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社會生態模型干預青少年體質健康研究現狀及熱點分析

周縣委，徐 濤，張福蘭，張天成

（吉首大學 體育科學學院，湖南 吉首 461000）

“少年強、青年強則中國強”。 近年來，國家相繼出臺了一系列重磅政策充分強調了青少年體質健康的重要性。 《“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要求“將青少年作為重點人群，實施體質健康干預計劃， 加快形成有利于健康的生活方式和生態環境”。 青少年體質健康問題不僅是學校體育問題，是教育問題，更是社會問題［1］。 當前，過度肥胖、近視眼、久坐行為和脊柱側彎等已成為我國青少年學生最為常見的健康危機［2］，而健康行為是改變健康危機并逐漸形成健康文明生活方式的關鍵［3］，改變不健康的行為方式和生活習慣， 最為經濟有效的途徑就是動員和組織青少年參與身體活動［4］。

由于身體活動行為的變化是一個動態的復雜過程， 多層次多維度的影響因素制約著青少年健康行為的產生和變化［5-6］。早在20 世紀80～90 年代， 西方各國就已普遍將身體活動不足作為公共衛生問題進行預防和干預［7］。 在各項干預策略中，社會生態模型（social ecological model， SEM）被公認為是身體活動、健康促進與行為研究主要的、最佳的理論模型之一［8］，該模型應用于影響因素研究更具適用性和科學性， 它強調環境因素以及個人與環境因素交互作用對健康行為的影響［9-10］。經過幾十年的發展， 社會生態模型在健康促進領域發揮的作用愈發受到世界各國學界認可， 專注于這一主題的研究成果也更加豐富和深入。 相比之下，我國關于社會生態模型干預青少年研究起步較晚，針對青少年體質下降問題，我國學者從測評方法到影響因素、 從橫斷面調查到縱向追蹤開展了多種視角和干預方法相關研究， 但其認識維度與提升策略似乎仍未跳出單一的“生物學”視角［11］。 基于此，本文試圖從該理論模型分析入手，以WOS 核心合集收錄的文獻題錄為研究對象，利用CiteSpace 工具繪制知識圖譜， 探尋國外社會生態模型干預青少年體質健康研究現狀及熱點， 為構建中國本土化的多層次干預策略提供參考。

1 社會生態模型簡介

社會生態模型最早源于德裔美國心理學家Kurt Lewing于20 世紀30 年代提出的行為解釋模型， 其依據 “生態心理學” 的原理來闡述外部環境對人的影響。 20 世紀60 年代Roger Bake 發展了該模型，將“行為背景”擴展為社會環境和物質環境。進入20 世紀80 年代，諸多學者開始嘗試通過社會和環境場景來解釋個人行為，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著名發展心理學家Bronfenbrenner［12］提出的生態系統理論，該理論認為個體在發展過程中同時受到內、外部因素的影響，并提出了影響個體行為的微觀、中觀、外觀和宏觀4 維觀。McLeroy 等［13］將生態系統理論延伸到健康行為領域， 并在其基礎上將影響個人健康行為的因素分為個人、人際、組織、社區和公共政策5 個層次。 之后，眾多學者對生態模型的內涵不斷挖掘，Sun［14］和Zhang［15］又將社會生態模型精簡到個體、社會和環境3 個水平（見圖1）。

社會生態模型是一種強調綜合干預的理論概念， 由開始的獨立變量演變為各因素之間相互影響。 該模型優勢在于相對于單一層面或某一兩個水平的干預， 利用生態系統中多個水平不同維度的干預更具廣泛而持久的效果， 其有4 個核心原則: 一是健康行為受多層次多維度因素影響；二是不同層次因素之間呈交互式作用；三是生態模型視健康行為具體情境而改變； 四是實施多層次干預策略是最有效的改變行為方式［14］。基于社會生態模型設計和評估促進青少年參與身體活動干預的有效性和持續性提供了可能［16］。

圖1 社會生態模型

2 數據與方法

2.1 數據來源

研究以WOS 核心合集數據庫為數據來源，其包括SSCI、SCIE 等重要引文庫，收錄了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等領域最具影響力的外文核心學術期刊。 為盡可能涵蓋與本文相關的研究主題，本文選取TS=（socio-ecological model or social ecological model or social-ecological model） and TS=（Teenagers or young boys and girls or teen-agers or youngsters or pre-school child* or adolescent* or youth or young adult*） and TS=（physical activit* or sport* activit* or sport* participat* or physical exercise* or physical participat* or sport* exercise* or physical education or sedentary behaviour or physical health or physical shape or physical function or physical fitness or physical quality）為主題詞進行檢索，文獻類型選擇“Article”，語言選擇“English”，時間跨度為2005 年1 月1 日～2021 年11 月18 日，剔除重復的、實際內容與研究主題不相符的文獻，最終納入403 篇文獻。

2.2 研究方法

從WOS 核心合集數據庫下載關于國外社會生態模型促進青少年體質健康相關文獻題錄， 并導入文獻計量工具CiteSpace 中，通過引文分析揭示文獻之間引證與被引證關系，同時利用可視化技術將文獻數據繪制成知識圖譜。 知識圖譜具有“圖”和“譜”的雙重性質與特征: 既是可視化的知識圖形，又是序列化的知識譜系［17］。 利用它可揭示科學研究的結構特征與發展脈絡，挖掘和探測隱藏在大數據背后的潛在規律。

3 結果

3.1 文獻演進趨勢

發文量的增加或減少會隨著時間分布的變化而變化，反映了科學知識量的變化情況， 其視作衡量學科發展水平和科技產出的一項重要指標之一， 文獻的年度分布變化趨勢能揭示該領域研究發展趨勢［18］。 為了掌握國外有關社會生態模型干預青少年體質健康研究領域隨年度變化的發展態勢及理論水平，本研究對國外2005 年1 月1 日～2021 年11 月19 日該領域發文量進行統計（如圖2）。

圖2 2005～2021 年社會生態模型干預青少年體質健康領域國外文獻增勢柱形圖

如圖2 所示， 國際上社會生態模型干預青少年體質健康領域研究發文量2005 年～2021 年總體上均呈上升趨勢，體現了學術界對這一研究領域的關注程度，比對引文量情況可見，引文量明顯高于發文量， 其中發文量2010 年是一個轉折點，2010 年之前， 盡管研究有一定成果， 但學術界關注該領域較少；2010～2015 年又出現新發展，說明在此階段學者們研究保持了一定熱度；2016 年～2021 年文獻數量整體上呈大幅增長趨勢，這充分表明了近年來對該領域研究的關注度再次升溫，從文獻分析法角度，其發展趨勢公式表達為：

R2＝0.9962 說明發文量與引文量該領域研究文量之差與時間分布的擬合度良好，且差距呈現出“爬坡”曲線的演進趨勢，對該領域研究的發文量的變化趨勢作預測，在未來一段時間該領域文獻數量可能還會持續攀升， 這一變化趨勢與國際上高度關注兒童青少年這一群體的健康成長密切相關。

3.2 發表期刊統計

從發文期刊統計來看（見表1），生態模型領域研究呈多樣化發展態勢。 由表1 可知，發表生態模型研究論文前6 種期刊占到總發文數量的20.84%，其中BMC Public Health 發文量最多， 共25 篇， 處于領先期刊； 其次是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Research and Public Health 和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ehavioral Nutrition and Physical Activity，分別以20篇和17 篇發文量位列第二、 第三。 現有生態模型促進青少年體質健康研究主要集中在公共衛生與環境科學、心理學、營養學、教育學、社會學等領域（見表2）。

從表1 可以看出， 來源期刊排在前6 名的影響因子大都在3 以上，影響因子為6.457 的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ehavioral Nutrition and Physical Activity 僅發表了17 篇相關的文章， 期刊發文情況表明近年來社會生態模型研究在促進青少年體質健康領域研究成果較少，Journal of School Health、Plos One 、Social Science Medicine 和Health Promotion International等健康促進類國際期刊上發表的數量還不足10 篇，值得進一步深入研究。

從研究力量來看，發文量地理分布失衡，反映出國際上在國家與地區之間發展水平不一。 就大洲而言，研究力量居前3位的是北美、大洋洲和西歐；就國家而言，美國發文質與量方面處于領先地位，成為引領該領域研究的風向標；澳大利亞次之，加拿大排第3 位，英國排第4 位。 這表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在該領域的研究占據了制高點。 國際高產研發機構主要有澳大利亞的迪肯大學與美國的加州大學、 加州州立大學和哈佛大學等，而中國在內的科研機構則未出現在前6 行列，說明我國在國際上參與該領域研究較少， 未形成較高產出的權威科研機構。 因此，未來需進一步加強該領域的科學研究，不斷為推動青少年體質健康提供更多的智力支持（見表3、4）。

表1 研發期刊排名情況（排名前6）

表2 研究方向排名情況（排名前6）

表3 研發國家排名情況（排名前6）

表4 研發機構排名情況（排名前6）

3.3 研究熱點主題

研究熱點是在某一個時間段內，有數量相對較多、內在相互聯系的一組文獻所探究的專題或問題［19］，通常頻次高的名詞短語和關鍵詞通來代表某一研究領域的熱點主題［20］。 運行CiteSpace5.6R5 軟件后，采用“LLR 對數似然法”，生成關鍵詞的聚類圖譜 （見圖3） 。 從圖譜中參數來看， 模塊性Q 值（Modularity: Q） 為0.390 2， 平均輪廓值 （Mean Silhouette）為0.648 6，兩者數值均在合理的區間之內，說明本次聚類結果可靠。結合標識詞和施引文獻（Citing Articles） 分析，當前社會生態學模型在青少年體質健康干預研究中的國際熱點主題包括肥胖、政策、加速度計和久坐行為四大類。

圖3 關鍵詞聚類圖譜

4 討論

本研究通過關鍵詞共現與被引文獻知識圖譜分析發現，生態模型領域研究成果逐漸增多， 發文量與引文量均呈指數增長趨勢。 從研究力量和機構來看，美國等西方國家是該領域研究的主力國家， 高產研發機構主要有澳大利亞的迪肯大學與美國的加州大學等， 而我國未形成較高產出的權威科研機構；從學科和期刊分布上看，該領域研究呈多學科交叉融合趨勢，與公共衛生和環境科學、心理學等特定學科融合較深。 研究熱點主要集中在以“肥胖”“久坐行為”為干預目標、結合“加速度計”測量等優勢，探究青少年身體活動的影響因素，實施以“政策環境”為重點的干預研究。

本研究顯示，聚類#0 為obesity（肥胖） ，也是最大的聚類。 該聚類探討的是聚焦早期肥胖的干預研究，研究對象大多來自城市或富裕區的青少年。 結合施引文獻分析可知，干預類型主要包括：以學校為基礎的干預、以家庭為中心的干預和以環境和政策為重點的多層干預等。 代表性文獻如Scott 等［21］研究認為相對于傳統理論模型而言， 生態模型在健康干預不僅局限于個體層面，而且能夠考慮到遠端、中間、近端等層面之間的相互影響。 肥胖是個體基因與環境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成為全球關注的公共健康問題。 因此，從不同層面深入探尋兒童肥胖的影響因素， 對靶向干預和預防肥胖具有重要價值。Wilson 等 人［22］、Elgar 等 人［23］、Chen 等 人［24］利 用 生 態 模 型 從 上述各層面探究兒童肥胖的病因學， 并創建支持性的干預環境和干預方式，對兒童肥胖的相關行為（飲食、體力活動、久坐行為/屏幕時間等）和肥胖結果（身高、體重、血液成分、身體成分、BMI 等）進行了干預研究、為預防和控制兒童青少年肥胖提供了證據基礎。

聚類#1 為policy（政策）。 基于社會生態環境的政策分析一直是國外政策研究的重要方向和發展趨勢之一， 只有加強對政策的社會生態環境研究， 才能不斷提升政策的有效性和執行力。 政策作為生態模型中不可忽視的一個重要因素之一，不僅是健康促進發展的終極目標， 同樣也是政策干預領域研究的熱點。 代表性文獻如Zhang 等［25］利用政策文件的數據，研究了有關青少年健康政策的影響， 發現單靠政策干預似乎并不奏效，探討了可能的原因，并呼吁加強更多層次的政策評價研究；Sallis 等［26］對政策和環境干預措施推動體質健康發展進行研究，得出由于缺乏概念模型和評價固有的困難，阻礙了研究政策環境干預效果的結論；Leatherdale［27］基于學校政策與肥胖的關系，應用多層次分析法研究青少年身體活動，認為完善校際身體活動方案和增加活動類型， 減少或預防超重肥胖的效應就會增強；Chastin 等［28］認為以生態行為模式為基礎的環境和政策干預，有可能影響整個群體，由于身體活動是在特定的環境中進行的， 強調了生態模型特別適用于干預身體活動的觀點。

聚類#2 為accelerometry（加速度計）。 隨著科技的進步和可穿戴式設備的發展， 基于重力傳感器技術的加速度計作為一種客觀評估設備，越來越多地應于身體活動測量研究之中。國際上諸多學者將生態模型作為預測工具， 結合加速度計的客觀測量探究身體活動與相關因素之間的關聯， 以此為實施有效的干預策略提供更可靠的循證基礎。 代表性文獻如Schmutz 等［29］采用佩戴加速度計干預主要聚焦于來自不同社會生態領域潛在決定因素的信息測量，考察身體活動隨時間變化軌跡的水平，探求身體活動與體質健康之間關系，以期提供以實證為基礎的干預策略；Bergh 等［30］采取隨機對照試驗的方法，將干預元素嵌入到生態框架中，通過加速度計評估其平均每分鐘活動計數，結果表明，以一種廣泛決定因素為目標的生態學方法來促進身體活動的改變是有希望的；Van Dyck 等［31］使用加速度計結合社區環境可步行量表和長版式國際身體活動問卷，完成了一項基于人口學變量和心理相關因素的調查，研究發現，無論性別、年齡或社會經濟地位如何，影響身體活動的相關因素都是相似的，因此，對這些因素施加干預可能會對整個群體產生影響。

聚類#3 為Sedentary behavior （久坐行為）。進入21 世紀，肥胖、心血管疾病、親社會行為、新陳代謝水平降低、體能下降等危險因素均與長期久坐行為密切相關。 在久坐行為人群中，青少年的發展趨勢也備受學界廣泛關注。 代表性文獻如Bermejo-Cantarero 等［32］研究發現身體活動、久坐行為、身體素質和健康相關生活質量之間存在著“劑量-反應”關系，身體活動頻率越高或久坐時間越短， 健康相關生活質量越好；Katapally 等［33］對兒童進行問卷調查和客觀測量，利用多元邏輯回歸分析顯示，一系列復雜的因素包括密集的建筑環境、積極的同伴關系和持續的父母支持， 影響著身體活動和久坐行為之間的相互關系，認為在制定促進積極生活干預措施時，要考慮各種環境暴露對身體活動和久坐行為的影響途徑以及解釋它們之間的相互關系；Ssewanyana 等［34］基于社會生態模型通過深入訪談和焦點小組討論， 研究了青少年飲食和久坐行為影響不健康生活方式的潛在因素，結果表明，風險因素眾多而又相互關聯，特別是在個人、人際和社區層面，強調了需要采用生態干預方式來解決這種不健康的風險行為。

5 小結

社會生態模型作為一種被循證研究證實有效的健康促進干預方法，憑借著較強的系統性、整體性和交互性，在國際上已得到廣泛的關注與探究。 近年SSCI 期刊中有關生態模型促進健康領域的發文量每年高達近100 余篇， 引文量1 000 篇以上，廣泛用于干預學齡兒童、青少年、成人及老年人的身體活動、控煙戒酒、社區暴力、艾滋病防控等領域。 反觀國內，我國在該領域研究缺乏足夠的理論與實證性研究， 尤其是對青少年體質健康干預效果的評價鮮有涉及、 其廣度深度還須進一步加強。 因此，我國可借鑒國外經驗，立足當下國情，深入搭建具有中國式的青少年健康促進生態模型。