到圣迭戈、菲尼克斯、丹佛和洛杉磯等地進行公務旅行時,他和他的小情人卻在享受幽會。大多數公務旅行都是三天兩夜,從星期二到星期四。

我對萊爾不忠的懷疑始于他的手機接聽不及時,而且總是有規律地“消失”。每到周三晩上,手機就進入“語音秘書”模式,一整晚都打不通,也不回電話。直到周四早上才打過來。這樣的事發生了兩次,我的本能告訴我,他有什么事瞞著我,他在星期三晚上一定有什么事。我必須抓他現行,讓他付出代價。

于是,我改變了打他手機的方式。我仍然在星期三晚上給這個卑鄙的人打電話,但一條信息都不留下。我要讓他冒汗,拿不準我是不是打過了電話。星期四早上,他會打電話過來,用一套精心編造的說辭來解釋為什么前一天晚上沒有接電話。

“我在健身房,把手機落在家里了。”這是他的第一個謊言。真是個騙子!他都是午飯時間去健身房,晚上從來不鍛煉。

“我的電池沒電了。”這是他的第二個謊言。我一眼就看穿了。這家伙是個移動控,總是尋呼機、掌上電腦、手機和iPad不離手。

“我與朋友們一起喝啤酒。”太蹩腳了。工作日內他幾乎不喝啤酒,況且他的大多數朋友都結了婚,同妻子和孩子們待在家里。

但我沒有質問他的解釋,不想讓他懷疑我看穿了他的把戲。在我確定了他與別的女人鬼混后,曾想過和他離婚,但我掙的錢比他多,且多得多,不想為他的尋花問柳支付贍養費。按照加利福尼亞的相關法律規定,他將得到圣弗朗西斯科那座昂貴房子的一半。房子的首付大部分是我支付的,用光了我自20歲上大學時就積攢下來的所有儲蓄。而他只掏了一萬美元,而我的貢獻是15萬。

我越是想,越是覺得對付萊爾尋花問柳的唯一公平的方法就是殺了他。但那樣做想不被逮到可能會很棘手。我是個很不錯的工程師,具有精于分析的頭腦。用我解決問題的能力來重擊這個背叛者成了一個挑戰。事實上,這是一個有趣的挑戰。我要除掉他,又不必為殺他付出代價,對一名工程師來說,是多么令人興奮的挑戰啊!把謀殺配偶作為一個工程項目來做,我的血液開始沸騰。

我在那次周末的燒烤聚會上認出了他的愛奴。在一小群快樂的人中有一個性感的金發女郎——那種萊爾通常挪不開眼睛的類型。他總是對性感女人充滿強烈的好感。在晚宴上,在電影院,或者在購物的時候,他那色瞇瞇的眼睛從來沒有閑著。只要有性感女郎出現在他的視野里,他就會停下正在說的話,直到她走過去。一個紅發美女會不經意地從我們的桌子旁邊走過,他的眼睛會跟著她的屁股,就像小狗追逐一個毛線球。這既尷尬又無恥,經常氣得我七竅生煙。

可是在亞歷克斯的聚會上,萊爾卻刻意避開這位性感的金發女郎,仿佛她是個艾滋病病毒攜帶者。在整個下午,不管是喝雞尾酒的時候,還是在天井里或者用晚餐的時候,萊爾都避免同金發女郎說話,但會偷偷地瞥她一眼然后迅速地把眼睛挪開,以為我不會注意。她是聚會上我們唯一沒有聊過天的女人,除了在天井里擦肩而過時打聲招呼。

“親愛的,這是路易絲,亞歷克斯的朋友。”然后他抓住我的胳膊,匆匆地走進房子里,快得我想我會折斷脛骨。

黃昏時分,在平臺上烤牛排和大馬哈魚的時候,決定性的證據來了。當我去衛生間從廚房經過時,聽到亞歷克斯對萊爾說:“謝謝你那瓶瑪歌酒莊,味道好極了。什么時候需要這個地方,跟我說一聲。”

他們像土狼似的笑了,亞歷克斯拍了拍萊爾的肩膀。當我從廚房經過時,他們卻突然改變了話題,無聊地評論起下個周末巨人隊與紐約大都市隊的聯賽門票來。

二加二等于四。最近一次同路易絲幽會后,萊爾留下一瓶昂貴的酒作為感謝的禮物。你不需要是福爾摩斯就能得出準確的結論。

那晚我們開車回在舊金山溫特峰的家時,我的計劃開始醞釀。

萊爾一直保持著安靜。不是為讓我和路易絲在同一個聚會上感到內疚,就是在幻想著他們下一次的幽會。接下來是星期一,我告訴萊爾,我的下一次公務旅行將在7月底,給他充裕時間去安排他的幽會。

我的計劃設計起來很簡單,但操作起來很復雜。我要在星期二早上飛到伯班克,星期四下午飛回來,離開僅兩個晚上。星期三是萊爾幽會的日子,星期二路易絲一定另有安排,也許是去看心理醫生,要不就是同其他男朋友約會。

從過往的公務旅行中,我對伯班克周圍地形已很熟悉。我總是在機場租一輛車開到酒店,一路經過商業區、二手車經銷店、零售店,以及各種各樣的小生意店。我曾經在離酒店一公里多的地方發現一家獨立租車行,與你在機場看到的那種全國連鎖的租車公司不同。

星期二早上登記入住酒店后,我來到獨立租車行租了一輛二手車。我用的是假名,付了現金,并留下1000美元押金。我把車開到酒店旁邊的購物中心,那里有家大電影院正在放映十幾部流行影片。

星期三商業展示會后的酒會臨結束的時候,我開始了我的計劃。

“我要去電影院看看這部新電影。”我在吧臺對我的同事們說,他們正在討論到哪家餐館去吃晚餐。

“看得開心,我讀過那些評論。”老板對我說,“明天早餐時見。”

我擺了擺手,抓起手袋直奔樓上我的房間。我匆匆脫下職業套裝,換上牛仔褲和運動衫,戴上棒球帽,然后抓起一個黑色旅行袋,里面裝著我晚上冒險所需的小把戲。

我在電影院買了一張票,特意向售票員打招呼。他看上去十八九歲,對他的iPad比對與顧客交談更感興趣。在售貨攤,我買了一份爆米花和一瓶可樂。女售貨員50歲上下,看得出她那身棕色制服穿得很不舒服。

“嗨,海倫,”我讀著她的名字標簽,“你喜歡故事片嗎?”

她看著我,好像我是美國國稅局的。“什么電影?他們放的都是愚蠢的青少年喜劇片或血淋淋的恐怖片,太惡心了。”

我告訴她我要看的電影,是一部在圣丹斯電影節上獲獎的影片,上星期我在圣弗朗西斯科看過。

“講什么的?”她問,皺起眉頭,讓我的可樂從杯子邊緣溢了出來。

“哦,該死!”她說,“見鬼,又溢出來了。要是老是這樣,他們會解雇我。”

她接過我的錢,我把一美元小費從柜臺上推過去。海倫看上去像是手指被卡在了電燈插座里。

“謝謝你的服務,海倫,過個愉快的夜晚。”

我排隊時,無聊的驗票員一邊撕票,一邊告訴顧客到哪個放映廳。

輪到我時,我放下爆米花和可樂,從口袋里掏出票遞給他。

“對不起。”我對這個胖乎乎的驗票員說。我在他的例行公事中撕開一道口子,正好能讓他記住我這個找不到票的傻乎乎女人。我想要他記住我,包括售票員和海倫。有一天,他們可能會接受詢問。

在黑乎乎的電影院里,我看了電影預告和頭幾分鐘,大聲咀嚼爆米花,不時瞥一眼聚精會神看著銀幕的觀眾。6點50分時,我放下爆米花,溜出去上洗手間。我匆匆地穿過人群,從一個昏暗的緊急出口走了出去。然后匆匆地穿過停車場,走向租來的二手車,朝大約十分鐘車程的5號州際公路駛去。

我旁邊的座位上放著帆布包,里面裝著假發。當我停下來加油時,我要戴上假發和棒球帽。

在我的包里裝有瓶裝水、水果、小吃和一個三明治,還有安非他命——讓我在接下來的12個小時中保持思維敏捷。我曾在工程項目中大量服用過這種藥片,我認為我可以服用兩到三次。一次在從馬林回來的路上,一次在凌晨3點鐘左右,那時在5號州際公路上超速行駛的無聊感會讓我昏昏欲睡。而安非他命,將保持我的清醒。

20分鐘后,我在5號州際公路上以120公里的時速飛馳,向北前往我在馬林海岬的會合點。座位上放著我的項目計劃書,上面有行駛里程、加油站位置,以及時間表。我勾掉了第一條:出發時間,我提前了五分鐘。

在5號州際公路向南返回,我靠藥丸抵抗著疲勞,隨著收音機哼著歌,打開車窗讓沙漠上寒冷的風保持我的清醒。過了貝克斯菲爾市后,當我進入行程中最荒涼的一段時,汽油不足了。我在卡斯泰克的一個加油站停了下來,那兒是一個可憐兮兮的地方。加完油,吃完了三明治后,我看到第一縷陽光于5點45分從圣貝納迪諾山脈后面升起。到了6點30分,我駛入了伯班克,比預定的時間提前了十分鐘。

6點47分,我把車停在電影院的停車場,穿著我跑步的衣服,戴著棒球帽走向酒店,從側門走了進去。我走上臺階時,一名前去吃早餐的同事看到了我。

“嗨,謝麗爾,出去跑步了?”

我一邊上樓,一邊招招手。“每天早上都跑。早餐時見。”我簡短地說。

在我的房間里,我脫光衣服,打開花灑,閉上眼睛放松地倚在墻上,讓熱水沖走身體里的疲勞。

突然間我身子一歪,趕緊抓住扶手。我竟然睡著了幾秒鐘。熱水浴使我太放松了,我需要精神飽滿地迎接新的一天。是時候再吃一次藥丸了。有忙碌的一天正在等著我,但要我做的事并不多,只是保持清醒地待在媒體發布室里對儀式進行協調。沒有我必須要發言的會議,我可以隨時打哈欠和伸懶腰。

我從花灑下出來,照了照鏡子。濕漉漉的頭發黏在額頭上,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我的計劃成功了!我擁有對一次完美犯罪的完美不在場證明。

三個月后,我扮演著悲痛寡婦的角色。當萊爾和情婦在他們的愛巢里被燒死時,他被抓了個現行。我從朋友和熟人那里得到了大量的同情。過了一段時間后,他們暗示我一定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別的人也都跟他們一樣。我扮演震驚且一無所知的妻子角色的水平自認為應該獲得托尼甚至奧斯卡獎。

我幻想著我含著熱淚發表獲獎感言,對每個幫助我獲獎的人大加贊揚:“致我親愛的、已故的、拈花惹草的丈夫萊爾,他對其他女人貪得無厭的欲望給一文不值的他贏得了在縱欲的羅馬焰火中飛上天空的特權。”

一項縱火調查已經確定,爆炸是因為煤氣泄漏所致。因為圣安德烈亞斯斷層的一系列小型地震使得通向房子里的管線破裂,造成了煤氣泄漏。房子爆炸一個星期后,太平洋煤氣和電力公司約好來檢查線路。我的律師對太平洋煤氣和電力公司提起了訴訟。同時被訴訟的還有亞歷克斯,因為他明知道不安全,仍然讓萊爾使用這個僻靜之處作為非法的愛巢。兩起訴訟極有可能庭外和解,我將因為遭受了痛苦而得到一大筆賠償金。

我收到了來自萊爾所在公司團體保險的30萬美元支票。另有50萬來自定期保單,那是我們在購房時買的。我們的財務計劃師推薦我們雙方都購買“抵押貸款減免”保險,以防配偶一方去世,另一方可以得到保險金,繼續支付抵押貸款并繼續住在該房子里。最初,這是我們的計劃師的主意,我表示了贊同。沒想到,這竟然是個絕好的建議。我從定期保單中支付了25萬美元抵押貸款,買了一輛新奧迪,用意大利瓷磚和大理石臺面升級了廚房,其余的都由計劃師進行投資。她說,我每年可以從商品期貨、自然資源、外幣,以及不動產信托基金的多元化組合中獲得大約百分之十的收益。

來自萊爾團體保險的死亡賠付三十萬美元是我在納帕谷分期付款買的一座漂亮小房子的首付款。將來有一天,這座小房子將成為一家包食宿的小旅店。這座小平房讓我非常興奮,我考慮提前退休,作為小旅店的女老板開始新的職業。下個周末,我要回到納帕谷去見房產中介,報出我的價格。要是我買到了這座小房子,我可以趁著冬天和春天把它裝修好,以迎接夏天旅游季節的到來。我喜歡這個主意,上班時都在想著它。我必須承認,現在的工作一天天地讓我越來越感到乏味。我已經準備好給我的生活來一個大的改變。我要感謝萊爾和他的情人,是他們,給了我這么美好的新生活。

萊爾悲慘地“去世”后,我請了一個月的假來調整我的生活。我畫油畫,上瑜伽課,走遍加利福尼亞品酒:納帕和索諾瑪、圣巴巴拉、圣路易斯奧比斯波和索爾旺。圣誕節時,我要到倫敦去看幾部戲劇,再到瑪莎百貨去購物。我要為家人和朋友購置漂亮禮物,這事我已經很久沒做了。

我在社交上保持低調,只參加由我和萊爾的朋友們主辦的平靜的晚宴。但沒有約會,也沒有暗示要找一個新男人。何必自找麻煩?為什么我生命中的這個時候需要一個新的男人?太愚蠢了!不過,也許我可以買只狗——一只漂亮的西施犬。它們造成的麻煩比那些狡猾的男人們更容易處理。不過,我會給我的狗進行絕育手術,免得當另一只狗走過時引起那些愚蠢的沖動,做出那種嗅尾巴的舉動。

太惡心了。

馬林縣警察局來詢問了我好幾次。他們向我通報了萊爾的慘死。通過淚水和反復排練的表演,我告訴他們,這起“不幸的事故”發生時,我在伯班克。

一個星期后他們又來了,我主動向他們提供了我的伯班克之旅的細節。我們的最后一次會面是在米爾谷警察局進行的錄音詢問,以核實他們從詢問酒店和餐廳員工、大電影院里的人及同事得到的信息,以及我在機場租的車的行駛里程。他們要我一遍遍地重復,甚至精確到每一分鐘。

詢問我的偵探是阿爾瓦雷斯探長和普倫德加斯特探員。我有一種感覺,阿爾瓦雷斯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但普倫德加斯特有點兒叫人難以忍受,他皺著眉頭,噘著嘴唇,一臉愁容,仿佛對我說的話一個字都不相信。阿爾瓦雷斯有點兒可愛,行為舉止像個小男孩兒。普倫德加斯特讓我想起《法律與秩序》里的那個高個子家伙,當在那些可怕的、沒有窗戶的灰屋子里訊問犯罪嫌疑人時,他總是冷嘲熱諷。在那些屋子里,他們威逼恐嚇人們承認他們做了骯臟的事。我想,杰里·奧爾巴赫是他的名字。

我仍然會在半夜里,從在警察局普倫德加斯特盤問我自星期三下午3點到第二天早上7點鐘的時間表的噩夢中醒來。

“有件事一直困擾著我,哈丁太太,我們沒有任何人能證明那晚你留在電影院,或回到你的酒店。”普倫德加斯特堅持道,“我們能再核對一下那晚的時間嗎?”

老是回到那段時間使我沮喪。我保持著鎮靜,試圖表現出誠意。“一定是9點45分,”我說,總是使用這個準確的時間,“你查過電影放映時間了嗎?”

“電影院經理證實,電影是在9點40分左右結束的。”

我點點頭:“離開電影院后,我在回酒店的途中在購物中心一路瀏覽櫥窗。商店都打烊了,所以我沒進去。”我提到香蕉共和國、蓋普、陶瓷谷倉。

“那你回到酒店時是……”

“就像我說的,大約10點半。我洗了個澡,讀了半小時的書,午夜時分關的燈。星期四為總裁的展示會忙碌了一天,那天早上我在會議中心的放映廳播放他的演示文稿。”

“有人看到你回到酒店房間嗎?”

我努力回想后說:“沒有,我想沒有。我上去的時候有人在電梯里,可是我連是男是女都記不得了。抱歉。”

“回到房間后你看電視了嗎?”

“沒有。就像我說的,我讀了一會兒書,然后檢查了我的工作。”

“你是什么時候醒的?”

“我是個早起的人,大約5點45分。我出去晨跑,7點鐘左右回來。洗澡,穿衣服,然后去吃早餐。”

“我們有證人大約在那個時候在門廳里看到了你。事實上,從星期三晚上6點20分到星期四早上7點,我們都有證人。”

普倫德加斯特很是沮喪,在我開車到馬林殺了萊爾后回來那至關重要的12小時里,他在我的故事里找不到任何漏洞。我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沒人能在上面找到一個漏洞。

萊爾英年早逝的五個月后,我和新的男朋友從夏威夷度假回來。當我查看留言時,有一條來自阿爾瓦雷斯探長。

“我想知道我們明天是否能去拜訪你,哈丁太太。請回電話。”他留下了他的電話號碼。第二天早上,我給他回了電話,約好當天晚上6點鐘見。8點鐘我有個看電影的約會,是我想看的大衛·馬梅特主演的一部新片。我約的是我的男朋友,是我在瑜伽課上遇見的一個令人愉快的家伙。他叫阿圖羅,是舊金山大學的金融教授,也是一個業余釀酒師、一個背包客,還是個很棒的舞伴。我們第一次約會就很合得來,在一起總是過得很愉快。很快我們就要去卡梅爾度周末,品嘗葡萄酒、泡溫泉、打網球。我簡直等不及了!

那天晚上,我準備穿一身新衣服,淡紫色的套裝和與之相配的我在毛伊島買的花圍巾。我正在一串珍珠、一枚胸針和一條鑲嵌貓眼石的項鏈等首飾中選擇佩戴哪一種時,門鈴響了。我決定暫緩作出決定,等到打發了阿爾瓦雷斯和普倫德加斯特后再說。我把首飾攤在梳妝臺上,走過去開門。

來訪的是個三人組——阿爾瓦雷斯、普倫德加斯特和一個穿著棕褐色套裝的女人。女人站在兩個男人之間,她身材嬌小,金發剪得很短,像電視上的出庭律師般迷人。她一臉嚴肅的表情,正試圖用她那銳利的灰眼睛刺穿我。她的逼視讓我有點兒不舒服。

“晚上好,哈丁太太,”阿爾瓦雷斯說,“謝謝你讓我們過來。我們有個新同事協助調查你丈夫的案子。這位是威爾遜探員。我們前面詢問你時,她在休病假。”

“你好,威爾遜探員。”我向她打招呼,聲音有點兒顫抖。她點點頭,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但立刻就消失了。

“晚上好,哈丁太太。”威爾遜說,聲音硬得像根鋼筋。

阿爾瓦雷斯說:“有幾個關于縱火后續調查的常規問題,我們可以進去幾分鐘嗎?”

縱火調查?我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當然可以。”我帶著他們穿過房子,來到用萊爾的家庭辦公室改造而成的工作室。我扔掉了萊爾的電腦、傳真機、復印機和電話,代之以調色板、繪圖板和自從丈夫死后我開始畫的油畫。我重新粉刷了房間,安裝了嵌入式照明燈。它能夠沐浴到壯麗的晨曦,已經成了我的圣殿。

我示意他們坐在一張可以俯瞰舊金山和金門大橋的長沙發上。

“茶還是咖啡?”我問,希望他們不會接受。

他們搖了搖頭。我松了口氣。我希望他們能在阿圖羅為我們準備的約會到來前離開。我當然不想在他到來時解釋他們為什么在這里。

阿爾瓦雷斯開始發問:“哈丁太太,縱火調查發現,殺死你丈夫的悲慘事故不是煤氣總管造成的,顯然是離天井幾米遠找到的丙烷罐引起的,它在爆炸中被甩到了那里。”

“這怎么可能?”

普倫德加斯特插嘴進來:“有人把丙烷罐同房子連接了起來。我們不知道是如何連接的,但調查員仍然在檢查他們找到的證據。”

“誰會那么做?為什么?有人謀殺了我的丈夫和……她?這是一起因為疏忽造成的可怕事故,不是犯罪。你們可以問問我的律師。”

他們面無表情地對視了一眼。他們在想什么?我看不出來,這使我緊張。

普倫德加斯特打破了尷尬:“這正是我們試圖確定的。威爾遜探員加入我們后,她鼓勵我們擴大調查范圍。她說12個小時內從伯班克開到馬林再返回,也許是有可能的。威爾遜探員在南加州大學讀書時,曾多次采用過相似的路線。”

威爾遜沒有說話,只是從公文包里抽出一本活頁夾,把它在茶幾上打開。她一頁頁地翻著,直到翻到有文字和數字的一頁。

普倫德加斯特接著說:“阿爾瓦雷斯探長和我想去核實她的觀點,所以我們三個飛到伯班克,像你一樣在機場租了輛車。我們一直等到晚上7點,然后從5號州際公路開往舊金山,轉到580號州際公路上,穿過圣拉斐爾橋,再開往你丈夫被殺的馬林那里。我們等了一個小時,然后掉頭開回伯班克。車子開得很辛苦,我們都累得筋疲力盡。但我們確實在13個小時內完成了。”

我很惱火,也很緊張。我干笑了一聲,竭力不露出一點點緊張的痕跡。“可是我對你們說過很多次了,我在伯班克,在看電影,在購物中心,在我的酒店里。”我咬著嘴唇,不喜歡這種質疑。

普倫德加斯特拿起威爾遜的活頁夾,把一根手指放在數字欄的頂端。

“我們向你租車的公司進行了核實,你租的車有個14加侖的油箱,平均每加侖可以行駛43公里。這樣算起來,每一箱油可以行駛622公里。”

普倫德加斯特看著阿爾瓦雷斯和威爾遜,兩人點了點頭。他的手指移向我看不到的一欄。

“從馬林到伯班克不到622公里。準確地說,617公里。”

我的心開始加速,感覺手心在出汗。天啦,他這是什么意思?

“這意味著一個人在往返的路上必須要加兩次油,第一次在到達舊金山后,第二次在回伯班克前。如你所知,你還車時必須加滿油。你租來的車顯示跑了54公里,這一點洗清了你的嫌疑。”

我長出了一口氣。剛才他在計算時,我這口氣一直憋著。太如釋重負了!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靜。他們為什么要對我說這些?普倫德加斯特看著活頁夾,手指移到下一欄數字上:“就在這時,威爾遜探員向我們展示了一件重要的事。”

“那是什么?”我問,也許有點兒急切。

“正如威爾遜探員從多次的旅行中所得知的,從5號州際公路上回洛杉磯,會在最后的160公里迫使駕駛員不停地看油量表。離開貝克爾斯菲地區后,在接下來的16公里內只有幾個加油站。如果駕駛員離開貝克爾斯菲后汽油不足,他們可能會有麻煩。”

普倫德加斯特這是想要做什么?

普倫德加斯特的手指移到這一頁中間的一排數字上:“這是我們所發現的,哈丁太太。離開貝克斯菲爾后,朝南是101公里的一段路。在阿爾文和卡斯泰克之間只有十來個加油站。要是有人在這段路上汽油不足了,他們必須在阿爾文旅游中心、格雷普韋恩的殼牌、76,或在勒貝克的飛吉、雪伏龍、76或美孚,或在卡斯泰克的76、美孚或殼牌加油站停車加油。”

我被弄糊涂了。油量表和行車里程跟我有什么關系?我用的是另一輛租來的車,不是從機場租來的那輛。所有這些信息都是徒勞的。

普倫德加斯特倚在沙發背上說:“我們仨回到伯班克后,住進了旅館,睡了幾個小時。然后威爾遜探員建議我們回到阿爾文和卡斯泰克之間的加油站。我們有你給我們的你和你丈夫的照片。我們在每個加油站停下來,問他們是否能認出你。沒人能。可是5號州際公路上的加油站安有專為防止盜竊和辨認沒有付錢就溜走的駕駛員的監控。”

威爾遜伸手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個馬尼拉紙信封,抽出幾張黑白照片遞給普倫德加斯特。

我的臉紅了。我的呼吸開始沉重,感覺汗珠在額頭頂部形成。可是我不敢擦掉它們。

“我們有張照片想問問你,哈丁太太。”他把照片遞給我。

我呆住了。這是我的側影,深色假發上戴著棒球帽。天很黑,但加油泵上方的燈很亮。我正走過去為加的油付現金。

“照片上的女人是深色頭發,戴著棒球帽,但側影與你很像。”

我被激怒了:“真可笑。我是金發,這不是我!”

他指著我的側影后面說:“要是你從這個女人的肩膀上看過去,你可以在背景中看到一輛車和一塊前車牌。”他遞給我一張照片,上面是我租來的車被放大了前部的影像。

“從這張照片上,我們得到了一個車牌,是從一個獨立租車行租來的。我們把你的照片給經銷商看,他指認你在那里租過車。那兒還有你付的現金,以及留下的押金。星期四你還了車,拿回了你的押金。這是收據的復印件。”

他遞給我一張復印件,上面有我簽的假名:布倫達·科斯莫斯,我討厭的一個前婦女聯誼會的姐妹。

“我們查看了從你星期二租車直到你星期四還車的里程表,1255公里。38小時里開了不少路,足夠開到馬林再回來。”

屋子里如此安靜,都能聽到舊金山機場飛機降落的聲音。

叮咚!

“是阿圖羅……他在門口!”我脫口而出。

偵探們站起身來,威爾遜探員說:“哈丁太太,我們正式以謀殺你的丈夫和路易絲·威爾遜的罪名逮捕你。要是你跟我們走,我們可以到局里錄口供。”

她向我宣讀了米蘭達權利,可是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我站起身,全身抖得我認為自己馬上就會摔倒。威爾遜探員掏出手銬,示意我伸出手去。

我看著她的眼睛,感覺就像被閃電擊中。“威爾遜探員?”我虛弱地說,“你是……”

“是的,路易絲是我的雙胞胎妹妹。”

叮咚!

責任編輯/張小紅

插圖/杜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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