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哈根的“零碳”發展之路

胡曉添 徐長樂

丹麥是全球“零碳”發展的先行者。2019年12月，丹麥政府發布了首個氣候法案，通過國家律法提出至2027年實現100%綠色電力，至2030年實現溫室氣體減排70%。哥本哈根是北歐最大的城市，在各個領域引領丹麥的“零碳”發展之路。

早在2009年，哥本哈根市政府就發布了《哥本哈根2025氣候規劃》，提出至2025年建成首個“碳中和”首都，并通過對規劃的多次修訂，在“零碳”發展的道路上不懈努力，同時帶動1967年落成的漢斯特霍爾姆港成為歐洲第一個“碳中和”漁港，推動工業城市森訥堡市到2029年全面實現零碳排放。

哥本哈根對外能源依賴度曾達到九成以上，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經歷了兩次石油危機、開展了兩次能源革命后，出臺了一系列的專項能源政策，在加大新能源投入、大力發展風能產業、著力降低能耗水平、完善區域供暖系統、倡導工業節能和生活節能等方面提出了具體要求，旨在徹底轉變過度依靠傳統能源的發展模式。

哥本哈根擁有裝機量第一、服務規模第一的維斯塔斯等在內的風電龍頭公司，帶動了500余家風電產業關聯公司總部落戶丹麥，從而形成了獨一無二的風電供應鏈和全體系服務網絡，使得丹麥成為風能產業的創新中心與發展中心。正是依托領先的風力發電技術，丹麥的風能替代率現已突破50%，且最新的離岸風場已實現了全球最低的平準化電力成本，從而進一步降低了可再生能源轉型成本，有力支撐了智慧綠色能源系統。

哥本哈根區域能源系統是丹麥最大的區域能源系統，正在大力推廣第4代區域能源技術，這一技術是以集成所有可用的可再生能源以及余熱資源為目標，配套最優能源分布與消耗的智慧能源系統，最為突出的是其低溫區域供熱系統，將運行溫度從約100℃有效降低至50℃—60℃，相對較低的運行溫度既可以滿足熱電聯產站高效運作條件，又可以實現工業流程熱、太陽能和地熱能等低溫熱源與熱泵直接連接，還可以有效降低管網中的熱損失率。

根據《哥本哈根2025氣候規劃》，哥本哈根提出了在資源優化利用方面達到“工業和家用塑料制品實現完全分揀、有機垃圾實現完全生物氣化”的目標，依托完善的垃圾回收系統，69%的生活垃圾被回收再利用，27%的生活垃圾被送往垃圾焚燒廠進行焚燒供熱和發電，僅有4%的生活垃圾被填埋或是特殊處理。尤其是瓶罐回收再利用率高達92%，其中塑料瓶的回收再利用率甚至達到94%，這主要得益于由普通超市空瓶自動回收機器、小超市人工回收點以及城市大型瓶罐回收站等共同組成的空瓶罐回收體系。與此同時，一個企業的剩余廢棄物被另一個企業作為資源使用的工業共生關系得到了廣泛地運用，剩余廢物在當地用于能源生產，節省了長距離生物量（供應）和肥料（產出）的運輸成本，這一經典模式逐步發展成為依托市場中專業公司來完成企業之間資源交換任務的市場共生模式，從而持續助力傳統“生產—使用—拋棄”的線性方式轉向“生產—使用—回收—再生產”的循環經濟體系。

哥本哈根作為丹麥經濟中心，綠色投資已經成為其金融特色，其中養老基金業已發展成為倡導投資可再生能源的先鋒。基于在綠色領域投資34億歐元，幫助每年減少碳排放340萬噸的成功經驗，丹麥養老基金在2019年的聯合國氣候行動峰會上宣布要在未來十年間向清潔能源和氣候計劃投資460億歐元，而這一目標僅用2年就達成。值得一提的是，丹麥養老基金還借助氣候投資基金等履行向發展中國家提供適應氣候變化行動資金的承諾。

在哥本哈根推進“零碳”發展的進程中，高效的公私合作伙伴關系幫助政府在行業和企業的支持下，制定頒布政策法規和規劃計劃并確保其實施。公私合作伙伴關系結合了公共和私營利益相關者的各自優勢，即公共部門提出長遠的發展目標和穩定的發展框架，私營部門提供創新方案和保障資金。與此同時，諸多能源和環境領域的頭部企業參與“零碳”進程，推動丹麥綠色技術以遠超其他經合組織國家的速度發展，還誕生一批具有開拓性的綠色投資機構。這種長期持久的跨部門和跨行業信任合作，已經成為其構筑創新機制和營商環境的關鍵要素。

基于哥本哈根的“零碳”發展實踐，丹麥正在從更深層次、更廣領域、更多路徑方面推進“零碳”創新實踐。諸如，Power-to-X（電力多元化轉換）解決方案被認為是大幅減少碳排放的有效途徑之一，對于農業和航運業的脫碳至關重要。這是一種通過風力渦輪機、太陽能電池板等設備獲取可再生能源，將其轉化成一系列燃料和化學品的方案。其原理是利用風能和太陽能所產生的電力，以電解的方式將水分解成氧氣和氫氣，其中氫氣可以直接作為燃料，也可以用于化合物合成，例如將生產用于農業肥料的氨添加到氫中，可生產出供飛機和船舶使用的新燃料。與此同時，Power-to-X還可用于制造化學品，生產目前由化石燃料制成的藥品、塑料以及其它日常用品。哥本哈根基礎建設基金聯合丹麥五家航運業與農業領域的龍頭企業在丹麥西海岸埃斯比約鎮正在建造迄今為止歐洲最大的Power-to-X設施，預計年生產綠色氨約90萬噸，每年減少約150萬噸的碳排放，相當于73萬輛汽車的排放量。

在首個氣候行動計劃中，丹麥首提能源島的建設方案。能源島主要是用于連接遠海大型風電機組，相當于建立一座海上能源樞紐，用于發電、儲能以及制氫等。鑒于近海可用海域逐漸減少、風能密度不及遠海的現實問題，能源島計劃有望成為由近及遠的破局關鍵。根據計劃方案，丹麥將修建兩座能源島，一座是距離丹麥北海海岸線約100公里的人工島——風島，另一座是波羅的海西南部的伯恩霍爾姆島，建成后的能源島總發電量將達到4億瓦，是當前丹麥沿海地區發電量的兩倍以上。

交通運輸領域電氣化、工業和農業綠色供能，以及家庭綠色供暖、制冷，是綠色能源規模化轉型的關鍵。丹麥能源署授權綠色實驗室（Green?Lab）和西門子歌美颯（丹麥）布蘭登氫項目作為官方監管能源測試區，旨在真實條件下，對新商業模式、新技術和新解決方案開展試驗。綠色實驗室是一個占地60萬平方米的綠色工業能源園區，整個試驗區將能源生產、工業、農業、熱解和Power-to-X集成在一個平臺上，從而通過電力、供熱和天然氣的行業耦合促進電網平衡，借助數字化解決方案提升能源系統的靈活性和高效化，致力探索綠色工業能源園區的新型發展模式。

（作者單位分別為南通大學長江經濟帶研究院;華東師范大學） 責任編輯：王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