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向輝
我是一只雁,缺羽的雁。
我立在沙丘上,平衡好身體,默默地梳理起羽毛,那道傷疤再次映入眼簾,那么突兀。一陣風吹過,往事像塵埃,一起被卷起。
那個夏天,我初次學習飛行。在我們這個雁群中,雁們都懷揣著一個夢想——在遷徙中當那只最強壯的領頭雁。當然,我也一樣。
站上高地,向前小跑,揮動雙翅,騰空飛翔……無數次地練習、重復,就在我認為夢想觸手可及之時,一場飛來橫禍將我的夢想壓得粉碎——在一次高空飛行中,強勁的氣流使我失去了平衡。雖然最后避免了直線墜落,但我還是重重跌在了地上,翅膀被一塊尖銳的石頭劃傷,失去了幾片彌足珍貴的羽毛。
“它的翅膀和我們不一樣!”
這是我蘇醒后聽見的第一句話,聲音很小,卻如一塊巨石沉沉地壓在了我的心上。轉頭,抬翅,嘆息。“這道疤上,或許再長不出新羽吧!”我自言自語著。
往后的日子里,我成了雁群口中的“斷羽雁”。可我心中仍放不下當領頭雁的執念,逐夢的火苗在心中愈燒愈旺,漸成燎原之勢。
拖著這對不一樣的翅膀,我獨自走到練習飛行的那個坡。放眼遠望,天空碧藍,偶有幾片微云點綴河漢,夏的喧鬧掩不住秋的涼意。我知道不久就是遷徙的日子了。抖擻精神,梳理雙翼,我準備著傷后的第一次練習。
“喲,這不是‘斷羽雁’嗎?來練習了?”我循聲望去,一只壯碩的雁立在巖石上,嘲諷地抖動了一下雙翅。“看見了嗎?你的翅膀與我不一樣,與我們都不一樣,還有什么資格追求領頭雁的位置?乖乖待在隊尾吧!”說罷,它一揮雙翅,大笑著離開了。
“沒資格……就因為翅膀不一樣?”我喃喃道。
一聲雁鳴劃破長空,在蒼穹間回蕩。“又有雁能夠帶領隊伍了……”我投去羨慕的眼光。夕陽的一抹余暉灑下,落在傷疤上,沉默片刻,我毅然揮起雙翅,一下,兩下……終于,我自由地飛了起來。
“不一樣”的聲音在雁群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驚嘆……
思緒漸收,風漸漸緩和,伙伴飛到我的身邊,撲扇著翅膀落下。“你當時是怎么做到的?你的翅膀和我們不一樣啊!”
“翅膀不一樣,但我有一樣的夢想啊。”我笑著回答,隨即撲扇起那雙不一樣的翅膀,以領頭雁的身份看向雁群,發出一聲長嘯——那是起征的訊息。
(指導教師:朱延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