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亦軻,劉 軍
(1.鎮江市高等專科學校 現代裝備制造學院,江蘇 鎮江 202128;2.安徽工程大學 人文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0)
隨著我國社會經濟的穩步發展,居民的收入和消費水平持續提升,休閑消費的支出隨之增加,社會發展的關注點逐漸聚焦在人們的休閑需求和對幸福的感知上。據統計數據顯示,2020年安徽省人均GDP達到了8480美元,相比于2010年增加了1.76倍。其中合肥市2020年人均GDP達到14134美元,相比于2010年增加了1倍。自2010年以來,安徽省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娛樂消費支出呈穩步增長趨勢,2020年同比增長18.1%,其中合肥市的人均教育文化娛樂消費支出達到2202元。2020年末,安徽省文化、體育和娛樂業等休閑產業全年實現營業收入267.25億元,相比于2010年的35.41億元增長了近6.6倍。其中合肥市文化、體育和娛樂業等休閑產業2020年全年實現營業收入22.93億元,相比于2010年的1.554億元增長了近13.8倍。[1]同時,科學技術的發展推動了生產效率的提高,使得勞動時間得以縮短,人們擁有了更多的時間享受休閑生活。因此,從宏觀上來看,隨著時間的推移,休閑產業的快速發展、休閑時間的增加以及居民休閑消費水平的提高為休閑社會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推動了居民的休閑“美好生活需求”多樣化深層次發展。
西方學者在有關休閑需求的學術研究中指出,經常出入休閑場所、消費休閑文化產品的大部分是社會地位較高,教育背景良好的中產階級。把視線放回國內,新社會階層作為我國特有的社會階層,脫胎于改革開放后的非公有制經濟成分,主體是知識分子,他們大多分布在新興產業和高科技領域,從事文化層次與技術含量較高的工作,整體收入水平處于中等階層。其經濟基礎、教育背景、職業類型、社會地位都與中產階級非常接近,可以將其定義為我國社會體制外的中產階級。據統計,目前這一群體數量已超過了7200萬,其規模的不斷擴大推進了我國向橄欖型社會結構轉變。[2]伴隨著經濟實力與文化水平的提高,他們對休閑文化產品的需求也越來越旺盛。一方面,新社會階層對休閑文化產品的需求能體現出這個群體在休閑方式和文化品味上的一致性,當這種一致性表現為一種積極向上的思想凝聚力時,即能作用于經濟的發展、維系社會之穩定。另一方面,新社會階層不僅是休閑文化產業主要的消費者,由于對休閑文化產品更高的要求與期望,他們還引導著休閑文化產業的發展方向,他們的文化品味對大眾休閑文化消費具有正向的指導作用。總而言之,把握新社會階層的休閑需求動態有助于優化休閑經濟結構,推動社會發展。
在新社會階層研究方面,廉思、馮丹、蘆垚(2016)指出隨著社會的發展,新社會階層的規模擴大、組織能力得到提升,在社會輿論中擁有越來越多的主導權和話語權。且該階層脫胎于非公有制經濟成分擁有“體制外”的身份,在感情上與執政黨的聯系不緊密,因此要密切關注其意識形態方面的動向,引導其正向發展。[3]王邦佐、謝岳(2006)認為新社會階層是伴隨著我國改革開放成長起來的新興社會群體,該群體雖是順應社會發展的產物但也可能反過來成為影響社會發展的阻力。因此,應充分激發新社會階層的活力,積極引領其發揮維持社會穩定的功能,讓其成為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一份子。[4]文道貴(2004)在文章中寫道當代中國新社會階層的發展呈年輕化趨勢,他們大多分布在新興產業和高科技領域,從事文化層次與技術含量較高的工作,身份變動頻繁,職業流動性強,在促進我國先進生產力進步和推動社會發展方面舉足輕重。[5]李路路(2017)指出將新社會階層作為一個概念工具來分析當今的中國社會是非常有說服力的。新社會階層的形成反映了當代中國制度和經濟的變遷,該群體的流動性揭示了中國社會“社會分化”和“階層化”的趨勢。新社會階層從以“利益”為核心的市場機制中分化而來,帶有“交易”和“對抗”的雙重屬性。[6]
在新社會階層休閑方式研究方面,徐曉軍(2013)對階層間休閑分化的探討[7],張海東等(2017)根據2014-2015年對北京、上海、廣州“特大城市居民生活狀況”的問卷調查,從書籍閱讀、音樂欣賞、運動健身、穿衣風格、旅游活動等五個方面全面分析了特大城市中的新社會階層的休閑方式[8]。馬惠娣,張景安(2004)對中上階層的休閑方式的分析[9],王雅林等(2003)對上海、天津、哈爾濱三城市不同職業群體休閑方式的調查[10],盧鋒(2005)、李武緒(2015)對各階層休閑體育的總結[11][12],李麗梅等(2016)對城市農民工休閑生活的研究[13],對研究新社會階層的休閑方式也有借鑒意義。
在休閑與生活滿意度兩者關系的研究方面,從亞里士多德時期開始,就有學者開始探討休閑在人們生活中扮演的角色,他們認為“幸福來源于休閑、智慧和美德”,肯定了休閑與生活幸福之間的關聯性。到了現代社會,國內外的眾多學者們也從各個維度出發,肯定了休閑的積極意義。哈佛經濟學家Juliet Schor在他的著作《The Overworked American》中傳遞了他對于休閑的想法和觀點:自第三次工業革命以來,人們花費越來越多的時間工作,不停地累積資本。但對金錢不停的追逐真的使得人們更快樂了么?民意調查的結果是否定的,人們在休閑時光里才享受到了更多的幸福感。宋瑞(2014)在文章中指出,在休閑與生活滿意度的相關性研究中,有的學者認為休閑參與的頻率與生活滿意度呈正相關;有的學者認為休閑活動滿足了個體需求,從而提升了生活幸福感;從社會認知角度來看,多樣化的休閑活動改變了個體的社會認知,從而影響到了他們對幸福的感知;從客觀條件來看,休閑設備與休閑資源的供應也影響著人們的休閑體驗;由于社會中普遍存在著群體差異,所以不同階層、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群對休閑的需求有所差異,對幸福的感知也有所不同。[14]許玲麗等人(2017)經過梳理文獻發現,并不是所有休閑活動都有利于生活滿意度的提升,所以人們應該有所選擇地進行休閑活動。一般來說,具有一定挑戰性和吸引力的休閑活動能更好地滿足個體的成就感,實現自我價值、滿足個體需求,從而達到提升幸福感的作用。[15]
在休閑與受教育程度和收入水平之間關系的研究方面,西方的社會科學學者經過大量的數據分析,證明教育和收入對休閑參與有著顯著的正向影響。林曉珊(2017)指出在休閑方式的選擇上,受教育程度和收入水平較高的支配階級更偏好于讀書,受教育程度和收入水平較低的勞動階級則更偏好于看電視、電影。研究揭示了在文化消費轉型階段,在休閑方式的選擇上應更重視精神層面的充足和符號解構能力的培養。[16]宋瑞(2014)認為由于休閑活動的發生依賴于一定的物質和服務,所以大多數情況下它會表現為一種消費行為。由此可見,家庭收入對休閑參與、休閑消費產生著普遍且顯著的影響。[17]王琪延、韋佳佳(2020)在文章中提到居民收入與休閑消費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受教育程度較高群體的休閑生活往往質量更高,能在短時間內獲得更高的效用。對于高收入高學歷群體來說,休閑時間是制約他們休閑消費的主要因素。[18]
通過對相關文獻的梳理,可以發現新社會階層規模龐大、受教育水平高、實力雄厚,他們對休閑方式的選擇將對他們未來的生活乃至整個社會的休閑經濟發展都會產生深遠的影響。近年來,我國新社會階層的總人數不斷增加,其成員在職業和基層位置上有較大的流動性,與新社會階層的變化相較,上述研究成果相對滯后。同時,作為中部省份安徽省的省會,合肥市的新社會階層與前述研究成果所揭示的群體特征在休閑動機、休閑時間、休閑觀念與消費能力、休閑活動的對象范圍、種類和層次等方面存在或多或少的差異。
本文在上述文獻的基礎上,將結合相關理論,利用合肥市2010年和2020年相關的調查數據,觀察十年來合肥市新社會階層收入水平、受教育程度、生活滿意度的變化,并理清這些因素與休閑需求之間的關系,以掌握合肥市新社會階層的休閑需求動態及其背后的影響機制。
本文的數據來源于2010年和2020年的合肥市新社會階層調查問卷。作者選取其中文化程度、收入水平、生活滿意感及“業余從事較多的文娛活動”等部分數據進行分析,利用分析結果對本文論題進行討論。數據基本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樣本結構
從上表中,首先可以看出,十年以來合肥市新社會階層的收入水平得到了整體提高,2010年該群體的月收入集中在一個中低收入水平(3500元以下),到了2020年,收入分布呈均衡趨勢,低收入人群明顯減少,高收入人群明顯增加。其次,新社會階層的受教育程度也明顯提升,相比于2010年,2020年該群體高中或中專及以下學歷的人數比例減少了15%,大專及以上學歷的人數比例得到了相應提升,但其中研究生的比例基本沒有變化。在生活滿意度方面,相比于2010年,2020年感到“很幸福”“不太幸福”“不幸福”的新社會階層人數比例稍有減少,而感到“一般”的人數比例得到相應提高。
本文首先從收入的維度來觀察合肥市新社會階層休閑需求的動態。利用基尼系數來分析十年來新社會階層內部貧富差距的變化。基尼系數公式如下:
其中,G代表合肥市新社會階層收入的基尼系數,Xi代表各個收入段人口數占總人口數的比例,Yi代表各個收入段新社會階層的收入占總收入的比例,Vi=Y1+Y2+Y3+…+Yi。根據這個公式分別推算出2010年合肥市新社會階層的收入基尼系數為0.606,2020年合肥市新社會階層的收入基尼系數為0.528。根據國際標準,當基尼系數超過0.4時,代表群體內收入差距大;超過0.6時,代表群體內收入差距極大。可以看出十年來合肥市新社會階層內部的貧富差距雖然呈縮小趨勢,但2020年的基尼系數0.528顯示該群體內部收入差距仍然處于較高水平,財富分配非常不均。
表2、表3中分別記錄了2010年和2020年不同收入水平的合肥市新社會階層參與十種不同類型休閑活動的頻率。為了方便描述,在這里我們將合肥市新社會階層的收入劃分為四個水平:分別為低收入水平(表2中月收入1600元及以下、表3中月收入3500元及以下);中等收入水平(表2中月收入1601元—3500元、表3中3501元—6500元);中高等收入水平(表2中月收入3501元—7000元、表3中6501元—9500元);高收入水平(表2中月收入7001元及以上、表3中9501元及以上)。
表2中2010年的數據顯示,低收入、中等收入及中高等收入水平的合肥市新社會階層參與頻率最高的三個休閑活動均為看電視看電影,看書看報和上網;高收入水平新社會階層參與頻率最高的兩個休閑活動則為旅游和看書看報。其中,高收入新社會階層參與打球等體育活動的頻率(33.3%)及上茶館、酒吧、咖啡廳的頻率(22.2%)明顯高于其余三個收入水平的群體,其打牌、打麻將的頻率(1.1%)明顯低于其余三個群體。還有一點就是合肥市新社會階層旅游的頻率明顯隨著收入的增長而提高。

表2 2010年不同收入水平的新社會階層的休閑活動參與情況
表3中2020年的數據顯示,低收入、中等收入水平的合肥市新社會階層參與頻率最高的三個休閑活動均為看電視看電影、上網和看書看報;中高等收入、高收入水平的新社會階層參與頻率最高的則為看電視看電影、上網和旅游。最后,合肥市新社會階層旅游、參與打球等體育活動及上茶館、酒吧、咖啡廳的頻率明顯隨著收入的增長而提高。

表3 2020年不同收入水平的新社會階層的休閑活動參與情況
通過兩個表中數據的對比,十年來,看書看報、看電視看電影和上網一直是四個收入段的新社會階層最主要的休閑活動;低收入、中等收入及中高等收入人群的旅游參與頻率都得到了成倍的、顯著的增長;中等收入及中高等收入人群參與打球等體育活動的頻率也達到了大幅增長。
表4、表5分別記錄了2010年和2020年不同受教育程度的合肥市新社會階層參與十種不同類型休閑活動的頻率。
表4中2010年的數據顯示,所有文化水平的新社會階層參與最多的三個休閑活動都是看書看報、看電視看電影和上網,其中頻率最高的都是看電視、電影。其中大專以下學歷的新社會階層還偏好于打牌、打麻將;大專及以上學歷的新社會階層則偏好于參與打球等體育活動。還有一個規律就是從整體來看,合肥市新社會階層旅游、參與打球等體育活動的頻率隨著受教育水平的提高而增長。

表4 2010年不同文化程度的新社會階層的休閑活動參與情況
表5中2020年的數據顯示,除大專學歷以外其他文化水平的新社會階層參與最多的休閑活動仍是看書看報、看電視看電影和上網(相比于看書看報,大專學歷水平的新社會階層更偏好于旅游;研究生及以上學歷的新社會階層看書看報與旅游的頻率并列第三位),看電視、電影仍然是所有文化水平的新社會階層參與頻率最高的休閑活動。除此之外,高中以下學歷的新社會階層還偏好于打牌、打麻將;高中及以上學歷的新社會階層則更偏好于旅游。除小學文化水平外的新社會階層參與旅游的頻率仍然隨著受教育水平的提高而增長,初中以上文化水平的新社會階層參與打球等體育活動的頻率也仍然隨著受教育水平的提高而增長,且與2010年相比,頻率漲幅很大。

表5 2020年不同文化程度的新社會階層的休閑活動參與情況
通過兩個表中數據的對比,10年過去,看書看報、看電視看電影和上網仍然是所有新社會階層最主要的休閑活動,與此同時,旅游的地位也越來越高。從受教育水平的維度來看,文化程度越高的新社會階層越偏好于旅游和打球等體育活動。
表6、表7分別記錄了2010年和2020年合肥市新社會階層的生活滿意度與休閑活動參與頻率之間的關系。
表6中2010年的數據依然遵循著看書看報、看電視看電影和上網的參與頻率為最高的規律。同時,通過觀察數據可以發現,新社會階層的生活滿意度越高,看書看報與旅游的頻率越高,上網的頻率則越低。

表6 2010年不同生活滿意度的新社會階層的休閑活動參與情況
表7中2020年的數據顯示看書看報、看電視看電影和上網仍然是新社會階層最主要的休閑活動。同時,旅游和打球等體育活動也在他們的休閑生活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新社會階層的生活滿意度越高,旅游的頻率越高。

表7 2020年不同生活滿意度的新社會階層的休閑活動參與情況
通過兩個表中數據的對比,我們可以得出結論。一是看書看報、看電視看電影和上網是新社會階層最主要的休閑活動。二是生活滿意度越高,他們旅游的頻率越高。三是十年來,感到“一般”“比較幸福”“很幸福”的人們的看書看報、看電視看電影和上網的頻率都有所下降;與此同時,這些人群旅游,參與體育運動,上茶館、酒吧、咖啡廳的頻率都有所上升,旅游頻率的增長最為明顯。
通過上文利用基尼系數和相關數據,從收入、受教育程度、生活滿意度三個維度對2010年和2020年合肥市新社會階層休閑活動參與頻率進行縱橫對比。研究結果表明,與十年前相比,合肥市新社會階層內部收入差距仍然處于較高水平,財富分配十分不均。該群體最主要的休閑活動仍然是看書看報、看電視看電影和上網,說明他們的休閑需求層次還處在一個較低的水平。但值得注意的是,十年來他們參與旅游和體育活動的頻率大幅提高,這說明合肥市新社會階層越來越注重在休閑時光中提升個人素質、豐富個人生活。隨著休閑消費市場的發展和完善,他們的休閑需求也趨于多元和豐富。想要更好地滿足合肥市新社會階層的休閑需求,亟需結合各方力量,通過提高居民休閑消費能力、激發居民休閑意識、優化休閑產品供給等途徑來合力推動休閑需求升級。
縮小合肥市新社會階層收入差距,提高整體休閑消費能力,關注高收入高文化水平人群的休閑消費。新社會階層大多是分布在新興產業和高科技領域,從事管理性崗位與技術性崗位的中高等職業人才,政府、企業應推動行業薪酬差距與人力資本結構的動態匹配,構建符合市場規律和人力資本價值規律的薪酬體系,重點提高合肥市新社會階層內中等及中高等收入群體的收入。在這個基礎上,月收入在6500元以上且學歷在大專及以上水平的合肥市新社會階層占到了總人數的35.7%,應重視這類高收入高文化水平、休閑消費能力較強群體的休閑需求。
強化合肥市新社會階層的休閑意識,推動休閑需求升級。一方面要以大眾傳媒、社會活動等渠道豐富消費者的科學文化知識,提高消費者的文化鑒賞水平及分辨精華與糟粕的能力,從而培養新社會階層的休閑意識。個人文化興趣的培養和素質的提高,往往是通過圖書館、博物館、文化廣場這些公共文化場所的公共文化活動開始的。所以,政府和文化相關部門可以增加公共文化場所、豐富公共文化活動、靈活安排公共文化活動的方式和時間,使人們更方便地參與公共文化活動以獲得精神上的滿足。另一方面要加強正向輿論引導,推動新社會階層休閑需求觀念積極健康持續發展。休閑需求具有自發性、隨意性、從眾性等特征,受周圍文化環境和氛圍的影響很大。面對紛繁多樣的休閑產品,應通過積極的休閑消費引導,幫助人們選擇對自己的發展更有價值和意義的休閑產品,避免一些低俗有害的文化產品。
根據休閑需求升級優化休閑產品供給。從實證分析中可以看出,旅游需求和體育活動需求是合肥市新社會階層增長最快的休閑需求,這兩類活動在他們的休閑生活中占據著越來越重要的地位,那么休閑市場主體應重點關注和推動這類產業的發展。根據大部分新社會階層消費群體高收入高文化水平的特點,將高科技內涵的服務產品和文化、創意元素融入旅游產業是維持其穩健可持續發展的根本手段。而戶外休閑體育產業的發展應基于合肥市的地理條件和文化資源,通過政府部門和社會組織牽頭舉辦一些體育活動來帶動整個產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