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同居，直播賬號財產怎分割

文/復林

開通直播當網紅

2008年8月中旬，貴州省畢節市舉行盛大的火把節。火把節晚會上，胡蓉跟著眾人跳起了美輪美奐的鈴鐺舞。一個帥氣的小伙子加入隊伍載歌載舞，圍著胡蓉轉。散場后，小伙子上前自我介紹：“我叫裘曉光，對你一見鐘情，處個對象唄。”此后兩人開始交往。

胡蓉父母不同意二人交往。胡蓉正處于青春期，叛逆的她索性輟學并與裘曉光租房同居。

2009年12月，他們生育了兒子裘偉。相隔三年，胡蓉又產下女兒裘艷。裘曉光在建材市場做裝卸工，胡蓉在家帶孩子。日子雖然過得清苦，卻很溫馨。

女兒裘艷入讀小學后，胡蓉有了大把的空閑時間，裘曉光提議道：“聽人說現在做網紅很賺錢，你長得漂亮又能歌善舞，開直播說不定會走紅。”胡蓉覺得裘曉光的建議有道理，遂著手進行準備。在此期間，裘曉光請朋友在他們的租賃房內布置背景，采購設備，幫助胡蓉做了前期工作。

2019年10月，胡蓉在某平臺實名注冊了賬號，并開通了直播間。她獨具特色的“鈴鐺舞”，很快吸引了很多人關注，粉絲數迅速增長。同年12 月，胡蓉又在該平臺注冊了另外一個賬號，進行輪換直播。

同居關系“翻車”

胡蓉的直播收入越來越多，為了與粉絲互動，她不時外出。裘曉光很不樂意，兩人時常爭吵。裘曉光說：“要么領結婚證，否則我不放心。”胡蓉說，她父母不同意兩人的婚事。裘曉光繼而提出共同從事直播事業，胡蓉婉言相拒說：“你每天喝兩頓酒，喝醉了就發瘋，如果把我直播的牌子搞砸怎么辦？”

隨著胡蓉走紅，一些商家慕名而來，請她直播帶貨，還邀請她參加商業演出。為方便開展工作，胡蓉考了駕照并按揭貸款購買了豐田轎車。辦理牌照時，裘曉光堅持要把車輛登記在他的名下。胡蓉沒有同意，兩人又大吵了一場。

自從胡蓉做直播掙錢后，裘曉光便不再交家用。但他卻惦記著胡蓉的收入，追問粉絲打賞和直播帶貨的數額和商演的收入，胡蓉不勝其煩。一次，裘曉光又喝高了，胡蓉正在直播唱歌，他沖上前把胡蓉推開，看了看視頻上顯示的粉絲數，竟有五十多萬。裘曉光罵罵咧咧地說：“不是我出的主意，哪有你今天？成了網紅，就把我一腳踢開。”

2020 年下半年，胡蓉父親胡金洪患了癌癥，動了大手術。裘曉光幸災樂禍地說：“報應，誰叫他不認我這個女婿!”胡蓉生氣地說：“我看你心理陰暗得很。”隔了幾天，裘曉光從胡蓉的手提包里翻出醫院的結賬單，費用25 萬余元。他抖著賬單吼道：“沒經過我同意，你有什么權利付這筆錢？”兩人的沖突愈加激烈。

胡蓉心灰意冷，決定與裘曉光分手。裘曉光說：“我也不想過下去了，你的兩個直播賬號，總共有一百多萬粉絲，這是一筆巨額財富，我也有份。”裘曉光還說粉絲打賞、直播帶貨和演出收入至少有100 多萬元，必須作為共同財產分配。胡蓉予以否認，說不但沒有存款，之前買車時還欠了別人近3萬元。

直播賬號財產難分割

2021年3月，胡蓉向當地基層人民法院提交了訴訟請求，要求解除同居關系。她提出雙方所生兒子裘偉由裘曉光撫養，女兒裘艷由自己撫養，雙方互不支付撫養費；共同財產私家車歸胡蓉所有；共同債務2.84萬元由裘曉光償還。

裘曉光表示同意解除同居關系。他在法庭上辯稱，胡蓉在某平臺運營的兩個直播賬戶，由他幫忙炒紅，現共擁有100萬粉絲，按每個粉絲5元的價值計算，其資產價值達500萬元。該資產系雙方同居期間的共同財產，胡蓉應支付其250 萬元。裘曉光還主張胡蓉應向其支付醫治其父親胡金洪的費用25萬元。

裘偉已年滿12周歲，庭審期間，辦案法官征求其意見，裘偉表示愿意跟隨父親生活。裘曉光要求胡蓉分割直播賬號價值250萬元的抗辯理由，因沒有相關證據證明，不予采納。

2021 年5 月5 日，一審法院判決，裘偉由裘曉光撫養，裘艷由胡蓉撫養，雙方互不支付撫養費；雙方共有財產私家車歸裘曉光所有，按揭款亦由裘曉光支付。

一審宣判后，裘曉光提出上訴。他陳述稱，胡蓉上傳直播平臺的視頻均是他參與拍攝、剪輯、制作。兩個直播賬號通過粉絲打賞、直播帶貨等方式陸續獲得上百萬元收入。同時，直播賬號屬于新時代網絡背景下的新生財產形態，應當認定為具有財產屬性價值的成果，屬于同居期間共同財產，應按照共同財產進行分配。另外，雙方同居期間，通過粉絲打賞、直播帶貨、商業演出等獲得相當的經濟收入，該部分資金由胡蓉提現到自己銀行卡內，金額約為30萬元，應當對半分割。此外，私家車登記在胡蓉名下，且尚欠按揭貸款，一審判決該車歸裘曉光所有沒有考慮具體情況。

庭審期間，法院查明，以胡蓉身份信息注冊的直播賬號已被封號，并被永久性關閉直播權限。同時經法庭詢問，胡蓉同意雙方共同購買的私家車歸自己所有，車輛按揭款也由自己償還，她補償裘曉光4萬元。

對于裘曉光主張分割直播賬號財產價值500萬元及胡蓉名下銀行存款的問題，二審法院認為，涉案直播賬號系胡蓉身份信息注冊登記，因直播賬號具有強烈的人身專屬性和依附性，其收入來源于粉絲打賞、直播帶貨、商業演出等，離開胡蓉的參與和投入將不能產生經濟效益，故涉案直播賬號不具備經濟價值。同時，裘曉光也未提交證據證明胡蓉名下銀行存款的具體金額，裘曉光應承擔舉證不利的后果。

2021 年12 月27 日，畢節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進行部分改判，雙方共同購買的私家車歸胡蓉所有，該車輛剩余按揭款由胡蓉償還，由胡蓉支付裘曉光4萬元，駁回裘曉光的其他上訴請求。（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以案說法】

直播賬號如果僅具有娛樂性，或者娛樂性遠大于財產性，一般不應當分割。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直播行列，無論是從獲取收入還是流量角度，好的直播賬號在直播市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運營得好的直播賬號可以成為掙錢的工具。因此，直播賬號雖然并不是可以直接分割的財產，但其背后的價值應該是可以估算的。

然而，目前對網絡虛擬財產的評估和分割處置，尚未有明確的法律規定。如果是夫妻或同居生活的男女共同運營的直播賬號，法院在處理此類財產糾紛時，往往以雙方協商一致為前提，采用一方獲全部虛擬財產，同時按比例支付另一方折價款的方式進行，但一般并非通過判決的方式進行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