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道時期包世臣的經世改革

常利兵

傳統時期的士人與社會，向來是西方學者探討中國歷史演進的重要課題。由美國歷史學家羅威廉（William T.Rowe）所著《言利：包世臣與19世紀的改革》一書（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9年出版）即是聚焦于這一歷史議題的一本特別值得關注的代表作。該書與作者的另一著作《救世：陳宏謀與十八世紀中國的精英意識》（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6年出版）在問題意識上實有著彼此相呼應的歷史關聯，有興趣的讀者不妨放在一起來閱讀，更能夠把握羅威廉筆下傳統中國士大夫與其時代變革之間的復雜互動關系。

包世臣（1775-1855），安徽涇縣人，出生于清乾隆四十年（1775年），后至嘉慶（1796-1820）、道光（1821-1850）兩朝時，在朝野上下頗有名氣和聲望。有意思的是，包世臣既沒有考取過大的功名，僅在嘉慶二十年（1815年）中過舉人；也沒有當過什么大官，曾在江西某地做過一段時間縣令。那么，就這樣的一個傳統士人，又是因何而名聲大振，乃至于成為諸多高層官僚甚至是嘉慶皇帝的老師朱硅的重要“幕友”呢？

羅威廉在《言利》一書中就此進行了深入系統的研究和討論，成功建構了包世臣和他所處歷史時代之間的歷史圖景。作者通過對包世臣的《齊民四術》尤其是《說儲》文本的細致解讀，展示出他對于乾嘉時期清朝陷入的種種危機和挑戰，主張從農業、漕運、鹽政和貨幣等方面積極進行深化改革，以達到經世治國的目的。例如，在《農政》這一本寫給管理者的小冊子中，包世臣主張要對農村不穩定的生存狀況給予更多的同情，并呼吁從皇帝以下，所有的朝廷官員都要對農業有更多的了解和親身實踐。對包世臣而言，之所以特別強調這一點，主要是由于長期以來“皇室和上層對農業的漠視，地方官員和士大夫也越來越遠離農耕”，已經導致“他們大多數不知道如何耕作，不了解農民生活的艱辛，轉而致力于探討形而上的‘性命之學”。因此，包世臣想要通過《農政》小冊子表達的是，農業的專業知識不只是讓耕種的農民掌握，那些“指導官員”“地主”“士大夫”掌握農業知識對于推進和增強清朝農業生產也是十分重要的。

正是看到了包世臣在面對時代危機時所作出的努力和構想，使得這樣一位傳統士人在清末民初的社會轉型之際，又再次受到了那些致力于時代革新人士的重視和推廣。1AAE99CF-0A83-4040-AE5A-C5E194A09C8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