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潤
1936年5月6日,為廣泛開展抗日救亡宣傳,由當時的上海文化界救國會、婦女界救國會、職業界救國會、各大學教授救國會、國難教育社等各界救國聯合會編輯創刊了《救亡情報》。這份立足上海、輻射全國的四開小型報紙,初為周報(逢星期日出版發行),后不定期出版,由于資金拮據,各期的版數不等(分別為四版、六版、八版)。因拒絕接受國民黨當局的“新聞檢查”,報社沒有固定辦公地點,也不掛牌,一直處于半公開狀態。盡管如此,主要通過救國會成員分發或在群眾集會上散發,以及由報攤小販秘密出售的《救亡情報》的發行量仍達到一萬份左右。報頭由時年九十七歲高齡的馬相伯親筆題寫并欽印章。報頭時常刊登有內容為“一切愿意參加救國會的民眾們!各救國團體都是廣大人民的救亡聯合戰線團體,歡迎一切不愿做亡國奴的人們參加”的“征求會員”啟事。報紙設有救亡言論、時事批判、救亡消息、救亡通訊、救亡意見箱和死亡線上等主要欄目。
遺憾的是“因經費及其他困難”,這份被當時讀者美譽為“不斷供給民眾抗日救亡的新‘情報”,僅出版了三十期(不包括該報曾根據形勢的變化,先后出版過的“‘九一八五周年紀念血案號外”“中山先生誕辰紀念號外”“西安事變號外”“援助日廠華工罷工號外”等號外),就于1936年12月25日休刊了。雖然《救亡情報》的生命短暫,不過作為抗日救亡的喉舌之一,《救亡情報》還是發揮了其應有的救亡宣傳目的。

《救亡情報》在其所刊登的大量抗日救亡運動文章中,有兩期報紙以大幅版面報道了發生于山西的抗日救亡運動。其中一篇刊登于《救亡情報》休刊號第四版,這篇于當年11月30日發自太原,題為《開展中的太原救亡運動》的長篇通訊分五大部分,比較詳細地記錄了當年太原近一個月的抗日救亡運動歷程。
開篇以“救亡運動的發生”為題,從兩個方面記述了山西開展抗日救亡運動的重要性,其中“友邦侵略的加緊”旗幟鮮明地述說了日本“在不住氣的把他那‘猙獰的面目,‘鮮紅的魔手往我們這弱小民族的版圖上伸張著。看哪!起初是把我們的東北奪去了,到五年后的現在不僅把熱河全部,及察,冀的一部又被他抓去,而且要更進一步的想把整個的華北獨吞了,他在前些時提出了七項要求不就是要為了達到他那更毒辣的目的么?”接著以“更積極的進攻震醒了山西的人民”為小標題,指出了山西與綏遠省(即和原熱河省、察哈爾省、寧夏省并稱的中國塞北四省之一,簡稱“綏”,省會“歸綏”,即現在的呼和浩特市,包括今內蒙古自治區中部、南部地區,1954年3月6日撤銷)不僅在地理上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而且在政治上、經濟上也有著密切的關系。當國防最前線已由綏轉晉生死關頭“妥協是更吃苦頭的辦法,所以不僅出兵抗戰,而且對于熱血沸騰的救亡團體也好不怎么像過去那樣的,這山西的救亡運動于是便順利地開展了”。
第二部分“最近一月來的開展在行動方面”分三小節,開頭記錄下了滿腔熱血沸騰的愛國青年,尤其是犧牲救國同盟會在成立當天“不論是什么階級的人都踴躍參加,參加大會的人數至少在六千左右。他們作了擴大的宣傳,尖刀也似的漫畫刺透了每個人的心,有沉痛的演講,啟示了每個人的心窠……我們知道廣大的群眾示威,在那日驚碎了特務機關的每個日本人,他們那日連街也不敢亂跑了。而且他們的衣裝也改換了中國式,以免對他們注意,而生了其他的事情,看哪!民眾的呼聲行動!是多么的偉大呵!也可說是山西救亡運動復蘇的第一炮。到最近,為了綏遠戰爭的醞釀而爆發,更使站在國防最前線的山西危岌了,因之一致抗敵的呼聲更禁不住的吼出來了”。
“救亡言論方面的自由”一節介紹了《最后生路》周刊、《突擊》半月刊等純救亡刊物。在報紙方面最進步的要算小型日報《山西黨訊》,由于它在言論上思想上都是非常進步的,因而曾經“因說正經話被迫停刊數月(我的推測)”。其次還有《山西日報》《晉陽日報》《太原日報》出版的救亡周刊出現了,以及活躍于各學校的壁報。
“救亡工作方面的一般”一節,簡要介紹了太原市各學校,紛紛成立了綏東守土后援會,他們唯一的工作是捐款,或節食停火,以及宣傳等各種活動。為了更進一步促請政府抗戰,由省立太原師范學校同學率先發起的請愿團,“召集本市各校全體學生一致參加,請愿的唯一要求是:要求政府決心抗敵,萬不能再作退縮了,外交要公開,領導并開放愛國運動等;以示愛國熱忱。”
第三部分“太原各學校的救亡組織”,主要寫了請愿被阻后,又由太師召集各學校救亡會代表開會,宣布成立了“太原市各學校救亡聯合會”,主要工作為:“一、喚起更廣大的農民大眾。二、聯絡其他救亡團體取得一致的行動。三、督促政府與民眾合作實現收復失地。四、在愛國的立場上請求政府當局不只不壓迫救國活動,而且應充分的扶植之。五、推廣大規模的募捐運動。六、列席的代表在校內活動,(在包辦的救亡會里面)成立自己的救亡會。”
第四部分“北平學聯代表在太原”簡略述說了來自北平的二位學聯代表太原之行。“他們都很誠懇的來指導這里的救亡工作,并報告他們由一二九到現在的救亡運動情形以作出山西救亡的參照。”

作為這篇通訊的結尾,第五部分“救亡的展望”寫道:“每個人都受了環境的逼迫,使他們不得不發出了覺醒的怒吼,他們都認為這工作是高尚的,神圣的,也就是不愿做亡國奴漢奸最迫切的工作。他們已知道‘不動必亡的原則,而且是已深刻,他們參照過去的教訓,把住了現實的需要,配合著自己的能力,不屈不撓的干起來了。我們看它(救國會)的發展吧!我相信它的前途是光明的,燦爛的,我們可以堅信!中國不會亡的,中華民族永生!”1AAE99CF-0A83-4040-AE5A-C5E194A09C8B
《救亡情報》除了這篇記錄山西抗日救亡運動的大篇幅文章外,還有幾篇有關山西抗日救亡運動的文章。如刊登于6月14日《救亡情報》第三版的《山西抗日運動風起云涌》短消息記載道:“據本月六日上海日文報載,……進擊山西,擴大了抗日宣傳工作,如今……山西各農村,掀起了抗日運動,風波云涌,莫可一世。其前程如何,日本當局大為憂慮云。”
以《九一八以來喪地已等于十七個山西只有抗戰才能求得和平與中國獨立》為副標題,刊登于11月1日《救亡情報》第三版的《晉犧牲救國同盟會成立宣言》報道,開篇的“大同社訊”,簡短報道了山西各界為了救亡圖存,達成一致犧牲的奮斗決心,于本月11日發起籌組犧牲救國同盟會,并選定宋時昌、牛佩琮、張雋軒、戎伍勝等十五人為籌備委員,負責籌備一切事宜。七天后的11日(星期日)上午8時,山西犧盟會在中山公園召開成立大會,會上通過了成立宣言與工作綱領。

山西犧盟會在成立宣言中痛心疾首地說道:“同胞們,自‘九一八以來,我國共喪失了八百余萬里的土地,喪失土地的數量,竟等于十七個山西,等于十八個山東,十九個安徽,二十三個福建,二十七個江蘇,二十八個浙江。沈陽兵工廠的喪失,送給敵人二百六十架飛機,兩千門迫擊炮,四千架機關槍,三千三百輛汽車,六十門高射炮,一千門野炮,還有可供二十四萬人不斷的連續射擊三年之久的彈支彈藥,同胞們,誰說中國的武器不行?為什么把我們的土地、財產、武器,白白地送給敵人?這是多么使人痛心的事情呢?敵人的野心是得寸進丈的……只有抗戰,才能保持中國的獨立自由與領土完整;只有抗戰,才能實現真正的和平。”“凡是愿意爭取民族的生存,與個人的出路的人們”“不分黨派、不分階級、不分職業、不分窮富、不分性別”都可加入到山西犧盟會,并“要從晉綏人民與軍政領袖的團結,擴大到華北人民與軍政領袖的大團結,更從此擴大到全國軍民的大團結,大聯合的力量之下,抗戰,抗戰,抗戰到底”。總之是要把不愿做奴隸、漢奸的人民聯合起來,武裝起來驅逐日本帝國主義,收復失地;鏟除漢奸;爭取中華民族的獨立自由與領土完整。
山西犧盟會工作綱領則把抗敵救亡作為中國最偉大的一件工作,進一步細化為七個方面。比如要在工人、農民、學生、士兵、婦女等群體,以及各種各樣的團體中建立犧盟會的組織;犧盟會的成員要有犧牲的決心,舍命的舍命,拿錢的拿錢,捐物的捐物,要使每個分子,都有切實的工作。為了加強犧盟會成員的戰斗力,凡是加入犧盟會的成員必須要受過軍事訓練,諸如上前線的,維持后方的,輸送的,做間諜的,看護的,參加兵工的,警戒的,至少要接受其中一種訓練。同時還“要用文字、圖畫、壁報、傳單、演劇、講演”,以及“國難教育與小先生制的教育”等等不同的形式,宣傳抗敵救亡。
這幾篇涉及到山西抗日救亡運動的文章,對于抗戰期間山西的抗日救亡運動歷程,有一定的歷史文獻研究價值與參考價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