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力嘉

戰爭已經進行到第十個年頭了。
十年來,鋼鐵帝國和萬星聯盟的戰火已經將邊境線煉成人間地獄,戰爭機器的骸骨與兩國士兵的軀體堆積成山,黑污的血液與機油混雜。
可兩國甚至連清理戰場的余力都沒有了——十年的戰爭將兩國國力消耗見底,但領土與資源的爭端、宗教與人種的沖突和戰火凝結的血仇,使這場戰爭必然是以一個國家的覆滅為結局。
不過有這么一批人,他們的目標是以最小的代價、最極端的方式結束這場戰爭。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我,正是這個組織“主宰”中的一員。
在鋼鐵帝國中,炎城的夜晚總是那么喧鬧,甚至連偏遠的城郊也是一樣。
可惜我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再也感受不到這份喧鬧了——他被我殺了,一名帝國預備役士兵的生命就這樣被一發子彈帶走了。
他有罪嗎?我不知道。殺他,只因為他未來的罪——“主宰”的行動基于一臺量子計算機“和平之光”,它會根據一切信息計算,從兩國高官到基層士兵,得出他們未來會犯下的罪和對戰爭的影響,隨后“主宰”的首領“領主”從中選出目標,交給我們這些殺手執行。
拿這名士兵為例,他上戰場后,有極高的概率迅速成為上尉,隨后發起非人道的作戰行動,導致至少百位平民死亡——這是搭檔熠告訴我的,“和平之光”的計算結果。
做好善后,我回到了那家老舊的酒吧。中央的全息投影還播放著幾天前呼吁休戰的演講。酒保機器人欠修多日,運行時不斷發出刺耳的噪音?;璋档臒艄庀?,幾個傷殘老兵窩在角落里沉悶地說著話,罕有人注意一名陌生人幾分鐘的離開——就連那幾個舊款式的攝像頭也沒有留下任何信息。
這是熠的功勞,作為殺手的搭檔,她是一個精通網絡、情報和裝備改造之人——為“和平之光”提供數據和信息,也是她這類人的分內之事。
確保情況沒有異常,我們回到了偏僻的住所,那里是我們談論組織事宜的唯一地方——為了不引起懷疑,熠是我資料中的第二任妻子。聽完描述,她使用組織的聯絡器將情報發給上級——信息會被多層隱蔽和加密處理,至今還沒有任何國家機關發現組織的消息,更別說破譯了。
我也曾好奇過,“主宰”何來的能力,坐擁世界上僅存十余臺的量子計算機、各類前沿武器和通信技術。但后來我放棄了糾結,而是專心于怎樣把這些會加劇戰爭的混蛋完美地處理掉。熠的想法和我類似,但我們從沒有問過彼此加入“主宰”的原因,因為我們知道那一定是最痛苦的、不愿意多提起一次的回憶。
“湮?!辈恢^了多久,熠突然叫了我的代號,“新任務——4月18日晚8點27分,曦光大道東側,Z-13裝甲車?!?/p>
Z-13?我皺了下眉頭。這款裝甲車幾乎是帝國綜合能力最強、造價最貴的中型防御類載具,哪怕幾門自行火炮在短時間內也無法將其摧毀。更關鍵的是,如果是為了保護某個目標而把它開進城區,那么帝國上下恐怕只有十數人能享受這個待遇。
“目標是誰?預測影響有多大?”
“預測影響未告知,目標就是Z-13。明天會有新裝備送到老地方,時間很緊,今天已經15號了?!?/p>
言畢,房間內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18日。由于曦光大道的封鎖,今天的市區安靜得有些嚇人。
任務艱巨,也意味著完成它能拯救大量人的生命。在距曦光大道兩千米處的一棟廢棄高樓頂部,我戴著定位目鏡,身揣一臺造型新穎的狙擊炮,已然做好刺殺準備。目標距最佳點位只剩寥寥一千米,而熠正在更近的地方,負責觀察定位和嘗試侵入車輛系統。
“湮,情況有變,這輛Z-13幾乎全手動,無法靠外界干擾運行,我不能把它停下。”
“時間僅夠兩炮。熠,給好定位。第一炮后,立刻用激光武器攻擊定位點?!?/p>
言畢,再看目鏡的定位系統,微調炮口,我已將手放在扳機上。
200米,100米,50米,40米!
我用力扣下扳機,威力強大的爆破彈將路面炸出一個碩大的坑洞,將Z-13困在其中。趁護駕車輛還未來得及反應,第二發炮彈射出,直徑數十米的火球頓時在遠方炸開。
“撤!”無論第二發微型核裂變彈能否打到熠用激光破開的缺口附近,再不轉移就來不及了。
“昨晚,奧爾加將軍于曦光大道被敵方特務攻擊負傷,現正在搶救……”
“失敗了?”熠一邊轉動著方向盤,一邊問道。
“沒有?!蔽业恼Z氣中卻透露出一絲絕望,“微型核彈一定成功破防,否則憑Z-13的防御力,奧爾加將軍絕不會被送去搶救,但是由于其附帶的高溫與輻射,就算他真沒有當場死亡,也是搶救不回來的?!?/p>
“那……”
“熠,你有沒有想過,就如剛剛新聞里說的……‘主宰根本不存在,我們其實只是聯盟的特工罷了?”
車子猛地急剎在人跡罕至的小路上,激起滾滾揚塵。
“你說什么?!”
“我早就感到不對勁了,‘主宰的疑點實在太多了,反而是這句話提醒了我。”
“第一,‘和平之光這臺量子超算一定有著極大的體積和用電量,怎會連續計算了十年不引起兩國注意?如果說其實它根本就不存在,只是聯盟利用我們所謂的‘正義與‘善良的謊言,是不是更為合理?”
熠沒有應答,后座的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第二,我們使用的武器——電磁手槍、高能激光槍,甚至有微型核彈,這些在戰場上都沒有普及的東西?!髟兹绻娴氖且粋€獨立于兩國的地下組織,如何才能不斷地獲得這些武器?除了帝國,有能力研發并提供它們的,只有聯盟?!?/p>
“第三……”
“第三,”熠接過了我的話,“我們殺死的人,都是帝國極有潛力的士兵或有能力的將領。所謂防止戰爭加劇,不過是幫助聯盟贏下戰爭?!?/p>
“誠然,這只是疑點。”我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真正讓我確定組織其實是聯盟機關的,是我們刺殺的目標——奧爾加將軍。”
“奧爾加?難道是發表演講的那位?”
“沒錯,能被帝國如此保護的‘奧爾加只有他?!蔽伊髀冻鲆唤z后悔,“作為一位如今罕存的還在關心民生、呼吁停戰的將軍,怎么也不該是‘主宰的目標吧?任務只是摧毀Z-13,恐怕就是擔心我們發現,因而錯過刺殺這個對聯盟不利的人的機會……”
“所以,現在……怎么辦?”熠轉回了頭,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幾個字。
“最后試探一次吧?!辈恢獮楹危矣X得事情還有著蹊蹺,“我們已經在帝國執行了四年任務,你對上級請求:‘由于通緝,我們應轉移至聯盟行動?!?/p>
“他們回應了,”熠看著聯絡器上的消息,“任務已確認成功,但戰線封鎖難以越國……帝國境內組織人手缺乏,不允批準?!?/p>
熠看向我,她的眼睛已然失去了最后一絲神采與僥幸,在她的眼中,我的模樣一定也如她一般。
“我早該想到的,”熠突然開口,語調卻平淡得驚人,“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會有這種組織?哈哈,阻止戰亂加劇,保護無辜民眾……和平之光嗎?童話都沒有這么美好??!我那時是如何相信的?!”
我低垂著眼,拳頭卻逐漸攥緊,“熠,有沒有可能定位到聯絡器信息來源?”
熠錯愕了一陣,才緩緩答道:“理論上講可以一試,但你這是要……”
“要么一探究竟,要么手刃仇敵——對于以和平為借口促使戰火之人,能殺一個是一個!”
“可是定位到的地方,再不濟也是聯盟特工的重要窩點,僅憑我們……”
“不必,我一人去。”
“湮,你不會認為我是貪生怕死之輩吧?”熠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睛,“我干這行這么多年了,再冒一次險又能怎樣?更何況,原來的安娜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死在了那個雷火與淚水的夜晚,那之后活下來的人只有熠!可惜就在剛剛,連熠也不復存在了——我現在不過是一個滿懷執念的行尸走肉罷了,還會害怕死第三次嗎?”
不知何時,蕭索的春風在車窗外刮起。
我嘆了口氣,輕聲說:
“定位吧。”
“聯絡器的通信方式很奇怪,它只會往目標點方向發送信息,而目標點——應該是一座信號塔,也會幾乎沿直線將信息發來?!膘趽v鼓著聯絡器,“所以聯絡器里應該有著目標點的地址。”
“這種技術倒像是在太空里用的,”我說,“可以破解嗎?”
“被加密了,我試試吧?!膘诎櫰鹆嗣碱^。
半小時后,熠捕捉到了信息接收時的加密松動,終于將定位解了出來。
“新消息來了,定位成功?!膘谡f道,“這個位置離我們約兩千千米,是兩國邊界附近的一處無人區。那里曾經是帝國進行大型實驗的地方,后來因核事故被封鎖?!?/p>
“我們有一套防輻射裝甲,只要輻射量不是太大,就有方法進去?!蔽艺f道,“更何況,信號塔在里面運行了幾年都沒被輻射損壞,或許那里相對安全——對了,剛剛的消息是什么內容?”
“他們要求我們轉移至洛城——但這重要嗎?”
“我們現在前往洛城,之后你帶著聯絡器潛入,我一人前往目標點……”
“湮!我說過……”
“聯絡器也是被定位的——信息是沿直線發到聯絡器上的?!蔽铱嘈α艘宦?,“為了不引起警惕,必須有人拿著聯絡器,按他們的安排行動。”
熠沒有回答,只是含怨地看著我。
“而且防輻射裝甲只有一套,這家伙可不容易再搞到一套了。”我低聲地補充道。
夜不知不覺地深了。
五天后。
看著已經超出正常值一截的輻射量,我將車停了下來。
“我會活著回來的?!贝┖醚b甲的我默念著與熠分別時說的話,裝好武器,開始向前走去。
距目標點還有二十千米,輻射量已經高得驚人,但勉強還在裝甲的承受范圍內,我硬著頭皮向前邁去。怪異而又值得慶幸的是,隨著我的前進,輻射量竟逐漸下降甚至趨于正常。十分鐘前,我已把裝甲脫下。在一路上起伏的山坡與稀疏的樹木中,沒有人的痕跡——我看到了遠處的那座中型信號塔。就是這里!再靠近一些,除了腳下的一個破舊廠房,我再無其他發現。
烏云毫無征兆地出現,風刮過我的臉頰,隱隱生痛。端著激光步槍潛入廠房,我卻只發現里面雜亂地堆著各類零件。帶著疑惑與警惕繼續往里走,還是沒有任何人的蹤跡。
前方,門縫中透出的幾縷燈光像是突然出現一般,映入了我的眼眸。在廠房里外搜查都確保無人后,我長吐一口氣,隨即一腳踹開了房門——
房里,只有一個人,一個背對著我、靜坐著的中年男人。
對于我的闖入,他沒有絲毫的驚慌與無措,只是緩緩地轉過身,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卻帶著一絲釋然地看著我。
“比我想的還要早些啊,湮?!彼届o地說完這句話后,熟練地從腰間掏出手槍,我剛欲扣下扳機,他卻槍口一轉,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一陣電流聲后,房間里又只剩下了一個人。
看著眼前的尸體,我的大腦空白了數秒——直到他面前桌上幾張布滿字跡的紙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將門關上,瀏覽起來。
當時我也沒有料到,它們將給我帶來什么。
湮——我希望你是湮。你現在一定充滿了疑惑,但“主宰”的故事需要從頭說起。
戰爭爆發八年前,帝國的一處為太空探索而生的科研基地在這里建成,項目幾乎都作用于新型飛船:包括核能研究、尖端武器研發、遠距離信息傳遞等?;乩?,還有一臺名為“星河之光”的量子計算機。
然而基地運行沒多久,聯盟和帝國的矛盾便愈演愈烈。為了防范——或者說準備戰爭,大部分科研人員被調離去研發戰爭機器與新型武器,只有極度厭惡戰爭的數十人拒絕調任,選擇留下來維護設備。
戰爭爆發的前一年,基地卻突然收到了資金與人手支援,要求重啟一些研究,開創一個新的計算機項目——“和平之光”,用于計算聯盟中可能引發戰爭的因素、防止戰爭的發生——至少帝國是這么告訴他們的。“星河之光”從那時起便更名為“和平之光”。
滿懷欣喜地工作幾個月后,眾人逐漸發現不對勁——研究成果似乎都被帝國用在了新武器上;新來的支援,更像是監視者;甚至“和平之光”的計算結果也僅僅是被用來確定發動戰爭的最佳時機。更致命的是,那幾名監視者的態度愈發惡劣,甚至暗示他們的家屬“需要帝國的保護”。
想要不為戰爭效命并活下來,唯一的方法只有一個——讓全世界都以為自己死了——核能專家杰克這樣告訴大家。他提出偽造一起核事故,同時在周圍制造一片輻射區以騙過外界。大家同意后,發覺其難點不在于偽造核事故,而在于如何同時殺死所有的監視者——他們是科學家而非殺手,況且這幾位監視者也只是奉命前來,罪不至此。
“殺一人以救萬人,”杰克做出了選擇,“我不得不殺?!?/p>
于是在某天監視者們前往核試驗場時,杰克遠程引爆了藏在已停用核反應堆中的炸彈,在沒有引起核爆炸的前提下,監視者全部喪命。
與此同時,基地屏蔽了一切信息的傳遞,在上空制造了大爆炸的假象,激活了提前埋在距實驗場二十千米的三十個中型輻射源,核輻射以圓環狀將基地封鎖起來,只留下一塊缺口作為后路。趕來的救援小隊沒有深入,便推算出在此等輻射下,一切人員與設備均無搶救價值,且無法深入調查事故原因。沒過幾天,戰爭全面爆發,帝國就算感到懷疑,也無心再關注此事了。
在進一步偽造現場后,科學家們意識到:占有極佳的地理位置與設備條件,他們或許能為那遙不可及的“和平”做些什么。于是,“和平之光”再一次運轉了起來,信息學專家做起了黑客,為其提供海量的數據并尋找防止惡性事件發生的方法。
數周后,五名已被帝國視作棄子的特工遭到聯盟的追殺,在走投無路之下,他們進入了輻射禁區。這五人被救下后,杰克探出了他們的想法——痛恨聯盟,也懷怨于帝國,但他們更恨的,無一不是讓他們不得安寧的戰爭。
“主宰”應運而生。
戰爭第一年,我加入了“主宰”。我們的任務便是阻止各類本該發生的事件,以防止它們對戰爭不可逆的影響。兩年后,“領主”杰克發現了一個極其致命的問題——已經被干涉了的事件終會以相似的形式再次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再次干涉僅會延后其發生的時間,甚至擴大它的影響!
這時,那五名特工之首卡爾建議:把這個人殺了。
杰克本不愿接受,但他想起了自己曾說過的話:
“殺一人以救萬人,我不得不殺。”
一年后,杰克自殺了。
卡爾接過了“領主”的位置,他在位的五年中,“主宰”快速發展。在這五年里,他幾乎沒有出現任何的精神異常??上г趹馉幍牡诎四辏査烙诋斈甑妮椛溥^量。
“主宰”的高層用“和平之光”計算出了所謂的最適合擔任“領主”的人——我,所羅門·亞當斯——任命為第三任“領主”。這便是我噩夢的開始。
我本以為自己早已心冷如冰,但“領主”的工作卻比我想象的痛苦得多——我知道,殺死一個人可以救下數百倍的生命,可我卻不知道自己何來的權利,去這樣主宰他們的命運、世界的命運。有時我會關注那些不得已滯留在前線附近的人——或許我曾救過他們中很多人的命,但那也意味著我依舊將他們留在了血與火的地獄中!我不斷地問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又不斷地陷入懷疑:為什么在這個年代,連和平和生命都失去了應有的意義?
于是我恨起了那些會加劇戰爭的人,恨他們將影響的戰爭,恨這個允許戰爭存在的世界!殺死這些人無法帶來任何的慰藉,因為他們也是擁有親友的、活生生的、可敬的人!而我殺死了這些“人”!
一年后,我開始出現幻覺,覺得自己是天使、是魔鬼、是暴君、是神……意識到自己可能會突然發瘋或自殺后,我開始考慮選擇一個接班人了。
所以我又用了那套兩年前選擇了我的、該死的系統。湮,你是我第五個選定并下達考驗的人。你完成了極其艱難的任務,將奧爾加刺殺。面對殺死的好人與我的暗示,你竟真的義無反顧地選擇為了和平的執念殉道,定位出“聯盟特工基地”的地址——雖然那歸功于我用消息附帶的、降低加密等級的指令,憑這份毅力與信念,你若擔任“領主”,做得會比我好吧。
至于奧爾加將軍的死,那是我艱難與痛苦的決定。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好人,可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早已變成了一個沒有實權的、用于安撫群眾的工具。正因他的存在,民眾才在黑暗中勉強持有一絲希望、一絲對帝國的信任和一份對戰爭的忍耐,從而喪失了反抗的動力,也就無法真正結束戰爭——誰也難以想到,奧爾加的存在也是延續戰爭的一大因素?。?/p>
事到如今,你也可以選擇拒絕成為“領主”,然后從北偏西六十三度的無輻射方向離開。若你選擇成為“領主”,就去找那些位于地下的科學家們詢問更具體的信息,他們很快就會發覺我的死并完成交接。
記住,堅信我們的理念,別糾結對錯,“殺一人以救萬人,我不得不殺”。
最后,請把我埋在廠房與信號塔中間那塊空地——杰克和卡爾也都埋葬在那里。
再次致以謝意與敬意。
所羅門·亞當斯
戰爭第十年??4月23日
當我找到一把生銹的鐵鏟走出廠房時,小雨已經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我看到了那兩處墳墓,在它們旁邊,所羅門已經為自己立好了墓碑——
所羅門·亞當斯長眠于此,他于戰爭第一年失去妻子與三個兒女。
鐵鍬一次又一次地鏟下,泥漿紛飛在越來越模糊的雨幕中。
等熠收到我發去的所羅門的信后趕來時,暴雨已然停下許久,渾身濕透的我正呆坐在三處墳墓前。
“湮,你的選擇……”
“這地方不錯?!蔽揖従彽卣玖似饋?,幾滴雨水從身上滴下,“我死后,也把我埋在這兒吧?!?/p>
【責任編輯:臨 染】
小雪在收到稿件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問題,雖然很多同學在看小說時,特別是那種大背景下的故事,很多作者都喜歡選用pov的寫法(即“視點人物寫作手法”,在敘述同一件事時可以自由選取最豐厚的角度,大大加強了敘述的靈活性),顯得故事錯綜復雜、恢弘龐大,于是自己在創作中也有意或者無意地進行模仿。但事實上,pov的寫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不小心好好的故事就被做成了“一鍋亂燉”。作為初習者,小雪更推薦像這位同學一樣,很討巧地僅僅選取了戰爭中的一個小人物進行詳細描寫,通過“我”的疑惑、憤怒、掙扎與最后的釋然,揭開了謎團的真相。不過六千來字,勾勒出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以及這場戰爭帶來的苦難與糾結,主線清晰干凈,讀來明快自然。學習寫作,切記不要想著一口吞個胖子,積累得多了再去嘗試“花活”,效果反而會更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