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酸甘化陰理論擬方治療干燥綜合征臨床觀察*

張藝凡 王柏山 孫明輝

原發性干燥綜合征(Primary Sj?gren’s Syndrome，PSS)是一種以口干、眼干為主要臨床表現，同時可引起身體多系統損害的慢性自身免疫性疾病。病理表現是以進行性的漿細胞和淋巴細胞的浸潤，形成淋巴濾泡樣結構而導致以機體外分泌腺不同程度損傷。患者除出現涎腺和淚腺功能損傷之外，還可侵犯呼吸系統、消化系統、泌尿系統、神經系統、血液系統等，從而影響患者的生存質量甚至威脅生命安全[1,2]。西醫臨床多采用對癥治療、糖皮質激素和免疫抑制劑治療的方法。中醫將其歸為“燥痹”，陰虛為本，燥邪為標，虛燥瘀毒互結為本病基本病機，治療當以養陰潤燥，兼顧補虛祛邪[3]。白芍總苷是白芍干燥根中的提取物，具有良好的抗炎和免疫調節作用[4]。本研究基于酸甘化陰理論，擬用生津湯聯合白芍總苷膠囊治療氣陰兩虛證pSS患者，觀察對患者癥狀及免疫功能的影響。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選取2019年3月—2020年6月于遼寧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風濕科門診或住院診斷的氣陰兩虛證pSS患者60例為患者組。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本研究通過院內倫理委員會批準。病例中女性58例，男性2例；年齡21～65歲，平均年齡(51.35±12.62)歲；平均病程(4.95±3.28)年。將患者隨機分為觀察組(30例)、對照組(30例)，另選自院內健康體檢者為健康組(30例)，組間性別年齡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1.2 納入與排除標準納入標準：①符合PSS西醫診斷標準及燥痹氣陰兩虛證中醫辨證[5-7]；②近期內未用過生物制劑、免疫抑制劑；③年齡18～70歲。排除標準：①過敏體質；②有嚴重心腦血管疾病、肝腎功能障礙或精神類疾病；③妊娠期及哺乳期。

1.3 方法觀察組和對照組均服用白芍總苷膠囊(寧波立華制藥有限公司生產，規格0.3 g/粒)0.6 g/次，3次/d口服。觀察組聯合服用生津湯，組方：黃精15 g，西洋參15 g，麥冬15 g，烏梅10 g，益母草10 g，瓜蔞10 g，桑椹10 g，女貞子10 g，菟絲子10 g，黑芝麻10 g，生甘草5 g，蜂蜜(濃縮)適量。院內標準飲片煎制，每日1劑，100 ml/次，2次/d，早晚溫服。對照組聯合服用硫酸羥氯喹片(上海上藥中西制藥有限公司生產，規格：0.1 g/片)0.2 g/次，2次/d口服。所有患者連續治療3個月。

1.4 觀察指標

1.4.1 癥狀評分對患者進行治療前后的中醫證候記分，主要癥狀包括口燥咽干、兩目干澀2項，次要癥狀包括鼻腔干燥、乏力、發熱、關節疼痛等13項。每項分值分為輕、中、重度，主要癥狀分別為2、4、6分，次要癥狀分別為1、2、3分，分值0～54分，分值越高，臨床癥狀越嚴重[8]。

1.4.2 實驗室指標健康組采集清晨空腹靜脈全血，患者在治療前后分別采集清晨空腹靜脈全血，均采集含促凝劑和含EDTA抗凝劑血各1管，3 ml/管。含促凝劑血離心(3500 r/min，10 min)后用血清檢測免疫球蛋白(IgG、IgA、IgM)，采用免疫比濁法應用日立7600大型生化分析儀檢測檢驗；含抗凝劑血檢測外周血T細胞亞群(CD4+、CD8+、CD19+、CD16+56+)應用流式細胞儀進行檢測。

2 結果

2.1 患者組與健康組免疫功能免疫球蛋白結果顯示，患者組均較健康組明顯增高，差異有顯著統計學意義(P<0.01)；T細胞亞群結果顯示，患者組與健康組比較，CD4+降低、CD16+56+增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CD8+明顯增高，差異有顯著統計學意義(P<0.01)。見表1。

表1 患者組患者與健康組體檢者免疫功能比較 (例，

2.2 癥狀評分治療后2組評分均較治療前明顯降低，差異有顯著統計學意義(P<0.01)；觀察組評分較對照組略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2組患者治療前后癥狀評分比較 (分，

2.3 免疫功能治療后，2組IgG、IgM、IgA、CD8+、CD16+56+較治療前均下降，CD4+較治療前升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觀察組較對照組IgG、CD8+、CD16+56+降低，CD4+升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2組患者治療前后免疫功能比較 (例，

3 討論

PSS在中醫文獻中未指出明確病名，但在《黃帝內經》中散在描述其病癥病機及治則，如“燥勝則干”“燥者濡之”“諸澀枯涸，干勁皴揭，皆屬于燥。澀枯者，水液氣衰少，血不榮于皮肉，氣不通利，故皮膚皴揭而澀也，及甚則麻痹不仁”。現代中醫認為PSS多因陰液不足，燥邪外侵而致，將其歸為“燥痹”范疇。陰虛內燥，外感燥邪，甚則血瘀脈阻，臟腑失養，因此治療以益氣養陰為主，兼以活血通絡法治療[9-11]。

“酸甘化陰”最早應用于仲景《傷寒雜病論》的芍藥苷草湯中，而在金代成無己的《注解傷寒論》中提出：“酸以收之，甘以緩之，故酸甘相合，用補陰血”，首次從合化角度明確酸甘化陰的概念。此法甘補酸斂，甘緩酸補，而養陰生津、益精補血，主要用于治療陰血虧虛之證[12,13]。柯玲玲[14]對目病辨治，若目體陰不足者，宜采用酸甘化陰法，以培其根柔養目體，改善目干癥狀。邵文雪[15]對酸甘化陰法的酸味藥和甘味藥的用藥味數和劑量的研究發現本法配伍補益肺胃陰津見效較快。

本研究治療氣陰兩虛證PSS患者，擬方基于酸甘化陰理論，方中酸味藥以烏梅、桑椹為主，配以甘味藥西洋參、黃精、麥冬，酸能斂陰生津，甘能益胃滋陰，一斂一滋，兩濟其陰。另外，在酸甘柔潤基礎上配合補氣藥西洋參、黃精以益氣養陰。助以女貞子、菟絲子、黑芝麻滋補肝腎，補益精血使得陽生陰長，陰陽相濟。方中藥性以性微寒、性平為主，以防補益之余燥熱傷陰之弊。以酸甘化陰立法者，陰水得壯而無助陽斂邪、滋膩礙中、余邪留戀之弊[16]。齊麗麗等[17]提出“酸甘養陰論治燥痹”，方中包括太子參、麥冬、沙參、五味子、烏梅等，以養陰潤燥、清熱解毒法治療陰虛津虧型PSS，改善患者臨床癥狀并且安全性好。全峰等[18]認為益氣養陰為治療燥痹的基本治則，方中包括西洋參、沙參、麥冬、石斛等，治療效果良好。本研究以酸甘化陰理論為基礎，擬用生津湯與其有異曲同工之妙。方中白芍具有養血調經、斂陰止汗、柔肝止痛、平抑肝陽的功效，白芍總苷是芍藥苷、羥基芍藥苷、芍藥花苷等混合物的總稱。唐宗毅等[2]、王敏[4]、陸帶果等[19]對白芍總苷膠囊聯合硫酸羥氯喹片治療PSS的臨床研究發現，白芍總苷膠囊對干燥綜合征的輔助治療效果顯著，可有效緩解患者口干癥狀，安全性較高。本研究觀察組和對照組對氣陰兩虛證PSS治療均有效，且生津湯與白芍總苷膠囊聯合應用，患者臨床癥狀改善較明顯，說明中醫辨證治療PSS的優勢。

PSS是一種侵犯內分泌腺體的慢性自身免疫性疾病，其免疫功能異常表現為B細胞和T細胞的功能紊亂[20]。有研究發現：PSS較正常人IgG升高，CD4+降低而CD8+升高[21,22]，本研究發現PSS患者存在免疫球蛋白升高，特別是IgG升高明顯，T細胞亞群中 CD4+降低而CD8+、CD16+56+升高，與其研究結果基本一致。但本研究發現CD16+56+升高，即自然殺傷細胞(NK細胞)升高，提示PSS患者可能在B細胞和T細胞的功能紊亂以外的非特異性免疫功能紊亂。多項實驗研究發現，中藥成分具有免疫調節作用，如黃精、麥冬、甘草、桑椹、女貞子等[23-26]。周珺等[22]以酸甘生津方治療原發性干燥綜合征，發現其方優于西藥組，治療后血清免疫球蛋白IgG、IgM、IgA明顯下降，IL-2明顯升高,IL-6明顯降低，CD4+明顯升高,CD8+明顯下降，認為酸甘生津方可以減輕患者臨床癥狀并調節免疫功能。本研究以酸甘化陰法聯合白芍總苷膠囊治療PSS后，發現患者免疫球蛋白IgG明顯降低，CD8+、CD16+56+降低，CD4+升高，與其研究基本符合。說明酸甘化陰法聯合中成藥對PSS治療有一定效果。

本研究以酸甘化陰法聯合白芍總苷膠囊治療PSS患者，改善患者臨床癥狀的同時調節患者免疫功能有效，且發現PSS患者CD16+56+升高，可能亦存在非特異性免疫功能紊亂，考慮患者病例數仍存在數量較少問題，有待大樣本分析進一步研究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