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南
帕合特勒克一日
日光隨水渠而動,有些閘口靜默著
回到常識層面。落葉的使命即將達成
它開始相信深秋的湖水,當往事躍入杯中
也給它以同等信任
這是地丁到訪的第三個冬天
與前一次相比,胡楊更顯佝僂
也更像故人,仿佛它們已歷經了
許多次揮手相送
專注修辭,定會使鳥鳴蒼白
應堅定批判此種行徑,不可輕信其他
即便高樓,即便夜燈
路過的樹木皆擁有巢穴,而麻雀
仍作勢要進入麥地。必經之路
可能是一粒白沙,或幾聲新鮮的干咳
需要一只耳朵去悉聽蹄聲
另要有八聲雁過,才能促成辯證
順勢斷定駝鈴歸處
黃昏自認聰慧,攜一??嗍w
加入行人最多的道路,如此
白晝就長過某一次徒步
再看東墻,僅剩半面光明
正細嚼油燈之嚴苛
格爾木一夜
車過格爾木,長路幾乎行到半途
夜的輪廓逐漸清晰,這極忠誠的衛士
再次將外客之目攔于唐古拉山下
即便如此,也仍可飲水并遠望曠野:
馬的尸骨深埋云中,可可西里也以淺灘回望
如此就樹起一面最典型的旗幟
萬物都在向西行去,包括羚羊
東方既白,低迷的露水在草葉上獲得新生
新的一天重新占據戈壁
呼吸則依附于更廣闊而未知的領土
——與戈壁上的明月別無二致
入林記
不止一次站在山腳,溪流依舊
流經行將渾濁的唇齒,匯入明日炊煙
觀山,仍有荊棘不肯容納山火
不肯為松柏加寒衣半件
同行的人目不能視,也包括無足之鳥
早年間,這些事物反復侵入夢境
制造了無數雷同的方向
終于還是被密林捕獲,我盯著樹葉
樹葉也同樣鎖定我,它應該同我無二
也在盤算,該用哪一根骨頭充作燃料
日過正午,我們依舊對峙不下
積雪已經借故離席,計劃去探望遠親
山下有河風陣陣,獵狗在輕擊堂鼓
但山谷虛掩著,只待落日扣門
薩菲娜
薩菲娜,權且讓我如此呼喚
夜色粗重,篝火忽高忽低
牧場失去國界,琴聲已經沉沉睡去
我的子民,它們說不出任何動人情節
只是不斷俘獲獵人的命運之槍
草場干裂且白,河床已經退無可退
薩菲娜,寂靜使我惴惴難眠
青草不再夜食,馬群的前世
在沼澤之下不發一言
——譬如榆錢,其身世未經修飾
就成為盛景,且堅持必要沉默
當然也包括此刻。周遭瑟瑟
一盞黑茶越煮越釅,再無法供人驅寒
我們就坐在彼此對面,冷靜又忠誠
像為兩座山正名而生的云
薩菲娜,把酒倒入地下
任其自我懷疑,在規劃行程的前一刻
任其短暫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