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奶奶”朱竹雯

吳 镕

讀了臧文的《懷念“春蠶到死絲方盡”的朱竹雯》一文，勾起我對朱竹雯同志的綿綿思念。

該寫一寫朱竹雯

香港太平紳士、世界紡織大王查濟民先生，曾對鄧克生夫人臧文說過：“朱竹雯呀，對中國和世界的桑蠶事業是有巨大貢獻的。可惜你們江蘇沒有好好寫一寫。”

朱竹雯，就是一本不小的書。臧文同志也已經去世了。今年清明，我又想起此事，覺得有義務要把新四軍的老戰士成長為“蠶奶奶”的朱竹雯同志寫一寫，讓人們記住這位對蠶桑事業有世界性貢獻的老人。

不負周總理的囑托

“文革”中，朱竹雯丈夫管文蔚同志被押在鎮江蠶種場。她和我都編在鎮江地委農口組學習。一天，《文匯報》上登了批周恩來總理的文章。朱竹雯義憤填膺，說：“誰批周總理決無好下場。”她深情地回憶起一段往事：六十年代，我國處于困難時期。朱竹雯到阿富汗任援建蠶桑種場的專家組組長。出國前夕，周總理召集專家組，交給朱一個任務：“阿富汗怎么用桑葚解決糧荒的。”

周總理說，他訪問阿富汗，與查希爾國王談到糧食問題。他們一個600萬人口的干旱內陸國家，怎么解決吃飯問題？國王說，我們自己生產的糧食夠吃八個月。每年進口一個月口糧，剩下三個月春荒。正好那時桑葚成熟救急，老百姓就靠吃桑葚果腹度青黃不接。國王還講了個故事：英軍在阿富汗獨立戰爭時把阿軍包圍在一座山上。圍困一周多，不見山上有炊煙，以為6萬阿軍已經餓死了，遂發起沖鋒。哪知阿軍士氣高漲，如猛虎下山全殲英軍。原來阿軍靠山上大片桑園，把桑葚當仙果，餓了充饑，渴了解渴，特別有營養。后來查希爾國王專門頒布法令，全國不準砍一棵桑樹，并封桑樹為樹王。

周總理對朱竹雯說，我們不企求解決三個月口糧，8億人口能吃一個月也了不得啊！

朱去了阿富汗，不僅出色地完成了援建任務，同時牢記總理囑托，走到哪里就問到哪里。她發現她們駐地附近30多公里長的公路兩邊種滿桑樹，一至春天就結滿桑果。桑園里清除了雜草，桑果成熟，風吹落地，那里干旱，三天就曬成干果。百姓掃回去裝入屯子，如中國的糧屯，隨時享用，美不可言。

“后來呢？”農口同志贊不絕口，想知道后來結果如何。

朱竹雯懊喪地說：“后來！……”她回國寫了詳盡的匯報。但不久“文革”爆發，匯報石沉大海，不了了之。總理可能也看不到那份報告了。

初識朱竹雯

新中國成立初期，朱竹雯就任蘇南蠶桑管理局局長。當時她很年輕，才27歲，是蘇南區黨委里的“美女局長”之一。我們在無錫學習和工作，常以一睹芳容為幸。她1922年出生于丹陽訪仙橋，原名張小紅。參加革命后先叫張云，后改名為朱竹雯，是三八式的老干部。先是做賬務工作，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身上經常要背20多斤重的錢袋子，不光是鈔票，還有金條、金磚咧！晚上把錢袋子當作枕頭用。她在戰斗中與死神擦肩而過多次。1946年夏，她身懷六甲，遭遇叛亂，她與媽媽和幾個孩子被劫持。幸而粟裕將軍聞知，派部隊把她們救了出來。

“文革”期間，她與我一起在鎮江農口審查對象組學習。她住得遠，在四擺渡蠶種場，有時開會散得遲，交通又不便，就在我家吃中飯，無話不談。聽她講講故事和蠶桑知識，使我深受教益。后來她到省農林廳當領導，我也到省政協工作，她是省政協的老委員，愛人管文蔚是政協副主席，我經常去她梅園新村的家和人民醫院，差不多月月見面。她總是那么和藹可親，對我說：“我家老管一有病就喊你來，你來了他就覺得精神好。”

丹陽雞場送雞來

記得多年前出現禽流感，朱竹雯約我一起到丹陽一個養雞場去考察。她教雞場同志用桑葉碾粉做飼料，摻和著喂雞。結果這個雞場未死一只雞，而鄰雞場的雞得了禽流感。當年丹陽就推廣了桑葉飼料。

臨近春節，一天，我家來了一位丹陽客人，拎了兩只殺好的雞。開始我莫名其妙。來人說，你不是和朱老到我們雞場教用桑葉喂雞的嗎？今年雞場生意好，場長叫我帶四只雞來，你和朱老一家兩只。我才恍然大悟，但我是無功受祿啊。

蠶奶奶終身忙蠶桑

蘇南一解放，管文蔚作為蘇南行署主任，就把愛養蠶的夫人朱竹雯派到無錫蠶桑試驗場去。然后她為此事業貢獻終身，功績多多。

一、創造“桑園密植速成技術”。

實現當年栽桑，當年收益。過去購苗栽桑，生產成本很高。通過場圃快速育苗，普及繁育技術，江蘇省多年保持蠶桑生產全國第一。江蘇還成為全國桑苗的供應基地。

二、致力于蘇北蠶區發展。

過去蘇南早有桑基魚塘栽培模式。朱竹雯等大力推廣蘇北蠶桑。經過多年努力，南通、鹽城等地成為全國著名的蠶桑生產基地。蘇北蠶繭生產一度占全省的90%左右。

三、重視蠶桑科技隊伍建設。

她關心科技人員的教育、成長和生活待遇，成為蠶桑科技人員的貼心阿姨。

四、普及蠶桑知識和創新科技產品。

她深入蠶桑生產第一線。每年一半以上時間奔走在桑田、蠶房和科研場所。退休后仍然忙著。她先后獲得黃淮海平原發展蠶桑星火計劃科技推廣一等獎、優質桑蠶繭絲綢綜合開發和應用一等獎。進入21世紀，80多歲高齡，還任“優質雄蠶絲開發項目”技術顧問，考察新疆、青海、廣西等省區桑蠶開發事業。在省內更是經常下鄉實地考察。

她還擔任過省老科協蠶絲分會理事長，發動蘇豪蠶業科技公司等開發新產品，獲創新金獎。

她開發桑葚系列產品。桑葚酒已很出名。她常給我們普及桑產品的科學知識：桑葚含有十八種氨基酸、十二種維生素，營養高于蘋果和葡萄……是“中華果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