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

馬德華

大家見證下的愛情

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沒有房子，還是譚孝曾（譚元壽老師的兒子）的女朋友閻桂祥（著名京劇表演藝術(shù)家）把自己的房子借給我們結(jié)婚住著。我們把這間小屋粉刷了一下，用紙糊了一下頂棚，貼上喜字，把小屋裝扮得又潔凈又溫馨。

婚禮那天，團里同事、鄰居、我的朋友們，都早早地來到了我家，小屋子被人們占領(lǐng)，擠得水泄不通，連門口都擠滿了人。

譚富英爺爺，馬長禮先生，人民藝術(shù)劇院的朱琳老師、刁光覃老師都來了。我們團有個青年演員付乃蘇很有才，后來他去了香港，還做了一個《大話西游》的話劇。我結(jié)婚前他早就有了壞主意，瞞著我寫了個山東快書的稿子，要我在結(jié)婚的時候出洋相，逼著我說說我倆的戀愛經(jīng)過。

這真是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我一聽要說戀愛經(jīng)過，就有些不好意思，說沒什么戀愛經(jīng)過，結(jié)果大家都不依不饒地起哄。付乃蘇也得意揚揚地說：“行了，老三（團里人都叫我老三），別不好意思了。你的鴛鴦板兒呢？拿出來給大家唱唱山東快書！”說著把寫好的稿子拿給我，“今天你結(jié)婚了，給大家說說戀愛經(jīng)過！自己家里，又沒有外人！”

嗬！這是早有準(zhǔn)備啊！

沒辦法，我就拿出我的鴛鴦板兒，照著那頁唱詞兒唱了起來：“說老三道老三，老三今天不簡單，今天要娶新媳婦，等于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蛋……”

把大家說得都樂了，整個屋子里起哄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先結(jié)婚，后戀愛

就在我們結(jié)婚十年后，《西游記》劇組決定由我出演豬八戒這個角色。可正當(dāng)我忙碌地為開機做著出發(fā)前的各種準(zhǔn)備工作時，妻子卻因為意外事故腿受傷了。因為我妻子上班時乘坐公交車，司機一個急剎車，后排的一位胖女士整個身子砸在了我妻子的右腿上，造成十字韌帶、內(nèi)側(cè)副韌帶全部斷裂。

我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心里很矛盾，當(dāng)時我下定了決心，如果妻子需要我，我寧可放棄這個角色。

楊潔導(dǎo)演也對劇組的其他人說過：“豬八戒剛剛選定，‘高小姐’卻出事故了，估計咱們還得換人。”

但是我的妻子卻十分通情達(dá)理，對我說：“德華，你演戲這么長時間了，好不容易盼到這么一個角色。你不用考慮我，專心演好你的戲。”我聽完之后，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妻子叫來了她的妹妹照顧她，我這才放下心來。同時，我的一個朋友是北京先農(nóng)壇體工大隊的正骨名醫(yī)， 叫常捷。他跟我說：“哥哥，你踏踏實實去拍戲，嫂子有我呢，我每天給她治療，等你拍完戲，我保證嫂子活蹦亂跳的。”常捷也是我這一生中的貴人！

于是我對導(dǎo)演說：“我妻子在家有人照顧，我依然可以跟著劇組出發(fā)。”

楊潔導(dǎo)演也很關(guān)心我妻子的傷勢，帶著全劇組的人到我家來探望。幾天后，我便跟隨著劇組到外地拍戲了。

說不擔(dān)心我妻子是假的。因為通訊不便利，我和妻子只能通過寫信交流，她對我說她的傷勢好得如何，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我給她講劇組拍戲時的一些趣事，好讓她放心。我們每天就這樣給對方“匯報”各自的進(jìn)展情況。

有一天晚上，她的信還沒有來，我坐臥不寧，出來進(jìn)去的。章金萊和我一個宿舍，見我這樣，知道我沒收著信心里煩，便勸我說：“可能是嫂子今天投這封信的時候，郵遞員恰好走過了。你不用擔(dān)心，沒準(zhǔn)明天會收到兩封信。”雖然這樣說，我心里還是像揣了一塊石頭。

等到第二天，我果真收到了兩封信。章金萊打趣道：“呆子，這封信要是不來，你一準(zhǔn)就分行李散伙，回高老莊了。”

現(xiàn)在回憶起來，我倆那個時候才更像初談戀愛時的情侶。

少來夫妻老來伴

我倆剛結(jié)婚的時候，我愛人每天都要坐四十多分鐘公交車從單位買菜回來，到家和我媽一起做飯。我愛人雖然小我3歲，但是辦事兒方面卻比我成熟，她做什么事兒我都放心。

我們院兒的其他老太太都羨慕我媽有這么個顧家孝順的好兒媳，我自己自然也因為她的沉著穩(wěn)重感到驕傲得不得了。就這樣，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家庭生活中，我和我愛人之間的關(guān)系變得越來越好，我倆之間并不僅僅是互相適合的關(guān)系，而是變成了彼此真正的愛人。

再后來，《西游記》電視劇的大獲成功讓我變得越來越忙，但是我們兩個人的感情并沒有變淡。我每次出差的時候基本沒給自己買過什么東西，都是給愛人和孩子買禮物。我覺得夫妻相處之道，不在于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有的時候制造一些小小的浪漫或者感動，把家人時時刻刻放在心里，就會讓夫妻之間的感情升溫，讓家庭更和諧。可是我的嘴藏不住話，總是在還沒到日子的時候就把我準(zhǔn)備的“驚喜”提前抖摟出來，經(jīng)常被家人笑話。

比如前段時間我在比利時給我愛人定制了一個一克拉的鉆戒，打算等到她70歲生日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可是我剛下了飛機見到我愛人，就把這事兒告訴她了，雖然驚喜沒了，但感動還是在的。

其實在我心里，愛情并不需要有多么大的激情，像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愛情就是相濡以沫、純粹樸素的。雖然在生活中也難免會有小的爭吵，但這都是正常現(xiàn)象，沒有沖突就不叫夫妻倆。我們兩人都選擇相互忍讓包容，這樣才能讓我們一起并肩走到白頭。

（摘自長江文藝出版社《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