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信息的海量生產和迅捷傳播以及強大的搜索引擎出現以后,有一種觀點認為小說不再提供知識。這種觀點很有市場,不僅讀者欣然接受,小說家也默認,覺得在今天網絡是知識的重要來源地而非小說。于是我們看到另一個景觀,小說一心奔著故事和人物去,不再在知識上稍事停頓或旁逸斜出,知識從小說中有意無意地撤離干凈。
或許這是一個不太明智的觀點。當獨特和必要的知識從小說中撤離,小說變得日益“單純”,變得太一本正經,變得不那么智慧,甚至在接受美學上,小說正在失去一種寬闊或悠閑的味道,在緊張的故事情節和人物關系之外缺少另一種力量的存在。在漫長的古典小說時期,尤其是報紙和電視沒有普及的時代,小說是知識的重要來源地。這一點無可厚非。讀者和理論家都這么認為。英國批評家雷蒙·威廉斯說:“文學和文化可以被理解為‘實踐性或‘構成性的知識生產”,不是教授式或填鴨式的傳遞知識,而是“通過體驗、直覺、冥想等得來知識”。恩格斯說他從巴爾扎克《人間喜劇》學到的經濟知識比從經濟學家那里獲得的還要多。那時的小說家更是在小說中盡情顯擺“知識”,比如《紅樓夢》,比如《包法利夫人》,等等。但是到了今天,人們認為網絡24小時不打烊提供無限量知識,還要像過去一樣在小說中展示知識嗎?其實是要的。那種獨特和必要的知識,是小說對讀者的另一種饋贈,是小說急促的敘事“呼吸”中的一種節奏調整,是讓小說人物塑造成功和讓小說變得豐富和真實最有說服力和有效的手段。近讀英國作家瑪琳娜的小說《烏克蘭拖拉機簡史》,一部寫親情“斗爭”的小說,其中烏克蘭拖拉機的發展過程成為另一條敘事線,拖拉機知識與人物生活緊密相連且描述極具藝術感,簡直美妙極了。
真正嚴重的是,當小說家也認為小說不再提供知識時,小說家自身會變得沒有知識和乏味,這樣不就是讓小說變得越來越乏味?本期“重點推介”推出知名小說家葉臨之《中亞的救贖》,“我”離開警隊后去了中亞高原,參與了一宗失蹤案的協助調查。小說充滿異域風情和陽剛之氣。此外詩歌、散文均有可圈可點之作,資深作家和文學新人,構成了文學永恒的風景。D6005CD9-C747-4538-B9F9-D4182D94BB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